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假如维达其实是……

　　“你醒了？”

　　彼得看着蒙面黑衣人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动作间充满了警惕感。

　　对方没有急于察看周围的情况，而是转过脸来直接冲着彼得说：“你一定是蜘蛛侠，感谢你救了我。”

　　“呃……”彼得觉得对方多半是根据自己的制服来辨认的，就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蜘蛛侠。老兄，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我们刚发现你的时候，你状况很吓人。”

　　蒙面人迟疑着说：“我现在……好多了。这不是正常的伤口愈合速度，全纽约最好的医院也不可能让伤口好得这么快。蜘蛛侠，我猜这要感谢你。”

　　“其实跟我没关系，我在疗伤上可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你要谢的话，就谢谢维达吧，他才是治疗你的那个人。”彼得挠了挠头。

　　“维达？”蒙面人顺势转过头去，面向仓库里站着的另一个人。

　　“对，维达，我的……一个好朋友。”彼得说。

　　安纳金开口道：“你伤得不轻，还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蒙面人的动作稍微放松了一些，“我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要死在信的陷阱里了。”

　　“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杀死了信。”安纳金说，“即便我们不在，你也可以安全离开。你拥有奇异的能量，它可以帮你暂时抑制伤势。”

　　“你是说‘气’吗？也对，你帮我疗伤，肯定能感知到我体内的‘气’了。”蒙面人怔了一下，摇头道，“不过我还是逃不掉的。据我所知，信有一支手合会的精英忍者部队。他既然在这里设下了陷阱，那么忍者们肯定都躲藏在附近。这些忍者修炼过敛息秘法，很难被人察觉。”

　　安纳金与彼得面面相觑。他们可没看见这附近有什么埋伏，原因很简单，那支部队在罗斯福地铁站就已经团灭了。

　　“在这里，我只听到你们两个人的心跳声，想必那支忍者部队也被你们消灭了吧？”蒙面人继续道。不得不说，他歪打正着地猜对了事情的真相。

　　听到？难道这个人是听觉异能者？安纳金没有细究，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说的‘气’是什么？你和信，还有那些忍者，是不是都拥有‘气’的力量？”

　　“‘气’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存在于生物和宇宙之中。人通过不断修炼自己的‘气’，就可以最终达到与宇宙统一的境界。”蒙面人坦率地说道，“不错，我与手合会那帮家伙都修炼了‘气’。”

　　他口中的“气”听起来跟原力确实很像，但二者实质又完全不同。安纳金点了点头，正要接着问下去，却被彼得打断了。

　　“等等！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见过面！”他说着，扭头转向安纳金，“维达，我跟你提过的，你记得吗？我说自己遇见‘一个黑头巾蒙面的怪人’，就在你问我要不要继续做义警那天！”

　　安纳金仔细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没办法，彼得穿上蜘蛛侠衣服以后，话也变得特别多。对于这种日常闲谈的内容，安纳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是的，我们见过。”对方直接承认道，“蜘蛛侠，那次我似乎是抢了你的目标——小巷子里的抢劫犯，对吧？后来你看到我，直接就离开了。”

　　“对，就是那次！”彼得说，“你当时打斗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气’的力量？”

　　蒙面人没被遮住的下半张脸露出一个微笑：“没有，那家伙还不需要我动用‘气’。”

　　“我也想起来了，你就是‘地狱厨房的夜魔’。”安纳金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对方的内容，当时记者用了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是我，那个叫法太夸张了，叫我夜魔侠就行。”对方慢慢地站起身来，一开始还有点不稳，很快他就适应了自己身上新的伤痛。

　　“这一次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夜魔侠说着，重新将地上的两截短棒别在腰间，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仓库大门。

　　“让维达再帮你治疗一段时间吧。”彼得在后面提醒他，“你的伤还没有好。”

　　“我知道，剩下的部分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夜魔侠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离开了手合会的仓库基地。

　　“不管怎样，这次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安纳金轻轻拍着彼得的肩膀，“你的真实身份没有泄露，也查明了父母飞机失事的真相。时候不早了，你还受过伤，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的真实身份没有泄露。

　　彼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头脑里仿佛过电般一个激灵，立刻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罗斯福地铁站，信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彼得·帕克，蜘蛛侠，我们想邀请你前去做客。”

　　他当着全体忍者部队的面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维达真的用原力探察了那名幸存忍者的记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

　　难道维达撒了谎？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困惑、怀疑、紧张……乱糟糟的情绪在一瞬间悉数涌入彼得的心中。

　　他想到维达斗篷兜帽下永远存在的阴影，那团诡异而深邃的黑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安纳金的手还没从彼得肩膀上移开，他感受到了对方身躯的微微颤抖。

　　“蜘蛛侠，你怎么了？”安纳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关切，“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哪里有伤口在疼？”

　　彼得顾不上回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自我开解：蜘蛛感应没有预警，维达对我没有恶意，一直以来，他不都证明了自己是个好人吗？或许他真的在探察记忆的时候忽略了这段内容，或许他只是照顾我的心情，想要为我保密。

　　一缕金色的卷发忽然跃入到彼得的脑海中。

　　那是他唯一从对方斗篷阴影下看到的事物。

　　黑暗的夜，凛冽的风，一闪一闪的霓虹灯，高耸入云的大楼……

　　穿着斗篷的男人从大楼顶端坠落，狂风呼啸，一缕卷曲的金色头发从兜帽阴影中飞出来，熟悉的面容若隐若现……

　　冷不丁地，彼得想起了那个梦。梦的内容如此荒诞，但放到当下又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契合感。

　　假如维达其实是……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包括他为什么愿意教导自己，为什么愿意替自己保守真实身份的秘密而不是选择说出来。

　　但这个猜测太疯狂了！他不能仅仅凭借一个梦和一缕头发就轻易下判断！

　　彼得竭力压下了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

　　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来。

　　他头一次产生出强烈的冲动，想要摘下维达的兜帽，看看对方的真面目。

　　第二十一章 天行者先生肯定不是维达。他笃定地想。

　　“蜘蛛侠，你怎么了？”

　　看到彼得没有回答，安纳金接连追问了几句。

　　“没什么，不过我下周日估计没法出来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彼得随口应付着他。

　　那不就是全美科学竞赛的时间吗？你在华盛顿，当然出不来了。安纳金松了口气：“没关系，那天不是我们原力连接的日子。”

　　“也对。”彼得心不在焉地点头，“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眼下满腹心事，也没空理会维达的回答，直接扯着蜘蛛丝离开了码头。

　　蜘蛛侠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安纳金有点莫名其妙：彼得怎么了？突然情绪就不对劲了？《教育心理学》说的真对，青春期的年轻人确实情绪波动剧烈，既敏感又善变。

　　彼得回到家后，看到电脑上九头蛇与手合会的谅解备忘录，顿时一阵无语：要是早点解析出来该多好，这次就不会面临这么大危险了。

　　他点击了几下鼠标，把九头蛇的文件归档保存，然后艰难地脱下破破烂烂的蜘蛛侠制服，扔在房间角落里，准备熬夜把衣服补好。

　　接着，彼得开始翻箱倒柜，找出制造蛛丝发射器时用过的五金箱，拿出几样工具，又把维达送他的通讯腕带卸下来，放在桌子上。

　　维达刚送我的礼物，就这样拆开是不是不太好？

　　彼得对着桌面犹豫了片刻，最后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还是占了上风，让他忍不住继续追寻真相。

　　小心翼翼地拆开通讯器外壳后，彼得拿起一根转换插口数据线，将自己那台老式苹果机与腕带连接起来，打开代码程序，尝试破解里面的反追踪系统。

　　只要把反追踪系统攻破，他便可以利用跟踪定位系统来确定维达的居住地址。一想到这点，彼得心里就生出一阵异样的激动。

　　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在通讯装置里，维达使用了一套极为古怪的编程语言，加密的思路也非常陌生。斯塔克、奥斯本、神盾局、五角大楼，这些地方虽然在网络上戒备森严，却依然需要靠彼得最熟悉的那些计算机语言来构筑防火墙。就好比碳基生物不管如何进化，身体里的有机物都是以碳元素为基础一样。但维达的设备活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硅基生物，程序内的基础语法结构闻所未闻。

　　无奈之下，彼得只好放弃掉电脑破解的手段，转而手动拆卸通讯装置的零件，试图找到新线索。

　　他一开始收获的依旧是失望：通讯器最外面的零部件是标准件，随便哪个五金店都能买到。

　　随后，彼得用镊子和最小型号的螺丝刀谨慎地打开了芯片外的保护层。

　　令他惊讶的事物出现了。

　　一片闪烁着紫色光泽的晶体芯片镶嵌在中间，与周围那些普通零部件迥然不同，却又奇异地组合起来，密密麻麻的精巧零件将它严密地包裹住。

　　这是什么？

　　彼得紧皱起眉头，盯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发光芯片仔细端详。

　　陌生的芯片，陌生的编程语言……这些东西到底从哪儿蹦出来的？我完全没见过！总不能是外星人留下的吧？

　　等等，外星人？！

　　彼得猛地一拍脑门，急忙去电脑里翻找纽约之战后的九头蛇文件。

　　找到了！

　　他看着电脑上那张齐塔瑞人武器的拆解图，一时间呆住了：他们能量武器的核心正是这枚紫色的晶体芯片！

　　维达是留在地球的齐塔瑞人？还是隐居的前九头蛇精英特工？

　　一个接一个大胆猜测跳入彼得的脑中。

　　他紧张得屏住呼吸，照着电脑的拆解图和九头蛇内部的相关分析成果，打算把晶体芯片拆出来看看。

　　但维达使用的包裹结构既不符合齐塔瑞人的设计，也与九头蛇的研究相去甚远。彼得试着拆了几回，一不小心误触了线路，设备爆出了几点火花。他吓得赶紧停手，重新把外壳装回去。

　　可别把它弄坏了，毕竟是维达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彼得心里嘀咕着，赶紧调试腕带上的按键。

　　“蜘蛛侠？有什么事吗？”维达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彼得吓得手忙脚乱，怎么办？总不能说是自己把通讯器拆开又装上，怕搞坏才特意试试能不能用吧？

　　“咳咳，没、没什么，就是想、就是想对你说个、说个晚安。”彼得结结巴巴地回答。

　　维达倒是没有嫌他烦：“你也晚安，早点睡吧，年轻人。”

　　“好的，维达。”彼得连忙关闭了通讯器。幸好，他刚才那通瞎鼓捣没把机器搞坏。

　　转眼间已经是周末。

　　中城高中的校车大巴正行驶在纽约通往华盛顿的州际公路上。

　　彼得穿着土黄色的高中制服，跟知识竞赛小组成员在车里进行着最后一次模拟演练。

　　“目前已知的夸克粒子有几种？”带队老师天行者先生飞快发问。

　　“六种，”彼得猛拍抢答铃，想也不想地回答，“上、下、奇、粲、底与顶。”

　　“回答正确！”天行者先生话音刚落，边上的计时器就发出鸣叫。

　　“好了，时间到了，这次比赛练习就到这里。”他关掉计时器，挨个把抢答铃收回来，“大家状态非常好，继续保持，我相信今年的冠军非我们莫属。”

　　彼得将抢答铃递给天行者先生，两眼看着他直发愣。

　　今天的天行者先生也穿了学校的黄色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浅蓝色衬衫。彼得认为这件衬衫很配他的蔚蓝色眼睛，显得对方整个人温文尔雅，就像天行者先生一贯给他的印象。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老师嘛。

　　彼得想着自己前段时间对维达真实身份的无端猜测，觉得很好笑。现在看来，维达明显是个精通外星科技的人，天行者先生虽然在物理学上懂得很多，可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外星人或者前九头蛇特工呀。

　　他又回忆起维达说过的绝地武士教团和那套惊人的光剑剑术，觉得对方离“高中物理老师天行者先生”更加遥远了。

　　如果是外星人的话，有这种奇怪组织就不稀奇了。嗯，我说嘛，维达确实很神秘，但怎么可能是邪恶的九头蛇特工呢？

　　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啦，维达是齐塔瑞人，长得跟地球人不一样，所以才要用兜帽遮住脸，避免被我看出来。他既然来自外星，掌握原力之类的特殊能力再正常不过了，复仇者联盟里的雷神还会操纵闪电呢。

　　维达一看就不像好战的人，没准他是个爱好和平的齐塔瑞逃兵，在空间通道断开后没法回家，只能在地球隐居起来。不点破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对于一个外星人来说，地球人的姓名根本无关紧要。

　　彼得越想越觉得通顺，心里不由得放松下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全美科学竞赛。

　　天行者先生肯定不是维达。他笃定地想。

　　第二十二章 一时间，两人心里都充斥着焦躁的心情。

　　全美科学竞赛进行得很顺利，中城高中摘得了冠军。

　　作为奖励，当天下午安纳金带着他们去参观华盛顿国家广场。这里聚集了华盛顿最有名的几处景点，白宫、华盛顿纪念碑、国会大厦、林肯纪念堂等等都在其中。

　　此时正好是初冬，天空晴朗干净，最适合旅游。他们像周围的游客一样，排队等候坐电梯去华盛顿纪念碑顶部观景台，那上面可以俯瞰城市的全景。

　　走过安检，电梯门在面前自动打开，安纳金和学生们鱼贯而入。里面的电梯安全员关上自动门，按了通往顶层的按钮，然后开始给他们介绍华盛顿纪念碑的概况。

　　“华盛顿纪念碑始建于1833年，高169米，是由大理石……”

　　冥冥之中，忽然有一种危机感传来，就像是什么糟糕的事情马上要发生。安纳金知道这是原力传来的预兆，立刻警惕起来。

　　彼得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蜘蛛感应在向他示警，有危险！

　　一阵紫光闪烁，电梯的顶层瞬间被光线穿破。紧接着，电梯井顶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气浪震碎了观景台的玻璃，连宏伟的纪念碑都被震得发抖，灰尘簌簌而落，游客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

　　电梯里学生们吓得够呛，但更吓人的事情在后面。

　　随着一阵不祥的吱嘎声在头顶响起，电梯开始迅速向下跌落。这是七十秒到达顶层的高速电梯，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大半，这个高度坠下去只可能摔成粉身碎骨。

　　失重感伴随着学生们的叫声而来，充斥在狭小的电梯厢体里。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电梯降落速度放缓，最终卡在半截。

　　“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可怕，不过请大家不要紧张，电梯的安全装置依然有效，我们是安全的。”电梯安全员惨白着脸说，然后她立刻按了电梯的紧急按钮求助。

　　学生们有的镇定，有的惊慌，有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怀疑自己会死在这儿。

　　电梯的安全装置已经被爆炸搞坏了。安纳金内心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是他暗中用原力让电梯卡在这里的。一旦失去了原力的支撑，他们会立刻掉下去。

　　刚才爆炸的紫光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齐塔瑞人的能量晶体芯片，受到辐射激活就会在半分钟内爆炸。如果没猜错的话，激活的源头就是楼下安检用的X光机，这是离他们最近的辐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