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60
江岸没说话,白散皱着眉咽下味道怪怪的胡萝卜,借着夹圆萝卜,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正放下茶杯的江岸,一秒收回来,垂着脑袋专心吃饭,丝毫不被外物所干扰。
他支起筷子戳了戳圆萝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口感,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些正常的饭菜了,平时都是小零食。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吃小零食?他夹起豆腐干,小小地咬了一口,陷入思考。
餐厅里很吵,易天吃着吃着被队员叫去评理了,两方对阵,所以更吵。
被轻轻落在玻璃桌上的白瓷茶杯,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响。
静了一会儿,他听见江岸低低“嗯”了一声。
圆萝卜很好吃。
白散仰起头,喝了一大口西瓜汁,悬在餐厅顶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有重影,光迹细碎,星星点点。
在他放下西瓜汁的同时,江岸侧目嘱咐,“晚上了,少喝冷饮。”
白散拿着西瓜汁的手一顿,缓缓挪了下来,垂到桌子下。他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盯着米白色桌布上的暗纹,过了好一会儿,乖乖地点了点头。
草莓班乾做好了,小小一份,距离白散的位置很近。
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江岸,正慢条斯理吃蔬菜沙拉。
按理说,一个人在专注做某件事时是不会注意到旁边的事物的,就比如白散做题,他眼中只有那道题,心里想的也是该怎样解,并不会分神留意到旁边的尺子,橡皮。
所以,如果他在江岸专心吃饭时,偷偷叉走一点点草莓班乾,江岸也是不会注意到的。
这样想着,白散几次深呼吸,鼓起勇气,轻轻地拿起小叉子,对准草莓班乾伸了过去。
他一边留意着身边,稍有不对就收回来。江岸夹了一个小番茄,目光落在手边的合训安排表上,认真翻阅。
很好。
白散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眼,邵年也正对草莓班乾,抬起胳膊要切下一小块。
白散面不改色,默默缩回了伸向草莓班乾的小手手。
伸出叉子却不拿点什么回来,太奇怪了,他转而叉了一块看起来就很难吃的烧茄子。
口感粘腻。
白散望着空空的只留下一抹茄子酱汁的餐盘,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更喜欢吃小零食,因为爸爸妈妈太宠溺他了。
“吃得这么快?”
易天回来的时候,白散已经吃掉了两块圆萝卜,一块茄子,三根豆角,一颗小番茄,一块胡萝卜,一块红椒,两块红薯。
过去不喜欢吃的,餐桌上有的,除了有些距离远,都尝试了一遍。
他朝易天吐了吐舌头,声音有点哑,“是你太慢,菜都凉了。”
说完,他咽下一小块山药。
肚子里很胀,除了食物,仿佛还有什么东西鼓成一团,一个劲儿闹腾着。
正在和kik教练交谈的江岸忽然没了声,抬掌示意kik教练稍等一下,倒杯热水,放到白散手边,kik教练直接看傻眼了。
随后江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刚才的话题,调整训练方案。
白散看着手边的热水,咽咽喉咙,晃了神。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恶心,发晕,食物不断往上涌。他在吐到餐厅里之前,迅速推开易天,跑进洗手间。
吃掉食物的过程很难受,吐掉食物的过程依旧难受。
白散跌坐在隔间里,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的时候,听到了江岸叩门的声音,他断断续续地,小声说。
“没事,我还好,就是弄到了衣服上,有点脏……江先生,你可以帮我叫易天过来么 ? ”
白散在抗拒他的接近。
隔一扇单薄的门板,江岸站在卫生间里,此刻,清晰意识到这件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不见丝毫情绪,声音依旧平静有力。
“好。”
随后,他转身走出卫生间,微抬下颌,示意等在门口神情关切的kik队长进去。
问题出在哪里?
他走在路上,去拿白散的行李箱,方便等下他需要换洗衣服的时候,一直在沉思。
从突发事件,白散发现他是Epoch开始。
最近的变化发生在他回基地,遇到白散的钥匙落在训练室那天。
进餐厅前,行李统一放在一楼大厅。
倒时,江岸遇到了和白散关系比较好的青训生,解罢,机器人。
他们坐在休息椅上,旁边是白散的行李箱和外设包,仿佛在守着似的。见到江岸过去,立马站起来问了好。
江岸颔首,说明来意,“我帮白散来取行李箱和外设包。”
“啊?”解罢有点犹豫,抱着白散的外设包,和白散方才在车上的姿势一模一样,“白、白散呢?他不不,不、不能自己过、过来,拿、拿了吗?”
“他身边不舒服。”
江岸解释过这一句,结果机器人推来的行李箱,解罢看看机器人,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把外设包给递了过来。
外设包刚拎在手上,江岸便察觉不对,他没问没说,唇边始终挂着淡笑,向两人道谢。
转身瞬间,捏了捏白散鼓鼓囊囊的外设包。
果不其然。
满满一包的小零食。
走出两步,他脚步一顿,转身回去,叫住了二人。
“白散最近的零食量大吗?”
“可可、可大了!”解罢猛地点头。
江岸微颔首,舒开的眉头再次蹙紧。
“还有小蛋糕草莓挞拿破仑这类甜品,”机器人在一旁补充,“昨天早晨一份覆盆子挞,上午一盒巧克力酥,中午一块芝士蛋糕,下午两袋奶糖,晚上一份姜撞奶,三枚蛋挞,一块栗子蛋糕。”
江岸还没说什么,解罢已经被惊呆了,他只知道白散随时随地都能掏出小零食,时不时就在吃甜食,或者要去吃甜食。
完全没有想到,白散每天吃的零食居然有这么多。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这么吃、吃下,去没没00、没问题?他怎么会,这这、这,这么喜欢吃、吃吃,甜食啊?”
机器人耸了耸肩,很难理解。
拎着一包的小零食,江岸沉默几秒,目光侧过解罢的肩,落在遥远处。
“因为吃甜食会开心。”
解罢和机器人依旧有些难以理解,难道不吃就会不开心,很难过么……
江岸没再多说,他颔首离开。
白散的变化是从哪里开始的,因为听到什么传言,又或者被人误导了吗,江岸穿过光线昏暗的长廊,一级级走上楼梯。
他已经过了遇到不明白的事会开口去问为什么的年纪。
青训生统一住在三楼,两人一间,他在白散的房间前等待,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计算着大概再有十分钟,kik队长就会带着白散上来洗漱,休息。
他把行李箱和外设包放在房间门口,到窗边,推开一半窗,拿出烟盒点了支烟,擎在指间,静静看灰色烟雾一丝一缕漫散开来,缓缓升到高空,无声消弭。
在于他回到基地,和白散说话前走过的那段路。
江岸闭着眼,当时的场面浮现脑海,他一次次回忆着。
突然打过来的秘书发现标书有纰漏的电话,公文包里第二天招标要用到的千页重要材料,很安静的走廊,缩在墙边像小蘑菇似的小朋友。
短短几分钟里,他回忆起他走过的那段路,每落下一步,越靠近小朋友,他的眼睛越是笑得好看。
江岸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如果有人问起,为什么要见白散,他有一百种理由。
有时候,他会觉得白散像浓郁夏日里,生长在庭院里的一丛丛淡粉色玫瑰花,它们枝叶扶疏,大朵大朵的花裹着日光,被照得透明,柔软,灿烂。
他想用自己所有的时间去慢慢照料。
一生从此开始,缓缓结束。
“哎呦,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易天扶着白散上了楼梯,一路喋喋不休,“少吃点,少吃点,又不是有了这顿没下顿……”
白散微微用力握紧楼梯扶手,面色苍白,一晃神的时间,手心冒出一层冷汗,他胳膊抵在肚子上,声音闷闷的叫了一声。
“易天。”
易天一噤声,举白旗,“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舒服,我不说了就是。”
过楼梯转角,白散便看见站在走廊里的江岸,他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目光,攥得些许发白的指端更加用力。
“哎!我刚说先把你送回房间,再下次给你拿行李呢,看来还是Epoch厉害,料事如神,提前给你拿上来了。”易天笑着说。
白散没接话,他沉默着一路走过去,在确认了自己的房间号就是江岸身侧那间时,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毫不在意。
他接过行李箱和外设包,向江岸道谢,拿钥匙开锁进门,却见到江岸也跟在身后进来时有些愣,和不自然地拒绝。
“……我要休息了。”
江岸注视着他,点头,“我也是。”
说完,却并不离开。
白散有点生气,他也知道这没什么好气的,只是心里憋成了一大团,像个气球一样。他说不出来,它在心里,他连碰都碰不到,一时的忽略,转移注意力,去吃小蛋糕打一局游戏,都只是暂时遗忘,并非解决。
再次回来时,它依旧横在那里,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的房间。”白散微微提高声音,很认真地说。
“那个,”易天凑过来,慢吞吞地插了句话,“安排住宿时,你和Epoch是一间。”
白散垂着脑袋眨了眨眼,几秒钟已经消化这件事,他抬起眼,望着江岸摇了摇头。
“我不想和你住在一起。”
江岸面上没有表情,眼中也看不出一丝情绪,“这是早就定下的。”
也就是说不能改变,无论他是否愿意。
白散的情绪突然间崩溃,他好像分裂成两个人。
一个像小孩子一样,非常愤怒,吵着,闹着,不满意一切。
另一个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早就定下的,不就是你定下的吗?”他听到自己这样问,他大口呼吸着,气得浑身发抖,使劲地放着狠话,声音里带有哭腔,“我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无法控制地,情绪这头巨兽在心中咆哮。
他无理取闹,很过分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在江岸伸手想要触碰到他时,猛地躲开。
“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易天连忙上来拉住他,“你换成另外一个人试试,也就是Epoch脾气好,能忍到现在,但你要是再这么闹,我们就走了,不管你了。”
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愤怒得难以控制的白散脸上瞬间冷静下来,仿佛被一下抽空力气,在听到易天的话时,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他心里越发平静,如同解开一道题。
他早就应该明白,江岸迟早是会离开的。
其实,自始自终,他都是一个人。
江岸有很爱他的爸爸妈妈,江岸有同学同事朋友,江岸有追求并热爱着的事业,江岸有自己的世界。
白散转过身,进了房间。
钥匙留在锁上,谁想进来都可以。
仿佛刚才的吵闹是一场梦,转眼间,走廊再次恢复安静。
易天很头疼,他能感觉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白散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越吵越凶的。
门上插着钥匙,想进去很简单,随时都可以。
此时,仿佛是一堵墙。
他郁闷地转过头,却发现一直静静站在旁边,本应该是争吵中的主人公,现在却如同局外人。
“这是吵架啊!”易天目瞪口呆,“白散在跟你吵,跟你发火,你笑什么?”
江岸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手掌握成拳抵在唇边,笑意愈深,“你有没有发现,白散闹脾气的模样很可爱?”
“……”
易天无言,所以这就是他在白散跟他吵架时忽然笑场的原因吗。
从认识的时候开始,白散就很黏着他,摸摸头发都要悄悄蹭一下。刚才白散突然躲了的那一下,让江岸很长时间回不过神。
他突然就想到,在白散把钥匙落在训练室的那天夜里,他从白散面前走过,打算先把东西放下。
假设白散一直看着他,是知道他的想法的,知道他会返回来,不会丢下他。
但在江岸从他面前直直走过的时候,如果他很害怕,他是没有勇气抬起头去看的。
于是,他躲了起来,把外套蒙在脑袋上,藏住自己的目光,挡住外界的一切,那一小片空间很安全。
“白散那样说,你都不生气吗?”易天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岸,“不恼火?”江岸笑了下。
“眼里所见,耳中所听,有时候并不能信。比起他愤怒时口不择言,大吵大闹,我更在意他行为背后,无法传达或者说是掩饰的痛苦和挣扎。他说拒绝我的话,在我看来,是一种变相的,比较酷的逞强方式,因为说‘我喜欢你,我想见到你,需要你陪’这种话,在小朋友看来,会显得软弱无能。小朋友也很容易用不恰当的方式表达情绪,比如闹别扭,追根究底,是企图引起注意。”
江岸没有说出口的是,小朋友的闹别扭,起于失望,小朋友的拒绝,源于不确信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这么多弯弯绕绕,易天听得头都大了,他摆摆手。
“也就是你脾气好了,要是谁跟我说这种话,直接古德拜吧。”
江岸哑然失笑,没再说什么。
他喜欢的是白散,并非只是喜欢白散的乖巧,白散的可爱,白散的笑容。
一个人不可能只有喜,没有怒和哀愁。江岸见过他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候,
也愿意接收陪伴他情绪糟糕,无理取闹的时候。
这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他,他不会在他表现出不好的一面时转身离开。
“那要不然你再开一间房?”易天说,“等白散过了这阵儿,再跟他好好聊一聊。”
江岸否决,淡笑着反问。
“喝一杯?”
.
白散进了房间。
一个人,没必要再装出一副我可以的样子。他顺着门滑下,直接屈起膝盖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怔怔地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恢复了体力,起身去洗漱换衣。
房间是标准的双人间,两张床,看上去很软,很舒服。
唯一使他不满的是床摆在房间两侧,但不靠墙。
白散抿抿唇,站在床前看了看,又望望到墙壁的距离,想了一会儿,今晚还有好长时间,他伸出手使劲推了推,床稍微挪开一点点。
半个小时后。
他成功把床推到墙边,从行李箱里翻出毛绒绒的小熊布偶,抱在怀里,躺到床上,背靠着墙,拉起被子蒙住自己,蜷缩起来像一个球。
有时候,他会很不喜欢自己,因为是自己,做不到全然避开,所以,在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时候,躲起来就好了。
耳边突然响起叩门声,白散睡得昏昏沉沉,没全醒,直到一声门锁转动又落合,他窝在被子里的突然意识到房间进了人,快速睁开眼。
壁灯没关,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怕过黑夜了。
此时也正好方便了他。
白散揉了揉眼,抬起一根手指,撩开被子边,从缝隙中彻底看清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是江岸,但很奇怪,现在的江岸与平日不同。
从老头子变成了没有啤酒肚和秃顶的大叔。
衣领被扯起,扣子开了三粒,头发凌乱,脚下微微不稳,一副典型的醉酒男模样。
原本白散以为那段话说出口后,便不会有人再进来的,没想到江岸还是来了。
他缩在被子里,从缝隙中偷偷瞅着,看醉酒大叔环视房间一圈,直直朝墙边走来。
白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心脏砰砰直跳,他咬着指节,很后悔睡前没关灯,导致床上的一个小鼓包暴露了自己。
酒气太浓重了,没等江岸走过来,隔两三步距离,白散便闻到一阵酒气从江岸身上传来。
酒鬼大多邋遢,那种味道也不好闻,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
并不讨厌。
其实住一夜也不是不可以。
正这样想着,随后江岸便来到墙边,站在白散床前,一把扯掉他蒙在身上的被子。
白散是真的发现江岸不一样了,放在平时,才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他闭眼,努力假装一个睡着的人,对外界毫无感知,心里乱成一团。
快走开快走开快走开……
江岸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儿,一声打火机响,他点了一支烟。
是真的喝醉了。
烟酒不沾的江先生今晚破了两戒。白散心惊胆颤又自然地翻了个身,闻着空气里混合的淡淡烟酒味,忽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睡了?”
就在这时,江岸忽然开口。
白散一抖,咬紧了牙,他没听到,他是一个正在睡眠中的人。
然而似乎江岸并不是很在意装睡的人是愿意醒过来,他俯下身,声音发哑。
“ 抱一下。”
脸颊上的温度总是来得突然,白散背朝江岸,终于忍不住,他翻了个身,假装刚刚醒来。
见到床前多了一个人,正常人的反应应该都是尖叫。
可白散叫不出来,他脑袋上翘着小卷毛,脸上充满惊讶,眼神又有些茫然,努力“阿”了一声,连忙支起上半身,双手朝后支撑在床上。
“现、现在……”
没等他说完,江岸俯下身,双臂用力揽住他肩膀,带入怀中,手臂肌肉线条紧绷,微微收力。
白散到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拥抱的感觉真好,江岸坚毅厚实的胸膛,起伏沉沉的心跳,他感受到他和自己紧紧相贴,没有距离。
足足过了两分钟,白散的下巴搭在江岸右肩头,红着耳尖,小声提醒。
“我还没有抄完一千遍你的名字,不可以抱的……”
醉酒的江岸比起平时很不会哄小朋友。
他一手摁在白散后背,一手夹着烟卷吸了半支,带着灰丝烟雾喷到白散耳侧。
“之前,是谁每晚要亲亲抱抱,嗯?”
白散没说话,藏在黑发下的白净耳根瞬间染了红,他支支吾吾,不安分地动了动小脑袋,余光里见一缕细长的烟丝从江岸唇边浮起,他又偷偷瞄一眼,脸颊更红了。
“想吸?”江岸挑眉。
白散蹭着江岸的衣领埋着脑袋摇了摇。
——想亲。
最后,江岸勾唇习惯性地在白散额头上亲了一下,躺到另一张床上,很快睡去。
傻傻地数了半夜的小绵羊,白散终于睡着。
第二天一早。
他睁开眼,扭了扭脑袋,看到站在衣镜前系着袖扣的江岸,穿戴妥当,头发一丝不苟,半点不见昨晚的懒散。他缩在被窝里,再次闭上眼装睡。
鸟鸣,微风,和温和的阳光。
他在隐约的糖果香中听到江岸开口。
“这段时间工作忙,也是我在逃避,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解释Epoch是我这件事,很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下午,江岸给白散放的动画片是《小熊维.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