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电话里, 江岸说有一个快递要他下楼取。
白散本以为是江岸提前回来,一个惊喜。却不想真的有个快递。
他趴在江岸身上赖赖唧唧不想起,听着江岸空出一手接起电话, 几句挂断。
“到楼下了, ”江岸臂力出奇, 丝毫不受影响,他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问, “去吗?”
不要。
三岁半小宝宝在起床后是会有起床气的,再赖一会儿床,才会乖乖起来。
白散摇了摇头,蹭着他得平整的衣领起了皱, 一直等江岸走到沙发上,他胳膊一松开, 啪叽掉下去,蹲好,眨了眨眼。
“我在家里等你。”
江岸无奈地笑, 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再次回来时, 江岸推进来一个比白散稍矮些的纸箱, 手上拎着一个米白色的盒子,小小的, 顶端有通风口
由远及近传来几声低叫。
在他离开的几分钟里, 白散迅速换好衣服,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忽然愣住,随后看向窗外,后知后觉不是在自己之前租的房子。
顶楼, 就算也住户们白天在小区里遛弯扯家常,搞出一串又一串莫名其妙的声响,也不可能传得这么远。
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下楼,白散凑近了,好奇地瞅大纸箱。纸箱表层印着几个大字,舒馨宠物馆。他现在觉得自己不光幻听,可能视力还有问题。
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江岸的快递,怎么想都应该是重要文件、先进设备那类,跟这种富有生活气息的东西半点都不搭边。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被江岸随手放在大纸箱上的白盒子晃了晃,一声细弱的叫声近在耳边。
白散猛打一激灵,瞬间倒退几步,贴在墙上,惊慌失措间掉了一只小棉拖,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叫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急促,听起来像半夜孩子哭,又比孩子的哭声要清脆。
白散吓得浑身僵硬,脸色发白,他抖着身体快速抬手,拉起衣帽架上的大衣裹住自己,扭头就跑,一边不停地小声喊江岸,咬着下唇,大大睁着眼睛,快哭出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盒子突然倒下,他皱着眉头苦着脸回头,口中喊着江岸的名字几近失声,手脚都发凉。
就在这时,撞上了从身后走来的江岸。
江岸换了身羊毛衫居家裤,一下楼看见白散从头到脚写满了怂,哑然失笑。
“你看到里面是什么了吗?”
白散噌地一下缩到江岸背后,抱着他手臂不松手,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着落,失神地左右望了望。
确定安全,他放下心,微微张着嘴巴,用力地大口呼吸着,眼睛眨了又眨,带着一星水光,委屈巴巴控诉着。
“你到底回来了什么,那个盒子会叫,你一走开吓我,一点都不友好,我们把盒子关进洗手间好不好。 ”
江岸扯了扯唇,“你确定要这样?”
“当然”白散从他背后探出小脑袋,顺带伸出一只穿着浅蓝色小白熊袜子的脚丫,脸颊贴着他衣袖小小声讲,“谢谢江先生,可不可以再帮我把那只棉拖捡过来 ? ”
那只被不小心丢下的棉拖,孤零零地躺在放着白盒子的纸箱前。
江岸眉峰上挑,微顿几秒,“白盒子的声音,你有没有发现很像什么?”
“是的!”
白散委委屈屈,“像老鼠、青椒、放屁虫的混合体。”
都不喜欢。
江岸哑然,唇边噙着笑,反手去捏他后脖颈,“不先看一眼?”
白散坚决摇头,誓死不再靠近白盒子一步。
不过也说来奇怪,江岸下来后,白盒子再没传出什么响声,安安静静。
白散瞅了瞅地上的小棉拖,又仰头望了望江岸,想起已经丢得干干净净的面子,试图捡回。
“那我就去看一眼好不好,你要离我近一点。”他紧紧抱着江岸的手臂,踮起脚凑到江岸耳边小心翼翼说,仿佛生怕白盒子听到。
江岸侧目点下头,压着忍不住扬起的唇角,一本正经。
“白盒是我朋友寄来的,暂时存放在这儿,我也没见过里面的东西什么模样,多亏有你在,发现了异样。我们慢一点过去,小心些。”
白散满脸怂劲儿退去一半,抿着唇角,嘟嘟囔囔“其实也没有啦”,他一边藏在江岸背后,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抬起失去一只棉拖的左腿,一蹦一跳。
江岸偏过脸翘起唇角,他配合着白散慢吞吞挪向小白盒,像背着一生港湾缓慢行过枝叶的蜗牛。
到桌下,或许是感受到了白散穿上棉拖,习惯性啪哒一声的动静,小白盒里再次传来叫声。
白散一缩瑟,立马停下脚步,僵滞住了,满脸“小蘑菇做错了什么”的无辜表情。
不落痕迹地,他抱着江岸的手臂微微收紧,向后挪了一点点。
江岸撇过一眼忍着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旦笑出来,便成了和白盒子里像老鼠像青椒又像放屁虫的家伙一起欺负小蘑菇的同伙。
在白散逐渐惊慌的注视中,他屈指叩了叩小白盒,细弱而有力的叫声响起瞬间,弹开透明锁。
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奶狗汪汪叫着,小短腿一迈,瞬间跳了出来。
正探着小脑袋的白散微微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躲闪不及,突然被扑到。
脸颊被小奶狗的粉舌头舔了一下,有点痒。
他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被小奶狗舔过的地方,湿乎乎,还是有点怔,回不过神。
江岸明显平时不接触小动物,他一手捏着小奶狗的后脖颈,防止摔得到地上,一手垫在小奶狗脚下让它踩着,像拎兔子似的,结果被蹬了又蹬。
此时,他正以极度冷漠的眼神谴责着一脸无辜的小奶狗。
白散望着这一幕,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