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奉旨亲吻(二合一)
祁褚看着一反常态十分强硬的谢宣和穆康公,怒道:“你们要造/反吗?”
谢宣的唇边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造/反?
陛下还真是猜对了。
只是他们要反的不是眼前这个傀儡皇帝,而是大禹实际的控制者——谢殒。
两年前,谢殒借着六州大旱扳倒外戚董家,顺带压制六大世家开始,后来小皇帝失踪,太后无心国事,谢殒便实控制了大禹的朝政。
两年以来,他们世家虽然暂时蛰伏了,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任由谢殒在朝中为所欲为。
经过两年锲而不舍和太后交涉,太后终于同意助他们一臂之力,并且告诉了他们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陛下并不是被太后派出去历练了,而是留书出走了,他临走前表示永远不会回京城,并且还写下了禅位诏书,将皇位禅位给谢殒。
他们私下分析了一番,拿到禅位诏书的谢殒为什么没有禅位,一来是为了掩盖自己逼走小皇帝的事实,二来则是不知道朝野上下会不会认可这个禅位诏书,毕竟就算盖了皇帝金印,但毕竟小皇帝还没有亲政,这个诏书能不能算数都未可知,以谢殒的谨慎,他断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穆康公等人猜测,是因为上述原因,谢殒才没有轻易将禅位一事公布于众。
但是,这其中有个致命问题就是时间。小皇帝之所出走,便是存了永远不归的心思,可谢殒必定会用朝政安稳和太后的凤位巧言令色欺骗太后写懿旨。
太后懿旨上写小皇帝两年后归,谢宣猜测定然是因为谢殒欺骗太后说会尽全力寻找皇帝陛下,两年的时间绰绰有余,可骗到了太后懿旨之后,他却并不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寻找皇帝陛下,事实上,他巴不得皇帝永远不出现,最好因为各种原因死在外面。
谢宣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明白这两年时间,不过是谢殒的缓兵之计罢了。
等两年后,朝臣们见小皇帝不回来,定然会找太后要个说法。
大臣们催太后,太后自然会催谢殒,届时谢殒只要说自己找不到或者干脆骗太后皇帝已经死了,断了太后的念想,太后这样的无知妇人,定然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
禹灵帝若是不在,他又没有子嗣,便只能按照宗室的辈分,让他的弟弟宋王来继位。
可宋王并非太后亲子,还因为母亲的缘故,素来和太后有嫌隙,若是宋王上位,太后的最终结果只怕不太好,在这种时候,太后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这时候,若是谢殒巧言令色提起禹灵帝的禅位诏书,让太后出面做主将大禹的江山禅位于他,承诺将依旧按照太后之礼奉养太后,太后不会不心动。
而朝堂,经过两年时间的清洗,人心已经尽归于谢殒,只怕就算提出禅位,除了那些迂腐文人,其他人都不会有意见。
若真是如此,谢殒便完成了窃国,将这祁家天下改姓了谢。
可此谢非彼谢,谢宣和谢殒虽然都姓谢,但他知道,他们谢家和谢殒素来有嫌隙,谢殒必然不会顾念同族之情谊,该拿他们开刀绝不会含糊。
且谢殒素来亲近寒门子弟,若是他真的上位,改朝换代只怕这鹤临城的所有旧世家都会被用来为新朝祭天!
他们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太后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她虽然于治国一窍不通,但弄权她还是很擅长的,谢殒这两年收拢权柄的行为也触怒了太后,她被穆康公三言两语说动了,答应若是他们对付谢殒,太后会保持中立,绝不插手。
但他们世家虽然想对付谢殒,但在谢殒眼皮子底下,他们毕竟还是会有些许忌惮的,因此只是想着要对付谢殒,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他们等来了一个机会。谢殒竟突然决定要去巡视河工,离开了鹤临城。
谢殒离开后,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在鹤临城春天的花影里悄然酝酿着,只待请君入瓮。
谢殒回来之后,他们并未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发动弹劾大朝会,为的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穆康公和谢宣决定先以弑君之罪弹劾谢殒,若是被他们侥幸成功,谢殒手里那份禅位诏书便也是废纸一张,便是他拿出来,他们也可以说是谢殒在弑君之前逼迫皇帝陛下写的……
这样,他继位便不是顺理成章的了。
只是谢殒虽然是个文臣,但毕竟手握权柄多年,杀伐决断,区区一个大朝会,只怕难以扳倒他。
今日的大朝会他们准备了文批和武斗两种,文批就是靠打嘴仗将谢殒扳倒,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小皇帝,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文批是成不了了……
今日若是不成功,按照谢殒的性格只要让他缓过一口气,只怕陷害谢殒这些人都要身首异处。穆康公和谢宣在说话的间隙地相互看了一眼,瞬间达成了合议,文的不成就来武的!
今天上朝之前,他们已经让羽林军埋伏在殿外,只等时机成熟谢宣一声令下!
谢宣买通了殿内一个小黄门,在他们处于下风的时候,便让他出去悄悄给羽林军通风报信了。
方才,皇极殿的正门便是外面的羽林军关上的。
至于羽林军为什么会听谢宣们的话,这还要感谢谢殒。
京城周围的兵马只有三种,京城防御司的兵马,还有拱卫宫城的禁军和天子亲卫羽林军。
禁军和京城防御司当然都被谢殒牢牢握在手上,但也许是因为羽林军是天子亲卫,他怕自己接管羽林军,引起朝野内外的争议,且羽林军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因此名义上还一直由天子掌管。
可祁褚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平常没有那么多出巡的公务,整日里就宅在宫里,连天子的面都很少见,更别说保护了,因为祁褚这个皇帝当得太省心的关于,如今羽林军的职责便只有在皇极殿外站岗的职责。
活生生从一个战斗兵种变成了仪仗队,怎么能不憋屈?
且因为禁军和京畿护卫司都因为是谢殒必须笼络的军队势力,因此待遇也比羽林军好了不少。
同在京城,为何偏偏他们羽林军就仿佛是后娘生的?
羽林郎大都是世家子,或靠着家族荫封进了军,或靠着裙带关系进了羽林郎,世家出生天子亲卫,这两重身份不仅听上去有面子,更让他们在历朝历代的军种里都是待遇最好的。
可如今到了本朝,羽林郎这三个字怎么就听上去跟破落户一个意思。
这一切都要怪谢殒!!!
羽林郎们心中自然不服,既然陛下不管他们,那他们便自谋出路。
他们都是世家子,被世家以清君侧处奸佞(谢殒)大义(仇)蒙蔽,再以利诱之,何愁不上钩?
皇极殿的正门关闭之后,又有许多羽林郎从大殿两侧的甬道潮水一般涌进来,将殿内官员层层围起来。
周博深一看,他们竟然胆敢逼宫,不禁大怒道:“牧康公和谢尚书这是何意?!”
谢殒和牧康公两人均未睬他,一副不屑于和周博深说话的样子。
祁褚未曾想到这两人狗胆包天,竟敢公然造/反!他若有所思看了看两旁的羽林郎,冷冷道:“朕未曾宣羽林郎进殿拱卫,你们为何进殿?岂不知,未经朕允准,带刀上殿等同谋逆吗?”
羽林郎中一个百户模样的人闻言道:“我等不忍看到陛下被奸佞蒙蔽,此番进殿乃是为助陛下铲除奸佞,是为清君侧肃朝纲,事急从权,还请陛下不要介怀,等奸佞伏诛,我等自然退出大殿!请陛下放心!!!”
谢宣暗暗赞许地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羽林郎。
祁褚道:“奸佞?”他冷冷地打量了一眼穆康公和谢宣,似笑非笑道,“牧康公,你说胆敢私下和羽林军暗通款曲,号令天子亲卫挟天子造/反之人,算不算奸佞?”
牧康公早知道祁褚会像他发难,听他说完,不急不慌缓缓出列道:“陛下此言折煞老臣了!皇后是臣的女儿,臣是天子姻亲,便是这大禹任何人会造/反,臣也不可能造/反!”说着,他回头看了谢殒一眼,意有所指。
谢殒冷冷看着牧康公。
牧康公不以为忤,毕竟眼下他才是场上主导局势的人,见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谢殒露出这般表情,便知道谢殒并未料想到他这招后手。
谢殒今日已经是瓮中之鳖,既然小皇帝已经回来了,等他料理了谢殒,他便顶替谢殒的位子,继续利用小皇帝发号施令,等他日后和思瑜生下皇子,那他便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了……
穆康公想到日后权倾天下位极人臣的生活,新超有些澎湃,他强压下唇角志得意满的弧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他道:“陛下久未至京中,不知如今京城的情况。谢殒利用先帝遗愿,排挤忠直之士,拉帮结派搞党/争,致使朝臣不思为民做事,整日挖空心思往上爬!陛下,党/争猛于虎也!若是再放任谢殒为所欲为,只怕大禹国将不国!陛下!!!老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臣年事已高,此生唯一所愿,便是朝政清明,还请陛下清除奸佞,整肃超纲!若能如此,老臣于愿足矣!”
祁褚声音冷淡,看着牧康公道:“朕竟没发现牧康公竟是如此忠良之士啊……”
牧康公垂手不语。
祁褚撑着头,道:“只是太师乃是朕的启蒙之师,按照公所言,太师乃是奸佞,那他教出来的朕……岂不是昏君?!”
牧康公道:“臣绝无此意啊!”
祁褚道:“那牧康公是什么意思?”
眼下虽有羽林军在,但皇极殿若是关闭太久,被禁军发现,则免不了一场恶战。
谢宣心中一紧,还未等牧康公说话,谢宣道:“还请陛下下旨立即赐死谢殒!”
祁褚还未说话,谢殒的粉头周博深不干了,他目眦欲裂,指着谢宣道:“你等竟敢要挟陛下杀文臣,百年之后难道不怕史书上遗臭万年吗?”
谢宣扬眉道:“我等清君侧,何错之有!”说着,又催促祁褚道,“还请陛下下旨立即赐死谢殒!”
祁褚冷冷看着他,道:“朕今日纵死,也不会受你们胁迫!”他站起来,睥睨着群臣,寒声道,“今日有朕在,谁若敢动太师,等同于谋逆!”
谢宣想不通,太后说陛下是被谢殒逼走的,但眼下他为何这般护着谢殒?!莫非是他们想错了,但眼下不管对错,他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谢宣见祁褚如此坚定,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他们摆布了!若是强杀谢殒,陛下日后定然不会安心做世家的傀儡,但若是一了百了杀了陛下,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背上弑君之罪!
谢宣漫无目的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陛下身后的珠帘,对呀!他刚才极力反对太后还政陛下,如今太后还没有还政,倘若她下旨,他们一样有理由杀谢殒。
看来眼下太后这个墙头草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因此他上前作揖道:“陛下如今还未亲政,朝中大事还要由太后决断,臣请太后下旨立即赐死谢殒!”
牧康公也附议道:“臣请太后下旨立即赐死谢殒!”
太后已经吓傻了,她没想到牧康公竟能做出这等逼宫之事,一时间无法决断,便忍着半天没有说话。
太后还未说话,忽然听到大殿上有一人朗声道:“无君无父的佞臣!”说话的是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他微微有些驼背,嘴经常不满地斜撇着,仿佛对这个世界很有意见,他指着谢宣,“你们一则勾结天子亲卫,行逼宫之事;二则胁迫太后以强权报私怨!如此行为简直犹如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谢殒虽是压主的权臣,但这些年在朝中做事也算兢兢业业!”他说完,转身又看着牧康公,道:“牧康公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深得先帝倚重,今日逼迫孤儿寡母,日后泉下有何面目见先帝!”
谢宣见他穿着绿衣官服,不过七品小官,颇有些轻慢不屑道:“我等并未逼宫,只不过清君侧,这位大人这般义愤填膺为谢殒抱不平,莫不是谢殒的朋/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