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机体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下,花芸反身扑进身后人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惊魂未定地伏在他的肩头喘着粗气。
方才的情况过于危急,她并没有立马察觉出救下她的是谁,直到同样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安慰道:“前辈,别怕,没事了。”
她才猛地抬起头,但首先担心的也不是自己刚刚经历的危险,而是迫切地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人,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所幸姜郁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很优秀,也不至于在像茜茜和花芸一样发生这些滑到事件,整个人除了有些疲惫,完全没受恶劣环境的影响。
确定眼前人完好无损后,花芸心底的担忧也全然放下,但少了这一层压制,一直积攒在心底的怒火就免不了窜上来。
先是回国后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后来公然当着她的面和维娜形影不离,再到最后撇下所有人一人跑进山里,害得大家忧心忡忡……
天色已经变得乌蒙一片,接近傍晚的林间深处飘来阵阵寒意,此情此景,显然不是一个挑明了叫道理的环境。
姜郁今天被维娜缠得没办法,又正巧想起早上说的话,想着趁在山上的时候去找找阿铭说的草药,但没想到半途和摄像师大哥走散,为了找摄像大哥,他又在山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刚刚是准备原路返回,正巧就看见寻上来的花芸险些滑到。
他本来也想着下山之后就把事情说明白,他没有维娜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不想去试探谁,他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已经等了很久了,再也没有时间去等着他喜欢的那颗星星自己钻进怀里。
他只有迫切的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但天色越来越暗,这里并不是交流的好地方,他伸手一揽,不顾花芸的惊呼揽住她的一边肩头,在她将要开口之前带着人往山下走。
“前辈,我错了,先下山,下山之后,我自愿递交九千九百字检讨。”
花芸错愕地抬头看他,被他半正经半玩笑的一句‘递交检讨’弄得不知所措,一时竟也清醒过来,现在下山要紧。
她轻轻推开姜郁抱得她过紧以至于让她不能正常行走的手臂,收回看他的目光,低下头:“手写。”
“好,”姜郁霎时笑了,“保证一字不少。”
两人就这样在渐渐压低的黑云下依偎着往山下走,但也只不过前行了不到一段路,甚至还没看见半山坡的石板路,豆大的雨便自黑云上砸下来。
敲得人头皮发麻。
姜郁托住花芸的后脑勺,见她埋进胸膛,用手腕替她挡雨,但这是黄色预警的暴雨前兆,简单的遮挡完全无济于事。
地面的路被雨水侵蚀,很快变得坑洼泥泞,比上山时更加困难,雨滴也渐渐变得密集,很快在眼前蔓延成雨幕,遮挡了视线。
强大的雨势连带着将姜郁的声音也糅杂在杂乱的敲击声中,花芸听不真切,只能一路跟着他的脚步走。
再拐过一个弯,就快看到人工铺的石板路了,距离他们刚刚待过的那片竹林也近了,但意想不到的是,拐过弯后的一段路早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坍塌,泥石从两侧落下,堵住了下山的路。
花芸透过俞帘看见,顿觉有些绝望,没想到卓古一语成谶,他们果真遇到了山体滑坡。
虽然只是很小的山坡松动,但对于孤立无援的两人来说,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雨水自头顶浇下来,即便是有姜郁挡着,也被无缝不如的狂风席卷着洒进花芸的衣领里,整个人已经湿透,冰凉的雨水刺骨,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窝在姜郁怀里,瑟瑟发抖。
“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吧,前面走不了了。”花芸大声道。
姜郁看了被挡住的山路一眼,又环顾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带着花芸往山上走了一段路,最终找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崖洞。
崖洞周围是巨大的岩石块,和容易被雨水冲塌的土壤不一样,虽然不了解这里的,但是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避难场所。
两个人躲进凹进去的崖洞,崖洞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姜郁先做进去,然后伸长双腿,将花芸放到自己的腿上,让她整个人蜷缩在怀里,正好遮住全身,而他的双腿露在外面,不断被雨水冲刷着。
方才一路前行,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此刻虽然并未脱离危险,但也算是偷得一点空隙,得以喘息几口气。
花芸被姜郁抱着,脸颊放在他唯一算得上干爽的胸口,很快被他的体温温暖了身躯,不再像刚才那般瑟瑟发抖。
等待雨停的时候,她不免惆怅,小声道:“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会的。”姜郁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安慰她。
这恐怕是两人久别一年以来,相处最亲密的时刻,此刻把自己喜欢进骨子里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姜郁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喜欢的前辈本就是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也理应一直被养护在温室里,享受这世间所有的温暖和爱意。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因为他一时的疏忽大意,被困在危机四伏的雨夜里。
手腕上的雨水慢慢变干,花芸感到皮肤有些紧绷,牵扯到手腕上被蚊子叮咬出的红疙瘩,痒意慢慢爬上来,她忍不住,悄悄挠了挠。
姜郁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蹭了蹭她的头顶,因为担忧变得有些干燥的嗓音轻轻道:“对不起前辈,没有找到驱虫的草药,等下山了,检讨加到九万九千九百字吧。”
花芸心头咯噔一响,手上轻挠的动作停住了,哑声问:“你……是替我找的?”
知道怀里的人儿误会了,姜郁不禁失笑:“当然,我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想亲手给她找草药的前辈,我还想请教阿铭怎么亲手把草药磨成粉末,再亲手给前辈涂上……”
他轻声说着,将心里所想娓娓道来,半是转移花芸的注意力,半是吐了真心。
“……”轻口听到他这么说,花芸却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心头却从未有过地暖洋洋,方才被暴雨侵蚀的恐惧感也顷刻消散了一大半。
因为慌乱不知所措,却又压不住心头喜悦的小知识,花芸又开始轻轻挠着手腕上的红疙瘩,但或许是姜郁的一席话是最好的良药,她已经感受不到一开始那种灼心的痒意了。
但手指很快被姜郁握住,他担心她挠破了皮肤,在这样的环境下感染。
虽然没有了心头的酸涩之意,但生理上的酥痒也住不住,被花芸刚刚挠出来的痒意此刻得不到发泄,逼得她湿红眼眶。
她委屈地抬头看向姜郁正巧低下来的目光:“痒……”
姜郁也未料到低头时会碰上那样一双灵动委屈惹人怜爱的眸子,他紧握着花芸的手掌悄悄发了烫,看着她一动未动。
之余崖洞外不减的雨滴在簌簌作响。
天色太暗,花芸没能看见姜郁眼底的晦涩不明,仍旧任性地委屈地望着他:“好痒……”
“我帮前辈止痒。”
姜郁沙哑的话音刚落,不等花芸做出反应。
被雨水滋润过的唇便落在她手腕的红疙瘩上,他用唇吻上她被叮咬过的伤口,隆起的红肿陷进唇缝里,慢慢被包裹进去。
方才被雨水侵蚀的凉意不见了,花芸甚至能感觉到一段滑腻的触角状的舌尖碰上来,霎时间,却痒意更甚。
姜郁是个骗子,说帮她止痒,却越来越痒。
可这个骗子,也是她爱的骗子,被他骗的感觉,也不赖。
仅仅只是手腕而已,花芸也很没出息地被吻得双眼迷离,不知是心里暗示,还是天意作怪,她竟羞耻地觉得下颌骨上的那处,也开始痒起来。
于是她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姜郁的肩膀。
“怎么了?”姜郁放开她的手腕,抬头问她。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牙关早已紧紧地咬紧,无数次地告诫自己适可而止。
“这里也痒。”他听见他的前辈迷迷糊糊地说,也看见她微微扬起纤细的脖子,下颌线在微弱的光线里,崩成一个绝美的弧度。
下颌线上有一处和手腕上一样的伤口,他的前辈轻轻闭着眼睛——
就像一只亲手把脖子递给一只野兽的小绵羊,危险在即,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