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汪洋铩羽而归,老那和简单便知道这事被人给耍着玩了。这虽然是常有的事,可依然泄气。他们这个行当,本就不大被人看得起,如今,别人这种高大上,根本无意搭理他们这种小网站,何苦还要往上头撞,尽去丢脸?
就算平时神经再大条,老那这时也终于有了一丝心酸。到下班的时候,他难得没再逼着那俩人加班,而是很爽快地说了句“走,今晚上我请客”。简单和汪洋乐颠颠地,跟着他下了楼。
寻常的麻辣锅,再加一打啤酒,是冬日绝佳的搭配,这个晚上也不例外。
喝第一口酒时,简单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凉意透心,顺着喉头滑下,冻得她直打哆嗦。可渐渐地,热气上涌,就熏得人微醉。
这儿挨着大学,馆子里都是年轻人,或三五成群,或小情侣约会。身处其间,熙熙攘攘,简单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那个时候,最大的纠结,不过是要不要逃课,没什么烦恼,又有着使不完的劲头,对未来、对生活无限憧憬。
吃完饭,老那和汪洋直接拦车回家,简单却要回公司取车,三个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已经入冬了,这样的夜里,真心很冷。简单搓手,呼出几口热气。她情不自禁皱眉,酒味很重,不止是微醺,恐怕得是酒驾了。简单无声地笑了笑,明眸皓齿。她双手插在棉衣兜里,快步往回去。
街上一盏盏的路灯高高亮起,她的身前身后,都落下影子。整条街上没有其他行人,连一辆过往的车都没有。一个人,两个影子,孤单,寂寥。
被风一吹,酒意上头,简单心里闷闷的,有点想给杨舒打电话了。自从上次表白事件后,他们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是真忙,还是有意避着。她的手在衣兜里摩挲,冰凉的手机都快被捂热了,可她还是没有勇气。最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害怕杨舒一开口,又是和她说姐姐的事。
杨舒具体是何时喜欢上姐姐的,简单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一年,他俩高考完,说是要去旅游,商量来商量去,就投奔了千里之外的简溪。也不知谁提议的,非要穷游。结果两人买了坐票,干巴巴坐了一整个晚上。脚臭味,汗味,还有泡面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两人直恶心。逼得简单发誓,再也不遭这种罪。这简直就是自虐!
一夜劳顿,他们下了车,跟随人群一点点往出站口挪动。杨舒虽然才高中毕业,可当时他的个子在一般人中已经很高了。他牵着简单,生怕她被挤丢了,又背着两个大包。“简单,你和小溪姐说了吗,我怎么没看见?这么早,就别麻烦她跑来跑去的,我们直接打车过去就行了。”
指尖被他攥在手里,简单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他手心里有汗,不是很舒服,可她却还是体会到了甜蜜,有种小言所谓的怦然心动。听见杨舒问话,她回道:“我让姐别来的,可她担心啊。你仔细瞧着点,姐好像变长发了……”
简单还在独自巴拉巴拉,杨舒忽然就不走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简单觉得奇怪,她摇了摇他的手,不满道:“喂,看见哪个大美女,把魂给丢了?”
杨舒满脸通红,他指了指前头,问道:“那是小溪姐吗?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简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盛夏光景里,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偏偏有个人抄手站在太阳底下,面无表情,浑身清冷。让人侧目,也许还令人心动。
人潮拥挤的出站口,杨舒偷偷说:“简单,我好像喜欢上小溪姐了。心动,对,心动的感觉。”这是男孩悸动的岁月,亦是女孩晦涩的青葱。
简单后来想,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万千人中,你一眼就能看到她,也只看到了她,所谓的不早不晚,一见钟情罢了。张爱玲大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觉得用在此无比贴切。
回忆到了这儿,简单忍不住叹气。冷风吹过,她也就回了神。这条空荡的街道上,出现了几个人,来来往往,有了些喧嚣。而她的目光,越过这些人潮,只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穿一件黑色大衣,很是合贴,衬得身姿修长又笔挺。他一手插在衣兜里,另一只手上夹了根烟。
隔的很远,可简单有种错觉,好像能看到那簇微弱光芒上的袅袅轻烟。
昨天刚被这个人轻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简单很想无视,可他就站在自己的车边上,让她不得不看他。简单极不甘愿地,慢慢挪过去。她也不理他,只掏出钥匙,准备走人。
路遥下班,直接来了这儿。看到简单的车还在,他就在这儿等了。谁知,这一等,便是好几个小时。这好像是他等过最长的一次。路遥不喜欢等人,可这一回,他的耐心满满。
见简单对他不理不睬,只当他不存在,路遥摁灭了香烟,没话找话地问她:“喝酒去了?”简单身上的酒味恼人,被风一吹,愈加浓烈,好像每根发丝都叫嚣着醉意,连他都被熏到了一些。
简单没有回答,她默然地跨了上去,然后,就被路遥给揪了下来,还是像小鸡仔一样。简单瞪他,路遥理直气壮地生气,道:“你喝酒了,不能骑车。”
简单这才有了点反应。她厌恶地瞥了一眼,一把拂开他的手,又掸了掸被他揪过的地方,反唇相讥道:“脏死了,别碰我。”
路遥脸色惨白,他顿了顿,认命地点头:“是,我脏。但你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你这样,还能骑车吗?”
简单又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较劲。她收起钥匙,往街头走去。路遥快步追上前,问:“你干嘛去啊?”简单翻了个白眼,意思不言而喻。
“哎,我送你吧。”路遥拦住她面前,非常肯定地说:“今天不会有车过来的,我送你。”简单自然不听他的。结果,两人在寒风中,干等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见一辆车经过。她心下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处处跟她作对!
路遥看她暗自郁闷的模样,笑道:“今天有人来视察,前头都封路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你等不到的,我送你。”
“那你怎么过来了?”简单问完就后悔了。他顶着这张皮相和身份,想要去哪儿,还会有人拦吗?她不禁气馁,恶狠狠骂道:“特权阶级,就知道祸害百姓。”
路遥哈哈大笑,很是开怀,逗她道:“听说简伯伯也在视察的队伍里头。”简单横了一眼,越发觉得他不要脸。
路遥扯了扯她的衣角,生怕又被她嫌弃。“姑奶奶,走吧,别愣着了,你是酒足饭饱,我可是挨饿受冻。”简单跟在他身后,奚落道:“又没让你等着。”
他今天开得还是昨晚那辆。每走近一步,昨天的场景,就在脑海里回放一遍,简单心里头就又不大愿意了。路遥很绅士地打开副驾的车门,她蹭蹭蹭地,绕到后头,钻进了后排。
看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路遥忍俊不禁。上了车,他脱去外套,露出里头的白色衬衫和灰色开衫。偏过身,路遥问道:“你家在哪儿?”
“你不是都查过了么?”简单没好气地回他。
路遥浅浅笑了:“简伯伯的家庭住址,可不是随便能查到的。”
简单吐血,便让他找个没封路的地方,放她下来。路遥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可能?我是这么没风度的人么?”简单彻底败给他的不要脸上,于是报出个地址。路遥想了想,评价道:“地段不错,都是别墅。你是自己住,还是和伯父伯母一起?”
简单没搭理他,路遥也不再逗她,只专心开车。
车里暖意融融,简单喝了酒,此时,再被暖气一熏,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支撑不住。逼仄的空间里,那个男人的气息越发的浓,她只好打开车窗。
到了小区门口,她跳下车,路遥也跟着下来。他说:“不请我进去坐坐么?我还没吃饭呢。”
简单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径自往里去。路遥追上来,凑到她耳边,诱惑道:“你请我进去坐坐,我给你个独家头条。”
简单一愣,脚步果然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