第94章 燃年
“年年, 明天就要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
年年拿着手机，哈欠连天地听着苏燃的叫醒电话, 刚睡醒, 一直茫茫然的表情在听到即将开学的号召后, 顿时灵魂一振:“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燃:“……”
她将电话挂断，怎么可能明天就开学。
她都还没打开书包的拉链！
年年拿起手机，反复看了一遍日期，才确定明天就是神圣的九月一，于是灰溜溜地又回拨回去, 讨好道:“燃燃，我们今天去咖啡馆写作业吧。”
“你自己的作业不能自己写吗, 老是麻烦别人。”
林昼打开房门，从她身后经过道。
年年:“你不要管姐姐的事！”
林昼耸耸肩, 沿着楼梯往下走，“你就是想去抄作业。”
“你不也是想找燃燃打游戏？”年年跟在他后边下楼, 抢过他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 打开喝了一口, 习惯性地霸道:“我不让给你。”
林昼:“……”
他默默拿了瓶新的, 不和她争。
过了一会，年年换好外出的衣服，背着一字未动的作业, 又悄悄地跑到林昼的房间：“崽崽。”
林昼从电脑上抬头看了她一眼。
刚刚还很嚣张的小表情此刻变得小心翼翼的，“爸爸妈妈要是打电话过来, 你就说我去小姑姑家玩了, 不要让爸爸知道我去抄作业的。”
林昼：“不要。”
年年：“！！！！”
“姐姐求求你啦，”年年在他耳边碎碎念：”我给你充钱买装备好吗？或者我把零花钱分你一半？”
林昼：“你要迟到了。”
她无语, 日常觉得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可爱，只能装腔作势道：“你要是敢跟爸爸告状，我就把你网线拔了！”
2.
年年从车上下来前，特意拿出小镜子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头发和脸蛋。
司机在林家待了这么多年，前有太太半夜在车上化妆，后有小姐检查仪容。
不愧是母女。
“叔叔，我下车啦，”年年把镜子收好，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书包下车。
她走进咖啡馆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苏燃。
椅子后边靠着一个黑色柜子，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咖啡杯。
少年的五官生得极好，坐在沙发椅上，穿着黑色的卫衣，低头拿着咖啡杯。
年年快步朝他走过去，走的近了，在被盆栽挡住的视线里，他的对面坐了一个女生。
她走慢了几步，随后反应过来，不太开心地道:“苏火火，你干什么呢？”
女生吓了一跳，看着声音含低带点娇憨的微恼，站在离他们三步远的距离，软乎乎的小圆脸，眸光看着苏燃。
“不好意思。”
她忙道歉完，拿起手中等待的号码牌离开。
原来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你跟我出来，怎么还能和别的女生说话，”年年小小声道:“她都坐那里，那我还能坐哪？”
“她只是问我，对面的位置有没有人，”苏燃解释道，把点好的小蛋糕和饮品挪到她面前。
年年不解:“你都点这么多东西又不吃，肯定是在等人呀。”
苏燃:“那可能是看我等太久了，以为我被放飞机了？”
年年:“……”
“对不起嘛，”她把作业从包里拿出来，打开笔，眼里开始放光地道:“燃燃，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苏燃嗯了一声，把自己的那份递给她。
年年拿着翻了一下，看着写的满满的答案的试卷，有些惊讶。
她的本意是以为苏燃也没有写，两人可以一起互相补作业。
毕竟……
“你每天不是还要去训练吗？回家还要和我打电话，晚上还跟崽崽打游戏，你哪里来的时间写作业？”
“竟然背着我写了作业！”
本来以为两人半斤八两，现在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像呆瓜。
未成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容易破碎。
苏燃笑:“那你还抄不抄？”
“……”
年年慢慢地伸出手指，将试卷拽回来了一点。
开学第一天，还是不要被老师骂好了。
她开始手动抄作业，苏燃坐在她面前，时不时拿起咖啡和蛋糕喂她，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两人对彼此的习惯都极为了解。
结束后，苏燃送她到家门口。
年年想着江允和林执还在日本度假，于是她扯了扯苏燃的袖子，邀请他:“火火，你要来我家坐一会再回去吗？”
“我和弟弟都喜欢你来。”
“你在麦当劳打工吗？”
林昼踩着滑板从后边的小短坡下来，在年年后边停下，朝苏燃打了招呼:“哥。”
林昼比他们小四岁，身量还纤薄着，面孔虽遗传了林执冷傲的劲，但眼下还是一枚稚嫩的小正太。
苏燃应了他一声，“这么晚还出去？”
“爸爸打电话回来，让我出来等姐姐回家，”林昼对苏燃的态度还是很乖的。
年年警惕起来:“你没告诉爸爸，我出来抄作业吧？”
林昼:“没。”
年年一秒高兴:“崽崽你真好。”
林昼:“我跟他说了，你是出来找哥哥的。”
“……”
怪不得要让他出来等她回家。
估计是怕她一高兴，就拉着苏燃彻夜不归。
年年:“不是说好我去小姑姑家吗？臭崽崽！”
苏燃反手握住年年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路灯下的表情温和着道:“行了，年年，你和弟弟回家吧，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回学校训练。”
年年才想起，要开学了，苏燃短暂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明天起又要重回到校队里了，便朝他挥手:“那好吧，你早点回家。”
“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苏燃离开，信心满满地给他许诺。
有了梦想以后，年年回去一觉睡得听不到闹钟的声音。
林昼穿好校服，看着佣人们已经把早餐准备好，再看了眼经过紧闭的房门，想到爸爸妈妈临走前特意叮嘱的“照顾好姐姐”，认命地敲门把年年敲醒。
林昼:“我还以为你已经去给哥送早餐去了。”
“对！噢！”
年年忽然清醒，看了眼时间，急急忙忙从衣柜里拿出校服，“崽崽，你快帮我把早餐装起来，燃燃喜欢吃流沙包。”
林昼:“……”
他扬扬眉，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你在学校见到我，不要叫我崽崽。”
年年急得要死:“知道了，你快点帮我装早餐！”
*
到了学校以后，年年背着书包，匆忙下车，一边走一边叮嘱林昼:“你上课不要睡觉噢，崽崽，放学了就快点回家，不要去外边和人玩滑板，摔跤很痛的。”
林昼脚步停下。
“是昼昼！”年年快速改口后，两人走到校道分岔口，她要往学校的体育馆走，和他不是同边，便快速把最后的几句话说完:“你要是摔跤毁容变丑，我就不让你当我弟弟了！再见！”
她飞快跑进体育馆里，用蝴蝶结绑着的长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荡的，有些着急。
苏燃最听她话了，她说会送早餐，他就一定不会先吃，会等着她一起。
一大早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体力还行不行。
射箭队的训练室里正在休息，年年隔着玻璃门看了眼，苏燃穿着黑色的训练服坐在后排的椅子上，也有几个早起献殷勤的女生上前，想把带来的早餐给他。
她悄悄打开门，朝其它队员轻嘘了声，小心地朝苏燃走去，看着女生待在他旁边的时间越来越久，她攥紧了小拳头。
呜呜呜呜苏火火，你敢接受别人的爱心早餐！
你就完蛋了！！！
惊吓的一幕没有出现，女生在她到达战场的时候就走开了，年年高兴地从后边捂住苏燃的眼睛:“我是谁？”
苏燃本来有些抗拒，但在听到声音后，浑身的紧绷便松懈了下来:“年年。”
年年收回手，在他身边坐下，把带来的早餐拿出来，拍拍他的肩:“对不起，我起晚了，燃燃你快点吃吧。”
后排椅子的距离很近，苏燃的大长腿和她的几乎要碰到一起，教练在前边出警:“后边两个，高中不能早恋啊，坐远点。”
年年道:“老师，我们没有早恋！”
身侧的苏燃动作顿住，转头望着她。
她振振有词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的！”
教练:“……”
年年说完，偷偷看了眼刚才的几个女生，果然，在她说出青梅竹马这种重磅级有杀伤力的词汇后，一大早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们火速萎了。
教练觉得有趣:“行啊，小青梅，你问问苏燃，他愿不愿意把比赛的内场票送给你。”
内场票每个比赛的学生都有一张，一般都是给自己家人的。
年年之前就听说过这回事，也没怎么放心上。
毕竟只有一张，要给叔叔阿姨也很正常，她自己也有办法拿到票。
但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挑战了！
美女的面子怎么能丢，她的小腿轻轻撞了苏燃一下，非常有默契的用眼神警告他。
苏燃知道她的小胜负欲又被撩拨起了，打开书包里放着的票，没有多说地放到她手上。
女生们觉得自己心碎了第二次。
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
年年的排面得到了承认，忽然觉得一大早跑过来送早餐一点都不亏。
早晨训练结束，年年背着书包在休息室门口等苏燃出来。
有男生走过来，要和她搭话。
她认出了他是上回和自己告白失败的人，怕被纠缠，她背过脸去不看他。
男生无奈:“你怎么只跟苏燃玩？他那种性格，你不腻吗？”
年年:“关你什么事。”
她从小就是苏燃的跟风怪，他喜欢喝牛奶，她就也要，他去射箭特长班时，她也缠着江允给她报名了同个机构的芭蕾舞班，后来因为不想吃苦，就只是坚持到初中结束。
上了高二，苏燃选理科，她也跟着报了理科，有他在，平时上课走神没听的，作业不会写的，考试前补课，都有他在。
要烦要腻的人也应该是他。
他都没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
她当然要继续抱紧他呀。
“不想和你说了，”年年不喜欢从别人说苏燃的坏话，护短的心思写在脸上，干脆转身跑进休息室里找苏燃:“燃燃，你怎么还没好！”
休息室里已经没人了，她把最里面的门推开，眼睛来回扫了一下，最后定格在衣柜前的苏燃身上。
校服刚换到一半，露着大片肩膀处的肌肤，他的视线茫然地望过来，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又被用力关上。
年年站在门口，拍拍自己的脸。
实在是太失礼了。
燃燃和以前小时候真的太不一样了。
以前就像块豆腐，她拉他的手，都要大力点地握住，很怕他会从自己的手心里滑走。
他小时候就长得漂亮，加上白净，她还曾经傻傻的问他“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
还被江允教训了一下。
刚刚那一眼看到的……
细瘦的肩膀因为常年训练，都变得挤有力量感，是平时隔着衣服觉察不到的。
年年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认识得更直观面对苏燃蜕变成少年的模样。
身后的门被打开，苏燃搭住她的肩往外走:“回去领新书吧。”
年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想法不同，观察的角度又不同，他的眉眼里已经有了介乎于男孩和男人间的气质。
她头一回被看得脸红，拍开他的手:“你摸哪里呢？”
苏燃:“……”
他收回手，对她的小脾气极为容忍。
年年又看了眼两人的身高差距:“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他轻声道:“嗯。”
年年走在前边，边走边崩溃。
呜呜呜她的火火一定会变得又高又帅，性格又好，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要靠近他的。
如果他谈恋爱了，她怎么办。
年年走回他身边，觉得有必要警告他:“苏火火，你不能随便谈恋爱，知道吗？”
苏燃:“为什么？”
年年:“那我怎么办？我和你那么好，人家女生也会讨厌我的，那就一定要保持距离了，可是我不要和你保持距离……”
她想的是，她还有一堆作业要抄，要靠他一路护航才能逢考必过呢！
苏燃听完，表情有些怪异。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话题，但在他的认知里，对方除了她几乎没有别的人选。
她是怎么会觉得他会有机会看上别人？
年年没得到他向来宽容的回应，心态有些垮:“你还真的想谈恋爱啊？”
苏燃:“没谈过，想试一下。”
年年:“你怎么这样！！！你喜欢谁？哪个班的？”
苏燃将放在口袋的手又伸出来，径直揽住她的腰，“我不都有你了吗？”
年年愣住，觉得自己的腰间像被狠狠烫到，她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抽开。
初次感受到他的力气，还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印象里的豆腐滤镜，碎了。
她一时慌乱，觉得此刻他看上去有些陌生:“苏火火，你快放手。”
苏燃没收，反而把她往自己身边拽近了点:“年年，怎么样？和我谈。”
年年:“那和现在不是都一样吗……”
谈不谈，两个人不都黏在一块。
“当然不一样，”苏燃温柔轻哄，眼底的光几乎要把她揉碎:“你当了我女朋友，我才能……”
“亲你。”
“！！！”
年年更慌了，更怕他突然凑过来亲自己，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行，我……”
苏燃没料到她会抗拒，将她松开，怕她生气，放缓了语气道:“年年，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就当我没说过。”
年年更气了:“什么叫假装没说过，我只是没做好准备！”
她甩完话后，提前跑出训练馆，回到教室里一颗心还在怦怦怦地疯狂乱跳。
接连几天，年年有意避开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迈过那步槛，燃燃本来就对她很好了，就算不谈恋爱，现在的相处模式她也很喜欢。
恋爱不都是会吵架分手的吗？
她不想这样。
年年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要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实在不容易，干脆更躲着苏燃了，随着比赛日子一天天推进，顾虑到门前，她还是硬着头皮在放学后，去找他。
“苏燃，你的小青梅来了！”
很多人都认识她了。
苏燃几天没看到她，面色本不太好，见她主动过来找自己，一点怨言都没有了，离开队伍，站到她身边:“怎么了？”
他身上还带着热气，不容忽视。
年年把票交出来还给他:“燃燃，你还是给阿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