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时年少

　　剑一掉，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秦牧天弯下腰，替温白把剑捡起，他眉眼微凝，装得一点也不像用信息素干扰过温白的样子，他不卑不亢，“殿下，还要继续吗。”

　　温白两条胳膊酸胀，他抿着唇，眼底波光潋滟，一口小白牙咬着，“要。”

　　秦牧天一怔，原本以为娇弱的小殿下会就此放弃。

　　温白指尖微微颤抖，正要触及剑柄，秦牧天擅作主张收回剑。

　　秦牧天少年老成，说出来的话极具说服力，“练得不好，不如不练。”

　　顿了顿，秦牧天又道，“您讨厌我？”

　　温白抿着薄唇，唇色渐渐褪去，略显苍白。

　　他一点都不讨厌秦牧天，只是秦牧天不喜欢他而已。

　　好心好意替秦牧天送去精神力测试仪，被误会是在耀武扬威。

　　自己舍不得吃的玉髓送给秦牧天，一句回应也没有。

　　温白五官本就惊艳，完美的无可挑剔，这一副略委屈的模样看痴了秦牧天。

　　Omega也太可爱了。

　　想要把他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除了自己，再也不能有人欺负他。

　　“殿下！”秦牧天回神之际，温白早已转身就走。

　　还是生气似的大步流星般离去。

　　*

　　第二天，秦牧天揣了样东西过去。

　　内瑟斯改变了训练的内容，秦牧天一去，就看到穿着黑色运动上衣，迷彩裤的温白。

　　温白小脸白皙，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他一点也不像那些Omega一样娇气弱不禁风，他神情坚毅，双唇倔强的抿着。

　　似乎还在在意昨天的事。

　　内瑟斯：“牧天来了，你们示范一下。”

　　秦牧天按照要求一拳挥出，温白动作敏捷如一只小白猫，男孩稍一侧身躲开他佯装攻击的一拳，接着小拳头从他颈侧袭来。

　　原本秦牧天以为要挨一拳，那只小拳头却停在他后脑侧。

　　稚嫩的声音清脆，好听极了。

　　“你没躲开。”

　　秦牧天哪里会躲不开这一拳？就算躲不开，这样力道的拳头砸到他的身上，疼得恐怕只有温白。

　　换做别人，秦牧天一只手就能拧断对方的胳膊。

　　可是这个人是温白，不仅仅因为他是小殿下。

　　“是。”秦牧天眉眼深邃，满眼都是温白，他回答。

　　内瑟斯点头，“小殿下领悟力很强，下面一套动作步稳势烈，看好了。”

　　*

　　陪温白训练一点也不累，秦牧天又能跟内瑟斯学到军队的格斗术，一天下来，秦牧天活学活用，把以前的野路子和正规打法结合起来，他一向打架极有天赋，现在同龄人更没人是他对手。

　　温白累了，坐在训练室的沙包堆上，老管家把他每日训练当野炊，日日都备着水果茶，甜点，生怕温白饿着一星半点。

　　秦牧天跟特种兵们喝了一口凉水，跑去沙包堆，他没急着露面，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小玩意。

　　温白正捧着一杯果茶，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型机器人。

　　黑芒！

　　温白微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黑芒是什么。

　　帝国元帅秦牧天除了拥有超强的战斗天赋，指挥天赋以外，还有一手让人叹为观止的本事，就是机甲制作。他是机械天才，连为父皇制作机甲的机甲大师对他也赞口不绝。

　　黑芒是秦牧天的巅峰之作，也是帝国元帅的座驾。

　　传闻，黑芒有三个不同的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秦牧天年幼时制作的初型号机，身高不到一米，那时已经具备后世黑芒的雏形。黑芒机甲胸后有一串文字喷涂，是秦牧天的父亲秦皓亲手刻下的两个字，以激励秦牧天成长——无畏。

　　第二个版本便是秦牧天念军校时亲手做出的成机，可惜在一场战役中摧毁。

　　最后一个版本便是助他登上元帅之位，在人类与虫族大战中一战成名的完全体黑芒。

　　小黑芒通体漆黑，关节，四肢连接躯干的地方活灵活现，在主人的操控下一步步走进温白。

　　它微微低下小脑袋，灵活的手臂放在胸前，朝温白一鞠躬。

　　标准的帝国礼仪。

　　“对不起。”黑芒自然不能发声，有人为它配音，“之前我误会了您跟庞兴兴一样，正式向您道歉。”

　　温白看着小黑芒，无比怀念，秦牧天曾拥着他，告诉他黑芒后背文字的含义。

　　他的内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谢谢您，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小黑芒站直身体，目光炯炯的朝向温白。

　　垃圾场暗无天日，秦牧天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人。他很多时候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杀虫族，努力赚钱活到二十岁，娶一个Beta，生一个孩子，然后抚养成人。他会像平凡人一样走过平平无奇的一生。

　　可是温白的出现给与他新生。

　　因为温白，他才有幸站在这里，接受帝国最强大的特种兵的训练。

　　谢谢温白，给了他一辈子也许都见不到、碰不到的东西。

　　温白再也忍不住，水灵的眼睛微微弯起，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

　　“原谅你了。”温白声音软软糯糯，扣人心弦。

　　秦牧天从沙包堆后一跃而出。

　　他没坐到温白的身侧，而是单膝跪地，把小黑芒呈给温白，“殿下，送给您。”

　　温白一怔，秦牧天要把小黑芒送给他？

　　温白从不夺人所爱。

　　可是秦牧天眼底燃着炙热的火焰，不过他一向自持，从来表现得都是一副沉稳，不动声色的模样。

　　明明极其希望自己接受。

　　温白拿起小黑芒，珍而重之的放在胸前，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秦牧天瞳孔收拢，因为那个“最”字，他万年冰封的嘴角有一瞬间的融化，不过很快，少年又掩盖住了情绪，只是一直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内心。

　　黑芒全身上下的零件都是他从旧飞行器，旧机器人身上拆卸下来重新组装而成，没有昂贵稀有的材料，更不是出自名师之手。

　　他害怕温白嫌弃他，看不起黑芒。

　　可是竟然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

　　从未如此喜悦。

　　秦牧天在温白面前卑微的低下头，碎发遮住的眼睛，终于开心得像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

　　“老家伙你使诈！！！”马尔斯不甘心怒吼。

　　内瑟斯笑了起来，他一拍马尔斯的肩，“兄弟，酒你请了。”

　　“我不服，你怎么知道殿下其实不讨厌秦牧天？”马尔斯一手格开内瑟斯。

　　“都说了你没有Omega。”内瑟斯神秘笑道。

　　“放屁！”马尔斯像只暴躁的猎豹。

　　内瑟斯一把搂过兄弟的肩，沉声笑道，“很简单，如果你真的讨厌一个人，是不会因为他有多种情绪变化。”

　　马尔斯回忆，小殿下因为秦牧天曾开心过，悲伤过，期待过，失望过的表情。

　　他一拍脑门，咬牙，“艹，你个老狐狸，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内瑟斯笑而不语，上了军车，“好久没痛快喝一场了，走。”

　　……

　　埃文、刘亚达他们四个人来找秦牧天玩，发现秦牧天的模型里少了一个最威风的机甲。

　　“卧槽，黑芒去哪里了？！”埃文最不淡定。

　　“谁敢偷老大的黑芒？”所有人都知道黑芒对于秦牧天来说无比珍贵，荒星上曾有一个贵族出高价要买走黑芒，那笔钱足够秦牧天再做出十个材料昂贵的机甲，秦牧天也没卖。

　　连孟问风病重，需要筹集医药费时，秦牧天也是宁愿以命相搏杀虫族赚佣金，也不愿意卖黑芒。

　　他们都知道，黑芒对于秦牧天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老大你别这样，我们这就给您把黑芒找回来。”黑芒太过精致，整个机甲活灵活现，更重要的是它是秦牧天第一件作品。

　　秦牧天抬起黝黑的眸，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如古井深潭，微寒深邃，“不用，送人了。”

　　“什么？！！！！”

　　“天要塌了吗？！！！”

　　“老大你是不是遇到生死存亡之际必须要做出牺牲的时刻！！？”

　　“突然好想陪伴了我们那么多年的黑芒！！”

　　经过改装的垃圾回收站里发出四个此起彼伏，不可思议到极致的惊呼。

　　*

　　温白躺在天鹅绒大床上，他洗完澡，穿着干净清爽的睡衣，手里拿着架小机甲摆弄。

　　小黑芒可以弯腰，点头，下蹲，四肢像人一样可以毫无障碍的运动。接上电源，小黑芒还能做出好多战斗姿势。

　　温白爱不释手的把它放在床头，他趴在枕头上看它，歪着脑袋，小黑芒黝黑的眼睛也看着他。

　　就像秦牧天就在他身边陪着他一样。

　　好喜欢。

　　温白浅浅笑了起来。

　　可是他又想了想，小黑芒不仅是秦牧天的心血之作，对于少年来说更有非凡的意义，他就这样拿走了，少年真的会舍得吗？

　　温白把小黑芒又拿到手中，黑芒后背上刻着两个古地球的文字。

　　——无畏。

　　这是秦皓亲自刻上去的，以此激励秦牧天成长。

　　他不应该夺人所爱，秦牧天的心意他已经感受到了，是不是应该把小黑芒还给秦牧天？

　　可是，真的好舍不得。

　　温白把小黑芒抱在怀里，就像上一世，他和秦牧天聚少离多，极难得的能睡在自己的Alpha怀里那样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