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皇后产子

  不用猜也知晓。

  定是因为‘谢魏’。

  如今谢欢的处境, 她自然也清楚,这一次她若是真的生了个儿子,前朝局势必有异动。

  皇帝得子, 或是太后放权, 或是皇帝夺权,

  再或是,旧事重演, 开启新一轮的二十年。

  总之, 政权必定是要动一动的。

  这个孩子会不会是下一个谢欢,谁也不知道。

  见她眉头不展,愁绪难消,白问月宽慰她道:

  “皇后娘娘产子在即,莫要再为旁事困扰了。”

  “该一心为孩子着想才是。”她主动问开了话,

  “比如, 这皇子的名字可取了?”

  魏冉扯了扯嘴角,微微摇首, 露出一个苦笑。

  “尚未。”

  她道:“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定也不迟, 自看缘分。”

  “缘分?”白问月疑惑。

  “没什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魏冉移开了话头, “其实本宫的心里, 又喜又怕。”

  她的眼中有些茫然, 似是不太确定,“可能怕比喜更多一些。”

  “我怕……”

  她似是要敞开心扉,想同别人倾吐衷肠, 白问月不禁微微侧了侧身子,准备仔细倾听。

  哪曾想,话锋一转,魏冉忽又收起了眼神。

  只说了一句:

  “我怕的实在太多了。”

  尽管如此,

  白问月也想定下她的心,于是便跟着追问:

  “娘娘怕什么呢?”

  长叹出口,久未答声。

  “天塌了尚有魏大人和将军顶着,再不济也还有太后娘娘。”白问月沉声道:“皇后娘娘您身怀六甲,又即将产子,实在是忧虑太多,也背负太多了。”

  “您实在不该想这么多。”

  她抚上魏冉的手,轻拍道:“只当为了孩子,孩子总是无罪的。”

  至少让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吧。

  魏冉微微颔首,似是应下。

  她本想说,她有不得不背负的理由,可又想到,事到如今,行步至此,还说那些做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们心里都清楚,

  谢魏这一触即发的‘一争’确实会发生,

  这场引起争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的确出自这个身流‘谢魏’两支血脉的孩子。

  可谢魏的纠缠与恩怨,并非是一朝一夕,更不是因魏冉和这个孩子,

  才有的。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没有‘这根稻草’,

  也会有‘别的稻草’,谢魏恩怨的堆积与爆发,都是时间所致罢了。

  君臣之道、母子之道、乃是必然。

  她明白魏冉的心境,也知晓她所处的位置。

  不同于太后与魏央,魏冉在‘谢魏’这一龙一虎之间,扮演的一直是个枢纽。

  她是魏家的女儿,是谢欢的妻子,也是北绍的皇后。

  入宫多年,

  她以忠守魏家之名为己任,极力缓解太后与皇帝的关系,管辖六宫,服侍谢欢,除却一直未曾得子,其他的地方,她皆都尽职尽责,无可挑剔。

  白问月想,魏冉心中的结,是无人可解的。

  数九寒天,冰封千里,

  匆匆又是五日,

  皇后仍未有临盆的迹象。

  她在床前亲自侍候起皇后的起居用药,除却谢欢日日来探望皇后时,她都须得见上一面之外,其他都还算顺心。

  这几日里,除却照顾魏冉,她得了闲还要到太宜宫去请安。

  晨早起,午食后,和晚膳前。

  一日三次,日日如此。

  太后起初不肯见她,次次差方圭出来打发,说是病体难起,太医有嘱,要闭宫休养。

  闻言,她也不纠缠,只得了回话便走。

  纵是如此,太后也招架不住这一日三次,坚持不懈的上门请安。

  天气逐渐化雪转晴,太后的心情似是也随着这晴朗开来的天气转好。

  于是第六日的晚间,白问月又来请安时,她让方圭将她请了进来。

  在踏进太宜宫的宫门之前,

  白问月曾在心里做过许多的设想。

  比如,太后风寒实际已好,她之所以不愿见人,是因为皇后临盆在即,她主动避免与皇帝的一些正面接触,恐多生事端,令皇后不能安心产子。

  比如,太后其实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可为保全眼下的皇后与京中魏府,只得闭宫锁门,封禁消息。

  延迟朝中动荡。

  再比如,太后可能是欲擒故纵,佯装称病,为的是松懈皇帝的警惕与戒备,到时只等皇后诞下皇子,谢欢逼宫,她再返身杀谢欢个措手不及,彻底拿下谢氏皇权。

  她心中猜想过每一种的可能,也估算过这些‘可能性’存在的几率;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种,是她眼前这副模样。

  浓郁刺鼻的药味、愁眉苦脸的宫人、死气沉沉的宫殿、还有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太后。

  她去时,太后刚服完了药,正要卧榻休憩。

  刺鼻的药味久聚不散,她心里思索了许久,也未能猜出这到底是哪一味药。

  唯一可知的事,只凭这生烈的气味,也能断定它医的绝非是普通的病。

  屋外寒风瑟瑟,屋内炭火灼灼。

  不卑不亢地跪地,中规中矩地问了一声太后安。

  太后正净手素洗,拿起棉帕擦拭,眼皮抬也未抬一下:

  “你倒是孝顺。”

  华石冷板,白问月俯身跪在地上,轻声回话:

  “臣妾本分。”

  “起来坐吧。”

  罢手让她起身,太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首侧躺,微微闭目,恹恹欲睡。

  她道:“现下你也见到了哀家,还想知道什么,便直接问吧。”

  她确实有许多的疑问。

  白问月低眉,温柔出声,:“臣妾惶恐,不过是将军身在远北,臣妾代替将军尽些孝意罢了。”

  “怎敢质疑太后。”

  “你有心了,”太后沉吟着嗓子,“可哀家今日让你进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闻言,

  白问月抬首缓缓去瞧她,只见太后妆容憔悴,疲态难掩,虽比上一次见到她时好了一些,但病状依然能辨。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老样子,年纪大了,毛病自然也就多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角湿润。

  “你不必牵挂。”

  微微垂首。

  过了半晌,轻声又起。

  “娘娘虽然闭宫久不出行,想必也已经知晓宫内外加了重兵把守的事情了罢。”

  太后懒懒地嗯了一声,她揉了揉腰,似是不适,方圭见状,忙上前去按。

  白问月见她如此从容,心中便有了详数,只不过她依然疑惑。

  “不知臣妾是否能多嘴问一句,太后是如何打算精用那两千精兵的呢?”

  她手中有兵。

  魏央早同她说过调集了两千精兵待命的事,只是当时分权、赈灾还有诸多琐事撞在一起,魏央未来得及说,她也未有意问,这另调出的两千人到底要用在何处。

  直到,颍州的那封密信,能让那个时刻的魏央毫不犹豫地离京,

  她心里猜测,或许魏央早料今日,所以将这两千人私下调给了太后,保她安危。

  也正是因为她猜测太后手中握有魏央给的筹码,这才毫无畏惧的进宫。

  勇进洪流。

  太后忽然睁眼,一扫疲态,目光深长地望着她。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似是觉得意料之外,默默,又觉应是意料之中。

  白问月垂首低眉,一副谦逊的模样,没有答话。

  她虽然知道太后手里有有兵,但未曾见过太后有何动作,更不知她心底究竟是何盘算。

  眼前这个形势,若谢欢真要逼宫,那太后,是杀谢欢取而代之?

  还是?

  过了良久。

  “你聪颖如此。”轻声响起,打破了寂静,这不是她第一次夸赞眼前这个女人。

  “若是让你知晓所有事出之因,你定也能猜到此事之果。”

  她罢掉了方圭的伺候的手,懒懒起身:“哀家,不喜欢被人看的太透。”

  “臣妾惶恐。”

  又沉默了半晌。

  过了良久,太后长叹了一声。

  “回吧。”

  “你只需记得,无论发生何事,你只要尽力保住皇后和她的孩子便行了。”

  “旁的,都与你无关。”

  皇权也好,谢魏也罢,她会让所有的事情,美好收尾。

  谈话草草收场。

  夜冷风寒,幽火难行。

  青石板上结了一层硬霜。

  回长乐宫的路上,白问月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

  她知道太后与皇后都有事情瞒着她,而且非同小可,但她却毫无任何办法,从她们口中得知内情。

  这两人心里同谢欢一样,都有着各自的盘算,也不想让外人掺杂于内。

  她夹杂在这三人中间,居然只能靠猜行事。

  而眼下,更是猜也猜不透了。

  漫天繁星如画,她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风重过耳。

  忽觉无助。

  将军,我这要如何替你护住她们。

  瞧着这层层叠叠的高墙深巷,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无声长叹。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

  皇后生产的这一日,

  是十二月的第十天,

  丑时。

  长声一起,满宫惊醒,长乐宫几乎是瞬间灯火通明。

  宫女来报时,白问月随手抓了一件外衣披上,匆匆赶去。

  她心里想道:

  终于是要生了,

  高成手脚极其麻利,他先是迅速唤起了早先安置的接产的稳婆,又连忙差人去禀话了长华殿与太宜宫,只待一切吩咐妥当后,他站在廊下来回急转,忽然“哎呀”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阵疾跑,去往了太医院的方向。

  白问月去时,魏冉正汗如雨下地吃痛叫喊,谢欢与太医还都尚未来。

  魏冉见她,伸出苍白的五指似是唤她,却又痛到说不出话。

  她未曾见人生产,也不知生孩子是何模样,难免被这紧迫的气氛带动,忍不住跟着心慌。

  看见魏冉伸手,着急忙慌地上前去握。

第83章 皇后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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