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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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知道怎样设置静音, 毕竟这个她身边唯一的一个电子产品,跟随了她整整四年的光阴,里面的功能差不多都被她翻烂了。
她故意那样做, 不过是享受着那一通一通不停歇的来电狂响。
想象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会以各种面貌来编造谎言,来粉饰真挚的虚伪。
他越是不停的打, 时鹿的心就越是兴奋。
并且,屋子里本就吵闹, 她就算捂着耳朵也看不进书中任何一个字, 书房里的游戏噪声还有骂声都令她避之不及,她开始怀念一个人住的时候。
她在折磨自己, 同样也在折磨着身边每一个跟她有关的人。
所以——
当江骋骂她又聋又蠢,因为铃声而烦躁不堪的时候,时鹿其实对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小算计,还觉得洋洋得意。
***
间月柔在家短暂呆了一会,给时鹿留了些钱,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家里很快就又剩下她一个人。
短信还有来电依旧在不停轰炸, 时鹿一点也没有碰手机的意思。
讨厌的少年不在家, 她缩在椅子里,趴在窗台看小区里光秃秃的地面。
这里真大啊, 跟平襄比起来,这里的环境简直堪比天堂,没有低素质的大爷大妈,也没有整天腻在一起的母女父子, 楼与楼之间紧密有序,治安也是没的说,更别提会被偷溜进来不三不四的乞丐还有混混。
双腿蜷缩竖着,她的膝盖露了出来,上面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时鹿冷不丁注意到,立马烦躁的用裙摆遮掩。
天气越来越热了,马上就是黏腻多汗的夏季。
夏季。
那是尸体腐烂速度最快的时节,也是冰镇西瓜泛滥的时候。
时鹿痴痴地盯着窗下居民家里一抹攀高的藤蔓失神,这里没有无用的公用长椅,更没有脏兮兮的循环使用的老式垃圾桶。
不知道为什么,时鹿一瞬间又觉得落差好大,好失落。
虽说这样窝着一动不动,可以很有效的平复她心底一波一波的躁动因子。
但是她必须要出去买一包卫生棉。
她不情愿的叹息一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简单用水泼洗了一下脸,顺便冷静一下。抬头,注意到镜子里的人——
就一副很单调的眉眼,嘴角弧度虽然是得天独厚的上扬,但面无表情时依旧看着很没有精气神,短发,穿着吊带的白色棉睡裙,锁骨处嶙峋。
时鹿双手扶着陶瓷的水槽,一动不动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在看。
平凡的可以说无甚姿色,外表对于她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虽然...
她不自觉又想起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
他曾经说过她漂亮:
[小丫头,你怎么生这么水灵啊,都给哥哥看自卑了。]
[哟,你这小脸,哭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的话,哥哥要心疼了]
他似乎简简单单就能吐露出,一句又一句溢赞,谎话连篇的温柔呢喃,并且十分的熟练、轻而易举。
时鹿突然皱眉,拳头攥紧,果断用水泼向镜面,牙齿咬上唇瓣,身体微颤。
那些应该都是假的,都是他惯用的骗人手段而已。
这些话他一定背地里,对无数人说过,那些一模一样的。
从卫生间出来,赤着脚去箱子里翻找衣物,箱子里最扎眼的莫过于一中的校服,深褐色的箱子内壁让蓝白色系显得尤为显目。
她蹲在行李箱前,双手抱膝。
这身校服以后再没机会穿了,也再没机会,看见秦放穿了。
并且不出意外,那是她以后基本上再无机会见到的人:
双瞳黑漆漆,仿佛氲着泪。
那是月光一样的纯粹少年。
她要替他背负罪业,远走高飞。
***
简单换上一身中袖的白色棉裙,以前念书时间紧,基本也没机会穿裙子,她还套了一双同色系的袜子,软底布鞋。
换好衣服,时鹿推门出去,出了电梯,外面倒是比室内凉快些,她有些惊讶。想来是外面楼道里有风,她本以为外面是艳阳,还在鞋柜那找到了一把小伞,结果太阳并不大,反正伞拿都拿了,想着不想被晒,就顺手撑开了。
便利店在小区外面隔了仅仅一百米不到。
她顺利从要刷卡的电门出来,刚一转身,视线所及的伞下面前,突然横着一双皮靴。
并伴随着熟悉的喘息声。
那是——
她陡然瞪大了双眼,生理本能是转身逃跑,却被轻而易举拉回头。
“你躲我?”
男人的嗓音,透着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
保安从门卫室匆匆跑出来出来,摸出腰间的警棍:“这位男士,请你放开这个女孩!”
林择深一手揪着时鹿的细手腕,像是拎小鸡一般的轻而易举将她抗在了身上,扭头朝保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邪笑着:
“不好意思,我在教训不听话的妹妹。”
男人皮囊属实好,即便是说着不知真假的话,也有让人信服的资本,保安一时间居然开始犹豫不前。
时鹿傻完之后是拼了命的挣扎:“你个骗子,你放开我!唔,救我——”
保安一下子又懵了:“先生?”
林择深倒是满不在意,三下五除二掏出手机,将两人的合照露出来:“都说了,有点小矛盾,她不听话呢那是。”
他看了眼肩上扛的,有些没辙,又对保安说:“一会的,一会办完事就完完本本的送回来。”
***
时鹿被他抵在墙角落里。
林择深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又呼出去,丝毫没有看着她的意思。
小伞在半道上已经掉落了。
时鹿拼了命的在推他,双手撑在他的小腹处。
“小祖宗,你动作可小点儿,那保安在盯着我们呢。”男人还颇有兴致的在逗弄她,将她的恐惧还有无助拿到太阳底下把玩。
时鹿快这个狭窄的环境逼哭了。
“说说看,为什么躲我,啊?”
时鹿依然死倔的不张嘴,要用脚去踹他,然而轻而易举就被男人识破这个小动作。
林择深蓦然一哂:“我发觉,你是真爱推人、踹人,姑奶奶,我他妈给你打了整整两天电话,你究竟想干嘛?跟我一刀两断?觉得我脏?觉得我配不上?”
一听到脏,时鹿陡然软了气力,黑漆漆的眼睛里沾满了厌恶:“对,我嫌你脏,你恶心!”
她下唇显然之前被咬过,还留着齿痕。
看着无比可怜又软惨。
林择深一愣,没想到她真的会这样说,拿烟的手隐隐在颤抖,他的心脏仿佛要撕裂了一块,但是不能心软,他陡然逼近了面前这张唰白的小脸。
“我...恶心?你觉得我恶心?哈——”
“我他娘的对你太好了是吧?”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时鹿还是在推——
“走开,骗子——”
林择深刚才忽略了这个词,这下听明白后,他开始慌了,难不成,被她知道了?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
时鹿还在不停的抗拒:“你好脏,你要跟别的女的上-床,别用你的手碰我,好脏——”
不等林择深多想,他又慌忙扔掉手里的烟:“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就是脏!你好恶心,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垃圾乞丐,混混,无赖——”
越说林择深越懵:“你都是听谁他妈的乱说的?”
电光火石间:“秦放?那小白脸的畜生秦放?”这种情况下,林择深只能想到秦放。
时鹿冷不丁听见他骂秦放,顿时:“你凭什么骂他,你走开——”
趁着他的愣神,终于从那个死角逃脱,但是徒劳,刚走了没两步,照旧被他轻而易举拉回头。
“就是他,就是他告诉你的?!他还说什么了?”林择深眼底已经有些充血了。
“你他妈信他?你信他不信我?老子对你那么好,你他妈不信我??!?”
大概是这声嘶吼起了一点作用,时鹿突然噤声了。
两个人都短暂的冷静数秒。
林择深喘息着,悲戚戚地将额头抵上她的:“老子守身如玉二十三年,抵不过一个小白脸?”
时鹿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不停的擦拭额头,瞳孔睁大,咄咄逼人:“你自己要跟女人上床,那个女人电话里亲口跟我说的,她说你根本不叫林琛,她还说你一直都在骗我,她说你要跟她上-床!”
时鹿越来越激动,声音也不可抑制的变得尖锐,暴躁。
“你凭什么污蔑秦放?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他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怪他?你好恶心,你——”
林择深觉得面前的姑娘,像是变了个人。
“什么女人?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你从头到尾就他妈没给我打过电话。”
时鹿的右手手腕被他攥在手心,她疼极了,低着头,依旧在不停的从唇瓣里吐出:恶心,脏、走开之类破碎的话语。
林择深将手机打开,不停在翻记录。
“除了我给你打的,你自己看,你他妈压根从那走后,就没联系过我!”
“没有联系过!”
“我疯了一样的找你,想跟你说说话,我以为你手机坏了,在这附近等了你一天一夜,我生怕我错过你,我...”
“时鹿?”
林择深猛地停止了话头,慌了
肩膀在抖动,不住的抽噎,她在哭——
“你,你别哭啊,你先别哭啊,我弄疼你了吗?”
“求你了,喂,别哭,丫头你别哭啊——”
男人从刚才压倒性的气势,变为现在的怯懦不知如何是好。
他松开时鹿的胳膊。
时鹿靠着墙壁,缓缓下滑,蹲着哭。
“你就是骗子,你要跟别人上-床——”
作者有话要说: 嗝
不知道为什么,我边码边笑
一直上-床,上-床,,,噗
迟早你们都的上-床
我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