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完结
叶安清端着酒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绕到阿爹身旁,“阿爹,女儿敬您一杯,阿爹您对朝廷一片丹心,女儿佩服!”
叶安清扬起脑袋一饮而尽,低头望着阿爹还没喝,“阿爹你喝啊!阿爹你怎么不喝啊?阿爹你不喝你就是对女儿不满!你把一大家子人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对女儿不满?女儿还不开心呢,呜......”
叶安清眼睛一闭又哭上了,端着酒盏的手一撒,酒盏“砰”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叶父半张着嘴,望了望幺女又转头望了望自家夫人,最后瞥了眼正赶过来安慰幺女的皇上,天知道!他就是想先打个酒嗝,没说不喝啊!
“安清,别哭!为父这就喝!”
叶安清靠在赵瑾怀里慢慢睁开湿哒哒的眼睛,伸手一把将阿爹的酒盏打掉了!
“憋喝了!你带着一大家子在这团团圆圆,你就不要女儿了,你把女儿撇在那么远的地方,你......”叶安清说着说着,瘪瘪嘴,“呜呜呜......是女儿劝的阿爹,不怪阿爹,是女儿的错!”
叶安清捶胸顿足,“女儿不走了!女儿可会种菜了,我跟您说,那白菜不能点着种,得洒着种!这样的话可以挑着嫩苗先吃!您不懂吧!您离了女儿不行的!女儿不走了吧!”她说着从旁边拉过一个矮墩,歪歪扭扭地坐在阿爹旁边,“阿爹,我给您说,我还会种很多菜!那个......”
赵瑾深呼一口气,不等她说完,一把薅起叶安清就往怀里带,想直接把人抱走,叶安清被拉得一个踉跄,“谁啊这是!”转头看到赵瑾,嘴角的笑意瞬间荡开,“相公~”
赵瑾:“......”
全家人:“......”
“相公~”叶安清扯着赵瑾的衣领,拖着调子娇媚地又喊了一声,转头给二哥显摆,“哥!你说,我家相公是不是特别英俊?”
叶铮:“......”
赵瑾:“......”
叶安清见他不回话,瞪大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敢说我家相公不英俊吗?”
她伸手戳了戳赵瑾的睫毛,“你瞧,我家相公的睫毛又密又长,颗颗分明,不像二哥的,小时候被我剪了一回就再也不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安清笑得前仰后合。
叶铮气得咬牙切齿!
叶安清不知趣,又戳了戳赵瑾的鼻尖,“你快看,我家相公的鼻梁又挺又直,不像你长了个鹰钩鼻!哈哈哈哈哈哈......”
叶铮倏地站起身,他想把小妹扔出去!
视线转到满脸宠溺地望着小妹的皇上,叹口气,凭什么!
叶安清靠在赵瑾怀里,又戳了戳赵瑾的软唇,“嘿嘿,我家相公的......”
赵瑾一把捂住叶安清的唇,不敢再让她说下去了!转头对叶父道:“我先带清儿回房了。”说着一把抱起叶安清转身往外走。
叶安清吓得紧紧抱着赵瑾,“哈哈哈哈哈哈,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好玩啊!”
赵瑾:“......”
回到房间,赵瑾小心地将叶安清放到床上,不等他给把鞋脱完,叶安清倏地跳下床就往门口奔,“清儿,清儿?你要干什么?”
叶安清浑浑噩噩地道:“二哥还没有夸相公英俊呢!”
赵瑾的心像被浸到了蜜罐里一样甜,抿了抿唇,温柔地道:“二哥夸了,清儿没听到。”
“夸了吗?”叶安清纳闷地问。
“夸了。”
“嗝——”叶安清摸着肚皮打个酒嗝,抬起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巴,乖巧地道:“相公,我好像喝多了,我控制不了它,它好想说话啊!”
赵瑾伸手刮了刮叶安清的鼻尖,宠溺地道:“清儿想说什么都跟相公说。”
“那不行!”叶安清摇摇头,“你是皇上,说多了脑袋会搬家的!”
赵瑾:“......”
他咬咬牙,哄道:“相公保证不砍清儿的脑袋。”
“嗬!不砍脑袋,直接丢去冷宫对吧!冷宫的夜里又冷又黑,他们还不给饭吃......”叶安清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说不能说!”
赵瑾心里一惊,谁不给饭吃?皇后怎么知道?他眼皮一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说?
“清儿怎么知道他们不给饭吃?”赵瑾小心地试探着问。
叶安清一脸无辜地道:“没有啊?我没有去过冷宫啊?我不知道冷宫里有很多老鼠啊?”
赵瑾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拉了下来,吊在嗓子眼的心陡然下沉,心中又确认了几分,他闭上眼睛缓了口气。
“相公?”
叶安清的声音近在耳边,赵瑾睁开眼睛便看到近在咫尺的葡萄眼,那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他伸手揽过叶安清,将额头贴在她的脑门上,“清儿......”
怪不得你一进宫就笃定朕会将你打入冷宫!
怪不得朕总觉得你对朕有一种超出理由的抗拒和敌视!
怪不得你急不可耐地腾空了冷宫,又是学着种菜,又在冷宫里挖地窖......
是因为......因为你在那里挨过饿吗?
“相公,你要陪我玩过家家吗?”叶安清蹭蹭脑袋,觉得这样也好好玩啊。
赵瑾勉强牵起唇角,“我们之间不用过家家。”说着他伸手捧起叶安清的脸神情地吻了上去......
唇齿厮磨,赵瑾品尝着甘醇的气息,心里却没由来地恐慌。
清儿,你刚刚说不想回宫,你宫里还有一副可以攀上城墙的长梯,你还对宫中防卫了如指掌!
你让朕该如何是好!
*
“相公,头好疼啊!”叶安清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又胀又痛的脑袋。
赵瑾问:“醒了?”
叶安清转头看了一眼赵瑾,倏地捂紧嘴巴,她刚刚喊了什么?
赵瑾撑起上身,笑着问:“怎么,现在才知道害羞啊?”
叶安清顾不上问为什么她跟赵瑾睡在一起,顾不上问她为什么张口就喊相公,蹭地起身跨过赵瑾“呲溜”滑下床榻,先跑为快!
叶安清“砰”地关上房门,贴着房门愣在那。
二哥正在院子里练剑,看见蓬头垢面的小妹,收了剑走上前来,叶安清看见二哥眼中带着杀气,每每二哥被她气得无法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神情.......
叶铮走到小妹面前站定,突然模仿小妹的模样,捏着嗓子道:“我家相公是不是特别英俊?”
叶安清:“......”
她昨晚都干了什么?
二哥“嘁”了一声,翻着白眼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夫人,春信伺候你洗漱吧。”春信端着木盆走近小姐问道。
叶安清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拉着春信去了大嫂房间,听完大嫂和春信的复述,整个人趴在案桌上捂着脑袋不想面对人生!
“你们一定添油加醋了,这一定不是真的。”
春信举起手认真道:“奴婢发誓,奴婢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叶安清:“......”
这种事情还需要发誓吗?
二哥在门外敲了敲门,无情地道:“赶紧梳洗一下出来,装死是不能掩盖任何事实的!”
叶安清:“......”
半晌,叶安清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正厅,低着脑袋向阿爹主动认错:“阿爹,女儿错了。”
叶府迷茫地问:“你哪里错了?”
“啊?”叶安清狐疑地望了望身侧的赵瑾和二哥,二哥憋笑着脖颈都红了!
叶安清灵机一动,“啊~就是女儿昨日不是喝多了嘛,有失体统,有失体统......”
叶府摆摆手,“哎~难得回来一次,不要紧!女婿说对吧?”
叶安清:“......”
阿爹还替她求情!
赵瑾点点头,“当然要陪岳丈喝个尽兴!”
叶安清龇牙咧嘴地瞪向赵瑾。
叶铮道:“赶紧吃饭,下午二哥带你们出去玩。”
叶铮充分尽到向导的本分,带着叶安清爬山钻河,玩了个痛快,果然如二哥所说,这里冬暖夏凉,山峦清秀缠绵,幽静古朴,是个好地方。可惜县太爷依仗天高皇帝远,便做起了土皇帝,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幸好阿爹来了。
百姓听说叶老爷的女儿回来省亲,高兴地将家里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像模像样地办起了篝火晚宴,拉着漂亮的叶安清跳起了民族舞。
一直到他们回到京城,这里的百姓也不知道,那两位尊贵的人儿就是当今皇上和皇后。
叶父请赵瑾严格保密叶家身份,赵瑾要求叶父最多在这里呆三年,三年以后由叶安清亲自选个地方颐养天年。
赵瑾这才顺利地带着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叶安清回了宫。
他们终于赶在小年之前进了宫,叶安清见迎接的仪仗里只有太后,就很纳闷,怎么三位嫔妃没来?
晚间二人在景安宫用膳时,叶安清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赵瑾笑了笑,“婉嫔本身就是暂住皇宫,朕已经恢复了她的自由身。淑妃不想另外婚配,自请去了积香寺代发修行。至于元妃,她原本确实倾心于朕,但朕已与她明说,朕答应她任她另选良君,她选了朕的铁甲卫骁晖骁统领,朕听说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了。”
叶安清手里的碗“砰”地掉回案桌,这也行?
赵瑾叹口气,握住叶安清的手心,道:“放心吧,骁晖是朕的心腹,绝对可靠。”
“可是......”为什么要把她们送走啊?叶安清的心“噗通噗通”狂跳。
“没什么可是,朕说过以后会加倍对清儿好,就绝对不会食言,既然朕将整个心都放在清儿这,那旁人就无法兼顾,他们留在宫里也是孤苦一生。”赵瑾顿了顿,温柔地道:“清儿大婚当夜不是对朕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朕记着呢!以后朕心里只有清儿一人,好不好?”
叶安清愣愣地对上皇上饱含深情的眸子,动了动嘴唇,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赵瑾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朕以前对清儿不好,是朕的错。朕以后心里绝对只想着清儿一个人,那清儿呢?是不是该向朕坦白了?”
叶安清心头一惊,“坦白什么?”
赵瑾放下筷子,道:“清儿要朕的信任,朕给了,那清儿呢?朕不是以真心想挟,要清儿承诺什么。朕是想清儿将心里的苦闷、委屈都告诉朕,不管是什么,朕都信。”
他可以主动告诉她实情,可是只有皇后亲自将心里的话讲出来,她才能真正的放下,他们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朕给你时间考虑。”赵瑾递给叶安清一枚青玉宫牌,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叶安清依旧愣怔的脸上,“以后清儿想出宫跟朕打个招呼就好,不用......不用爬宫墙,太危险。”
说完,不等叶安清回话便起身离开,走到殿门前,又顿住脚步,“清儿,朕保证,只要你说,朕都信。”
不管是什么,朕都信。
只要你说,朕都信。
叶安清躺在床榻上想了一夜。
感动吗?
自然是感动的。
心动吗?
自然是心动的。
这是她念了一世的人啊!虽然重活一世她发誓远离皇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的爹娘都好好的,皇上还为她送走了妃嫔......
叶安清将脑袋蒙在锦被里忍不住偷偷地笑。
忙过岁旦,叶安清派人给赵瑾捎了句话,她要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请他十日之内不要进景安宫。
赵瑾:“......”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德顺,“皇后真是这么说的?”
德顺大冬天里被惊出一脑门的冷汗,伸手擦了擦,小心翼翼地道:“真是这样说的,皇后娘娘还说今日要出宫一趟,请皇上不要派人跟着,否则皇后娘娘就要......就要跟皇上......绝交......”
“绝交?”赵瑾蹭地站起身,他的皇后可真是不按常理出招啊。
赵瑾心中懊悔,他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
叶安清带着玉宜和寸忠跑回叶府,从柿子树下重新挖出锦盒。叶安清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幸好还在!
打个耳洞,十天能好吧?
叶安清想的轻巧,不知道她是体质敏感,还是出宫一趟舟车劳顿,或是岁旦事务繁忙,总之,在她打完耳洞第三日,她就不争气地发烧了!
而且病势熊熊,三日没见好转。
张太医不敢再瞒下去了,颤颤悠悠地去福宁殿向皇上坦白请罪!
赵瑾气疯了!
这样大的事情皇后密不透风地瞒了他三日!
他气冲冲地冲到景安宫,望见叶安清惨白的小脸和红肿的耳垂上挂着的一对珍珠耳坠时,满心怒火瞬间冰封千里,顿时浑身僵硬到挪不动脚步......
“皇上?”叶安清揉了揉眼睛,暴躁地吼道:“皇上......谁让你来的!”
他说过要信任皇后,他等着,他一定要撑到皇后给他一个解释。
“朕才听说你病了,怎么还瞒着朕呢?”
叶安清叹了口气,努着嘴惋惜道:“臣妾的身子也太不争气了。”
“是朕不好,让清儿累着了。”
叶安清借着赵瑾的力坐起来,靠在赵瑾身上,想了片刻,轻轻道:“不怪皇上。臣妾原本想着等臣妾准备好就跟皇上说清楚,既然皇上来了,那也不用等到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