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裴心看着他, 男人应该是不久前顺手洗了把脸,额头下边还沾着湿发,穿着考究的软衬, 半倚着卡座,旁若无人的点烟, 体格剽悍,眉目锐意, 仿佛周围的都是俗人, 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他符合裴心的全部审美。
甚至比那次生日宴会,他穿着一身Brioni 西装, 还要来的俊美又接地气。
“你说,我回宣市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认识你呢?”
平日里只知道散财的豪门小姐,说话时居然手捧着烟灰缸,做出下流妓-女才会有的讨好动作。
半翘着臀, 她在唏嘘自己认识他认识得晚了。
林择深笑了,心说, 其实你他娘的不认识我, 更好。
他无视了举到眼前的烟灰缸,给她留了点情面, 不然如果就着她的烟缸把烟掐了,她就真是个半吊子妓-女了,要是旁人看了,终归影响不好。
他轻飘飘的将烟按熄在身侧喝剩的冰镇矿泉水里。
燃烧殆尽的尼古丁混着上等的烟草, 在冰水里溶消,一杯价值56元的矿泉水就这么毁了。
裴心见他这样,咬牙气鼓鼓地将烟缸扔回桌面,一屁股坐到皮沙发的最里面。
她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冷静下来后,有些震惊。
自己刚才?是臣服了吗。
这么轻而易举,就对他臣服了?甚至还做出那样下-贱的举动。
反观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轻飘飘的态度。
裴心有些感觉自己不受控在被人戏耍玩弄。
不过,气愤归气愤,今天虽然没有能达成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倒是让她偶然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那个备注是‘鹿’的神秘女人。
那个肆无忌惮出现在他手机联系人列表的女人。
这同样很有趣,不是吗。
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裴心的神色突然又变的得意起来,顺便又补了一下妆,对着化妆镜挑了挑戏谑的眉,左看右看,今天的唇妆是有史以来涂得最棒的一次了。
她微微抬眼,斜着偷偷打量了会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这个小玩笑,大深少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
间月柔新家距离林择深所在的夜店,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城市的距离。
一边是享乐至上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另一边是无人问津孤独无助的漆黑小屋。
两人本就,殊途。
时鹿还没从呆愣中缓过神,那边的电话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掐断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渣男。”
“专门骗小姑娘哦。”
女人的嗓音。是女人的。
还有:“林琛?那是他小名吗。”
“唔...”
时鹿身体埋在被子下边隐隐颤抖,用手捂住正断断续续发出呜咽的嘴巴。
究竟,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觉得好难受。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骗自己吗?
“要不是你,我差点都要跟他上-床了。”
好恶心。
时鹿觉得陪伴她多年的这个老人机,像是染上了什么肮脏令人作呕的怪东西,用力将它砸向地面,她抱着膝盖,浑身发颤。
好恶心。
就在时鹿觉得崩溃的当口,突然,客厅玄关出现了灯开关的啪嗒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为扎耳。
时鹿瞪大了眼,是妈妈?她回来了吗?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要出去迎接她,不料——
回来的竟是翘了晚自习去校外面野,现在又没地可去的江骋。
玄关处的少年嘴角还贴着创伤贴,墨蓝色单衣上有许许多多怪异的痕迹,他出了一身的汗,跟不远处匆匆跑出来穿着睡裙的少女,两人面面相觑。
江骋最先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将后背上那个明显不是书包的巨大手袋放到脚边,不疾不徐开始换鞋。
气氛古怪僵持。
时鹿眼角一滴泪到了不得不落的地步,她吓得后背直直抵住了卧室的门。
这算什么。
少年听见声响,将袖子撸至肩膀,也不看她,破天荒的并没有对她说出半个肮脏的字眼,而是跑到餐桌拿起水壶,往玻璃杯倒水时,结果发现里面空空。
水壶‘咚’地落回桌面。
他视线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姑娘。
“喂,你就,不知道烧点水吗?”语气并没有之前那样的刻薄,倒像是有些无力。
时鹿被他这副不清不楚的态度,惹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骋说完直接进了卫生间,不一会传来哗哗水声。
时鹿咬着下嘴唇。
这世界疯了。
***
“深少爷,一会去哪~?”裴心挎着精致的鳄鱼皮小包包,从夜店出来后就紧紧跟在他身后。
周遭一路上尽是些摇摇晃晃的男男女女,毕竟春宵苦短,一刻值千金。
可林择深现在一心只想要摆脱掉这个牛皮癣似的俗气女人,就要到地下车库了,他干脆站在一个垃圾桶前不动。
地下车库阴凉湿冷,裴心缩了缩裸-露在外的肩膀,林择深压根连礼貌关注一眼的动作都懒得做。
夜店临走前,老板送了他一只新款卡地亚的打火机,他顺便试试火,毫不客气的将烟直接吞吐在她的脸上,笑着回:“酒店。”
“裴小姐难不成也想一起多人运动?”他挑眉。
裴心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林择深显然是跟时鹿呆在一块呆太久了,都忘记了面前的人,并不是时鹿。以为这样的行为肯定会叫她反感,殊不知,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口味极重的豪门小姐。
裴心居然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望着她那张跟脖子是两个极端色泽的脸,林择深刚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有些反胃。
亏得郭宇打来电话,这才让林择深终于顺利摆脱了她。
坐上郭宇的车,林择深疲累至极,揉着生疼的眉心,他摇下车椅。
半梦半醒间,对面远程车灯的灼目的亮光,照得他梦境惨白。
就快要上去拉住她的手了,瞬间世界一片冰白,他失神叫出了时鹿的名字。
“时鹿,回来!
猛睁开眼,车子刚开了小半个钟头,车外面霓虹灯闪,楼宇之间闪闪发光如银色的鱼鳞。
他喘息着直起腰,旁边是正专心开车的兄弟。
郭宇挺心疼:“深哥,你几天没睡觉了啊,累成这样。”
“我把你送酒店吧,你好好睡一觉,别硬撑啊。”
林择深摇下车窗,有一搭没一搭地按住太阳穴:“不用。”
郭宇没辙,想想还是没忍住:“哥你真那么喜欢那小姑娘啊,那可是平民啊。”
就这么眯了一小会的功夫,居然还频频叫她的名。
“嗯?”林择深一听,对于他这番言论有些莫名:“你上回被你老子关别墅,不他娘的也是为了一个平民?”
郭宇说不出话了。
过了一会:“哥你有所不知,人家那是装的,她喵的这小东西暗恋我,装成平民来试探我的,好歹人也是十八线不知名小公司的千金。”郭宇叽里咕噜又反驳了好几句。
林择深顿时哑了火:“操,那你说个屁。”
恰好是红灯,郭宇侧了点身子正色道:“我要说啊,我这不是担你更担心林叔吗,他可是很满意裴大小姐啊,你今儿来不也是暗戳戳给了他点眼色了吗?”
“什么眼色?我经常不三不四的人出来吃饭,这能叫眼色?”林择深颇不屑。
郭宇语重心长:“哥,不是弟弟给你泼冷水啊,你看..”
话还没说完,紧随后头的别家豪车开始疯狂按喇叭,转绿灯了。
郭宇急忙又踩下油门。
“你今儿话真多。”林择深蹬了蹬郭宇小腿:“知道你担心我,好小子,我有分寸。”
郭宇心说:你有分寸个屁!有分寸你还能被里老子驴,越活越回头!
林择深左手捏了捏右手无名指的指节,车窗外路灯光影还有一闪而过的霓虹绸缎似的灯线印在他半个躯体上,他闷哼了一声,散漫道:“大不了,一刀两断。”
郭宇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对啊!这才是好哥哥,来来来咱趁早断了。”他指的是跟平民姑娘,谁料林择深——
“老子不做什么狗屁林少爷了,让他娘的情-妇给他生儿子去。”
郭宇:“……”
***
夜深之际,林择深从傍晚到现在一直没接到时鹿的电话,他心里一直都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这不像她的作风,这姑娘到了一个新地方,按理说应该会给他打电话的。
但是没有。
郭宇把他送回南区,原本一脸闷丧地打算就这样走掉,走前林择深又安慰了他这铁哥们几句,这让郭宇不得不乐观起来。
也是,这可是牛逼哄哄的他深哥啊,要是他这么轻而易举想放弃,倒显得自己之前白瞎了那么多付出的真心了。
郭宇走了,林择深蹲在马路牙,烦躁的不行。
他想跟时鹿说说话,哪怕不能说太多,就一句晚安也行。
手机开了关关了又开,确认通话记录没有未接来电。
她是真的没联系过自己。
操。
真他娘的够狠啊,这臭丫头。
要是现在他想打过去,又怕吵她睡觉,太晚了毕竟不太好。
啧。
这就是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小两口分居体现出来的弊端了。
不过嘛,林择深安慰自己说:小别胜新婚。
这句上古酸文居然此时此刻起了点作用。
林择深蹲了半天,腿都麻了半截,站起来摇摇晃晃朝小区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有个小彩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哈哈
没添内容,字句补了俩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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