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承认
叶安清眼见、所触、所到之处全是白茫茫的浓雾!
她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浓雾里走了好久,可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分不清今夕何夕!找不到来路,也找不到出处!
叶安清有些急,她烦躁地伸手抓了一团眼前的浓雾,松开手指,空空如也!
叶安清想了想,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黄泉路?
她是死了吗?
死了好啊!死了就能见到家人了!她应该是比家人晚了一步,要快些赶上去才好!
叶安清开心地笑了起来,提起裙角继续往前跑!
“爹——”
“娘——”
“大哥——”
“二哥——”
她边跑边喊,跑了半天,最后跑累了,也喊累了,可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里根本没有爹娘!
叶安清泄了气,嘟嘟着嘴唇往地上一瘫,地上的雾气被冲撞地四散摊开,很快又融入周围的浓雾......
叶安清伸手摸了摸脸颊,热乎的,她好像真的没死!
眼眶一热,豆大的珠子便像穿了线一样往下滚,她委屈极了!
人家不都说去世的家人会回来跟亲人道个别,爹娘怎么也不来跟她说句话。
叶安清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趟,绝望地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算了!管它是什么地方,整死她正好!
“清儿,别哭。”
“清儿,你醒醒!”
“赵瑾你个王八蛋!滚!”叶安清听到赵瑾的声音顿时气血翻涌,看不见爹娘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有这狗皇帝的声音?还有脸叫的这样亲切!
叶安清将自己听过的所有骂人的话在心里全骂了一遍,然后翻个身蜷成一团,伸手捂住耳朵。
“骗子!”她与他势不两立,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清儿?”
“清儿?醒来喝药了!”
“喝你娘喝!”烦死了!叶安清气得一阵张牙舞爪地乱扑腾!
突然间,叶安清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紧接着唇间贴上了一片温软的东西,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股东西流进了她口里。
叶安清慌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挣扎着要将口里的东西吐出去!
“噗!”
叶安清陡然睁开眼睛,凉凉道:完了!
皇上呆若木鸡,脸上、胸前一片乌漆墨黑的药渍......滴滴答答往下淌......
身旁的玉宜、德顺等人全都瞪大着眼睛,像被人下了定身术一般!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皇后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吓傻了!
叶安清下意识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算了还有什么可分析的!
“你滚!”
“你赶紧滚!”
“骗子!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叶安清伸手抓起身后的枕头不管不顾地往赵瑾身上砸,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个屁!
赵瑾端在手上汤药已经撒了个干干净净,他在皇后狂轮枕头的过程中艰难地找到一点空隙,将药碗递给德顺,然后朝德顺使个眼色:再去熬一碗!
陆元柏说皇后肝气郁结于胸,气郁化火,会伤及五脏六腑,最好发泄出来,不然会留下病根,好不了!
所以他就杵在皇后面前,由着她抡!
枕头太软了,叶安清根本无法解气,她扔了枕头,抡起手臂往赵瑾身上招呼,最后手脚一起上,可是皇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得不到回应,让她更加抓狂!
沉默?
沉默就是承认啊!
她全家都死了!就剩她了!
她重活一世有什么用?
她回来干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重新再承受一回这样的痛苦?
上一世总归是皇上没有给过她半点希望!
为什么这一世给了她希望又要扼杀掉?
为什么!
打有什么用!他皮糙肉厚根本不痛!
爹娘根本回不来!
叶安清挫败地跪坐回榻上,“哇......”张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她的家人才能回来!
“呜呜呜......”
赵瑾觉得自己的心要被皇后的哭声搅烂了!他伸出臂膀想抱抱皇后,却被皇后狠狠地打回来,只好眼睁睁看着皇后哭花着脸退挪到了墙角,将小脸严严实实地埋在自己的膝盖间,哭得呜呜咽咽......
赵瑾将屋里的人支走,过了好一会儿才脱了靴上了榻,静静地坐到皇后身旁,小声哄着:“哭累了吗?要喝点水吗?”
叶安清:“......”
“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能跟你开这种玩笑?”叶安清抬起头,哭着道:“你倒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让我去陪......陪......我爹娘......呜呜呜......”说完又把自己埋起来了。
“说什么胡话,你家人都好好得,你要什么痛快?”
叶安清倏地抬起头,“什么?”
赵瑾伸手轻轻擦净皇后脸上的泪痕,盯着皇后湿漉漉的睫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家人都好好的。”
叶安清瞪着圆圆的眼睛,轻轻问:“真的?那......那......德贵妃......”
“他们当然不知。”赵瑾见她终于冷静了,小心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轻轻揽住,“是朕思虑不周,让贵妃来景安宫闹了这一通,白白让清儿伤了心。”
叶安清扒住赵瑾的手臂,扬起下巴,将心中的怀疑问出来,“真的是你和阿爹做的局?”
赵瑾揉了揉皇后软乎乎的头发,宠溺地点点头。
叶安清瘪瘪嘴,带着哭腔道:“可是......我还是不太信......”
赵瑾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拆开看看。”
叶安清先将沾满眼泪的手往锦缎上擦擦,才接过密信,只见上面写着:吾儿安清亲启。
叶安清小心地拆开信笺,欣喜地对赵瑾道:“是阿爹的信。”
为了防止别人模仿字迹,他们家通信都会在信的一角画上小动物。
阿爹会在信角画一只凫水的鸭子,因为阿爹说,若是她学会了游水,划起水的模样绝对像只鸭子。大哥画的是兔子,因为大嫂喜欢兔子。而二哥画的是乌龟,他说旁人绝对想不到堂堂叶家二公子会喜欢乌龟,猖狂的很!
“吾儿安清,见字如面。
圣上宽厚,忧吾儿伤神,托为父书信一封,阐明原由。
朝堂局势纷乱严峻,奸官污吏盘根错节,将奈之何?为臣之道,当为圣排忧解难。遂与之暗谋密局,必全盘除之以定邦。吾等步步为营,唯恐失一毫而损全局,吾儿万不可乱为。
汝之为后,当以大义为先,切忌鲁莽冒进。待朝局落定,为父当煮观音,盼吾儿归家省亲。”
短短百余字,叶安清看了一遍又一遍,盼吾儿归家省亲,“盼吾儿归家省亲,阿爹盼着我回去看他们呢。”
皇后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糯糯,赵瑾捏着皇后的一缕发丝无意识地摩挲着,“好。”
叶安清问:“那他们现在在哪呢?”
赵瑾:“他们出城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
叶安清失落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叠好贴在胸口,“是皇上请阿爹写的信?”
赵瑾叹口气,“清儿不知道自己有多倔吗?”
叶安清瘪瘪嘴,小声咕哝,“谁让你刚刚不先把信拿出来的,白白挨了一顿揍叭?”
赵瑾揽过皇后斜靠在墙上,“陆太医说皇后郁气于胸,若不发泄出来,会闷出病来。”
叶安清惊道:“那皇上是故意的?”
她这一世虽然由着性子活得比上一世自在一些,但是毕竟有上一世的阴影在,内心深处时时刻刻都怕重蹈覆辙!总归无法彻底放松,今日哭过一场,心里确实痛快了许多!
“清儿说呢?”
赵瑾伸出手指挑了挑皇后的下巴,“清儿说,该如何补偿朕?”
叶安清臊红着脸挣脱皇上的怀抱,匆匆跳下床榻,“皇上不要得寸进尺,臣妾不亲眼看着家人安康,臣妾还是不信的。”
赵瑾捂额,“朕娶了个倔老虎。”
叶安清:“......”
“皇上快走吧,皇上留在景安宫时间太长,德贵妃那边该怀疑了。”
赵瑾:“......”这就进入角色了?
“清儿心真狠。”
叶安清不理会,拽着赵瑾的胳膊想把他拉下床榻,大概是她一时高兴,小瞧了赵瑾的力气,只见他轻轻往回一收力,叶安清脚下一滑就往赵瑾的身上扑......
叶安清贴在赵瑾沾着汤药的胸膛前,闻着苦涩的中药味儿,心里却紧张得像小兔子一样蹦蹦直跳,头顶上传来沙哑的声音,“这可是清儿自己投怀送抱。”
赵瑾的手滑到皇后的腰窝处捏了捏,“清儿自己说,最近几次三番如何折腾的朕?总得让朕讨回点本吧?”
叶安清狡黠地看了一眼赵瑾,伸手往他咯吱窝挠了挠,赵瑾顿时痒得松了手。
“得!朕走了。”赵瑾起身抚了抚皱巴巴、脏兮兮的龙袍,回过头伸手刮了刮叶安清的鼻尖,“好好喝药,朕有空就来看你。”
这样的行为太亲昵了,叶安清招架不住,脑袋晕乎乎地像喝了整整一坛杏花汾酒。
等皇上走了,叶安清又把信掏出来看过一遍,再小心翼翼的叠好揣到怀里,脸上重新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才喊人进来伺候。
爹娘还好好的,真好!
有了期待,日子就过得快了,只是没有二哥帮衬,景安宫像是与世隔绝了,不知道外面已经风云变幻,孙丞相已经一家独大,而德贵妃把持了后宫。
嗐!干她什么事!
九月十五是玉宜的生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安清带着景安宫众人,打算像模像样地为玉宜过个生辰,春信为玉宜缝制了一身嫩黄的新裙子,叶安清给配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簪。
就连寸忠和小福子也准备了礼物,大家闹着要看,寸忠红着脸拿出一个小巧的雕花檀木盒,正要打开,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齐齐探出脑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一问:皇上啥时候要的信?
二问:景安宫的人看到了啥?
唉......猜中也没有红包,我好像不能发红包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