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挨揍的陆相93
“你……”萧直额角抽跳,只道了一字便紧紧抿住唇,咬紧牙关,他想平心静气,却发觉好难做到,尤其是在看见她还是这副不知错的模样后,那股怒气更是在四肢百骸中咆哮着。若不是心中仍心疼她身子弱,他真想将她、将她……
将她怎么样呢?
还能将她打一顿吗?他能狠得了心,那才有鬼了。
便是她身体再好,他亦是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的。
萧直突然泄了气,满眼凌厉之色变成了无可奈何。
可是他的心底,始终涌动着一股难以抒发的怒气啊。偏偏不能对她发泄,这感觉颇难受。
他双眸深沉,静默地盯着她看。
这种气氛教佑和浑身都不自在。他明明很生气,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接下来劈头盖脸的训斥,可是他却突然这般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萧直……”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揪着衣裙,鼓起勇气试探着喊他。
萧直却不应声,幽幽地望了她好一会儿,忽地脚步一旋,攥着拳头匆匆迈步出了门。
咦?
佑和傻了眼:这就完啦?
她还以为有一场大风暴呢!
佑和哪里会想到,萧直费足了劲儿把心里那大风暴死死憋着,硬是坚持到出了倚月轩。
随他一起出倚月轩的,是被叫过去问话的秋昙。
秋昙瞧见他一脸阴霾,吓了一大跳,待到了倚月轩外,听得他口中问出的话,她的双膝登时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地请罪。
萧直没那闲心听她请罪,寒着脸问道:“方子和药是怎么弄来的?
秋昙愣了愣,不晓得该不该说,萧直却并不给她迟疑的机会,见她磨蹭,不耐烦地斥道:“公主不知事,私自服药,你身为奴婢,该当何罪,心里清楚,如今还想包庇什么?”
秋昙惊得身子一颤,忙叩首:“奴婢不敢,那是、是陆国公府上送来的。”
萧直怔然,转瞬心中便明白了,登时怒火更炽。
陆临遇!
秋昙偷眼瞧了瞧,望见驸马大人的脸已经明显黑掉了,。
她瞥了瞥驸马大人那两只捏得咔咔作响的拳头,隐隐觉得那位陆大人可能要倒霉了……
*
申时末,陆临遇跨出瑞王府的大门。他今日下晌与瑞王有约,堪堪谈完了与西宛和谈一事,现下一身轻松,难得地长吁了一口气,步履轻快地朝前走着。
谁晓得,一匹骏马忽地从前方疾驰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陆临遇一见马背上的人,俊美白净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萧将军不会是特意来接本相的吧?”
萧直不仅没有答话,甚至连瞥都没瞥他一眼,他身手利落地跃下马背,从马背上抽下一纸袋物什,大步走到陆临遇跟前,二话不说,果断干脆地将手中的袋子砸过去了。
陆临遇目光突凛,立即闪头躲开,两手接住袭来的袋子,墨黑的长眉一拧:“你犯何毛病?”语落,低眸一看,那张好看的脸立即变了颜色。
不过,陆临遇到底是一国相爷,端端样子这种事于他做来游刃有余,是以他很快敛了眼中讶异之色,勾着唇明知故问:“阿直,这是何意?”
“你装什么?”萧直的怒气本就憋了许久,现下见他亦是这副不知错的无谓状,登时怒火狂烧,忍无可忍,直接对着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砸了一拳。
这一拳出得突然,且陆临遇压根没有想到萧直会对他动手,是以他完全没有防备,生生受下了这一拳,整个人被揍得往后一个趔趄,手中的纸袋子落到地上,里头的药材洒了一地,还有一张揉烂的方子从袋子里滚出来。
待陆临遇稳住身子时,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大块瑕疵——
萧直那一拳正好打在他的左侧嘴角,那处立即红了,陆临遇摇了摇脑袋,待神思清明之时,便觉口中腥甜,他拿长指往唇边一抹,手指便沾上了几星黏腻的血。
萧直冷眼觑凝他,目中火光不灭,方才发狠揍人的拳头现下仍是攥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再补一拳。
陆临遇瞥了一眼手上刺眼的猩红色,复而抬眸,桃花眼中意味不明,幽幽地看着萧直,忽而哂然一笑,浅朱色的唇微微扯开,眸眼皆弯,虽然唇角多了块显眼的新伤,但却没有遮蔽他的风华。
“萧大将军身手果然了得!”他淡淡地笑,目中并不见恼色,“现下可消了气?”
萧直不应他的话,只怒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公主胡闹,你便同她一道胡闹吗?”语落,他黑眸一缩,一字一顿道:“你真教我失望!”
“是吗?”陆临遇敛了笑,长眉微乎其微地挑了挑,幽幽道,“阿直,你爱公主吗?”
萧直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面露不耐:“你明知故问!”
陆临遇哂笑:“是,我是明知故问,我若不知你的心意,当初便不会帮你娶得她,但是,阿直,我今日问你一句,若当年没有我和陛下的那个赌约,你这一辈子敢对公主剖明心意吗?”
萧直眸光一颤,脸色变了几变,半晌,别开脸道:“你问这个做甚么,现下我已经娶了她。”
“是,她如今是你的妻子了,可你是否将她当过你的妻子?”陆临遇目光平和,语声却渐渐冷冽,他并不等萧直的答案,兀自说下去,“你并没有,你每日小心翼翼,拿她当个易碎的小娃娃,你爱着护着,可你却不去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真正想要什么,阿直,你从前懦弱,现下自私!”
“我没有!”萧直神色陡变,俊容泛青。
“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陆临遇扬唇,面上微露笑意,“你想把她留着,想让她好好活着,你却不在意,她以怎样的方式活着,你更不在意,相比忐忑不安地护着一条薄命,她更愿意要什么。”
说到此处,陆临遇微微垂眸,顿了顿,复又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你们两个的骨血,即便她真的活不过大限,她亦觉得这是值得的,相反,你如今这般拘着她,安排着她的生命,容我说句残忍的话,若她当真命薄,待得弥留之时,你想,她会不会遗憾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