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已修)

  白玉堂心中也不愿见,转头见了陆采莼神色,便道:“眼见要到亭午了,咱们走罢。”

  两人一边望外走,陆采莼一边道:“也不知圣上会留他们到几时。”言罢,又拗回头来看白玉堂,道:“五哥总不能这样便回去罢?给人瞧见了,识破了谎言,一状告到各位哥哥那里去,我可要与你一道遭殃。”

  白玉堂道:“怕什么?要问便说刚出城门,便见道旁老翁沽酒,两人便相对吃了个酩酊大醉,睡了两个时辰,便转回来了。本就是要吃酒的,非得到嵩山一趟再折回来吃么?”

  陆采莼朝他拱手道:“五哥计谋,天衣无缝,小妹实在佩服。只是这身上酒气有无,几位哥哥还是嗅得出来的——不如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先去吃几盏酒,好歹也装个样子出来。”

  白玉堂笑道:“我瞧你又是嘴馋了——也好,这便走罢。”

  再说宫中陷空岛四鼠。献艺过后,眼见便是正午了。皇帝见四位义士一排地匍匐在阶下,心中欢喜,一个个过问他们的姓名与绰号。四鼠早听包拯说“钻天”“翻江”的诨名又犯忌讳,这时皇帝问到,便一个个改口说是“盘桅鼠”卢方、“彻地鼠”韩彰、“混江鼠”蒋平、“穿山鼠”徐庆。圣上听了大喜,命人拿宝物来赏赐给众位义士,又给各人封了六品校尉之职,与展昭一般在开封府供职。

  四人忙伏跪谢恩。

  末了,皇帝又道:“你们也要谢一谢朕身旁的这位庞贵妃——若不是她从宫人那里听说了各位义士的名号,想着一睹风采,你四人也无从入得宫中来。”

  徐庆暗中微抬头觑一眼庞贵妃,见她严妆危坐,煌煌然也颇有威仪,暗道:收受贿赂的是她的老头子,或许她在宫中也无从得知她老头子的作为。心中这样想着,嫌恶稍减,便也随着卢方等人向庞贵妃叩首谢恩。

  之后皇帝又宴请众臣,直到月上柳梢,宫中欢宴才渐渐地散了。

  众人回到开封府衙门,见陆采莼一人等在衙门里,和众公人侃天。原来白玉堂避而不愿见四人,以免被他们扯住询问,早早便躲回卢方屋宅中去了。

  徐庆见了陆采莼,要来了卢方手中的圣旨,满脸喜气地铺展开来给她看,道:“圣上赐了咱们六品校尉之职,往后便在开封府内供职哩!”说着,又解下腰间佩玉,“这也是圣上赏赐的,咱哥几个各有一块。”

  陆采莼拍手赞道:“恭喜诸位哥哥了,只可惜我是女儿身,没法同诸位哥哥一样光宗耀祖。”

  徐庆听了,又叹道:“圣上听了咱们五鼠的名号,还专门问及了五弟,说是不拘时日也要请他上禁苑里,见他一面。”

  卢方皱眉道:“也不知他是真随甚么人出了汴京城,还是有意避开——总之是个不晓事的了。”听了卢方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训斥白玉堂,陆采莼也觉心惊胆战,忙转开话头道:“也不知五哥现在何处,是否归家了。众位哥哥若有还有话与包大人讲,小妹就先告辞回宅中了。”

  卢方微微颔首,陆采莼便拱手一圈地告别,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出了衙门。

  已然是中夜。陆采莼和碧桃卧在榻上,正东扯西拉,讲自己闯荡江湖的逸闻趣事。一人讲着,一人听着,也就渐渐头挨着头睡着了。才睡了不到片刻,忽听得有笃笃的敲门声。

  碧桃睡得熟,翻了个身继续轻轻地打着呼噜。陆采莼却很快惊醒,揉了揉眼睛,听到那敲门声益发急促,忙一个鲤鱼打挺翻下榻来,趿拉着绣花布鞋,匆忙套了外套,走上前,扯开隔扇,见的是展昭家的娅嬛。

  娅嬛满面焦急,问道:“陆姑娘,今儿你可见着夫人?”

  陆采莼摇首道:“没有。”见娅嬛脚一跺,眉拧得双眼要滴出眼泪来,便忙问道:“可是出了甚么事么?”

  娅嬛讲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道:“今儿傍晚,夫人遣奴家去市中买布料,奴家回来时正是戌时,在家中找不见夫人,以为她也是上街去了,便在家中待她回来。可是直到展大人从宫里回到家中,也不见夫人身影。奴二人在周边问了一遭,都说没见过夫人出门去。如今到了这个时辰,也不见夫人踪影……夫人她……”娅嬛一面说,一面就要哭了出来,“所以来问问姑娘有没有见过夫人……可是……”

  陆采莼一听,也觉得事情不妙。丁濛虽然会武,但毕竟是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她平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这么晚了,能去甚么地方?

  陆采莼问娅嬛:“你可还知会了其他人?”

  娅嬛举袖子擦拭眼泪,摇了摇头。陆采莼略略一想,便道:“你再去找些人,我去叫五哥。”言罢,便随意绾了一个髻,匆匆望门外来。

  叩白玉堂厢房的门,听见了里面应答,陆采莼便把丁濛之事讲与他听了,又站在夜风中侯了一会儿,见白玉堂穿了一身便装走出来,便道:“不如我们先去展大哥宅中瞧一瞧?”

  毕竟是熟识的人,出了事也就不计前嫌起来。来到展昭宅中,正见得展昭在宅中前后来回地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叹气。白玉堂走上前,拱手问道:“展兄可知丁姊是在何处不见的么?”

  展昭见来了白玉堂和陆采莼,也不好拒绝二人的帮忙,只得把他二人带到厢房中。陆采莼见榻上散布着绣品针线,帕子上只绣成了半只蝴蝶,那蝶翅上还引一根线,针扎在篮中布裹子上,幽幽折着烛光,抬头又见墙上悬着巨阙剑,实在是寻常得再寻常不过,难怪娅嬛以为丁濛只是暂时上街去了。她不禁问道:“展大哥回来见房中就是这样一幅情状么?”

  展昭道:“展某进来见的就是如此,至此也无人搬动过分毫。”

  白玉堂问道:“展兄可在屋中察觉甚么异常之处?”

  展昭摇首道:“不曾。”

  白玉堂又问:“宅中各处都寻遍了,能藏人的地方都瞧过了,也不见甚么蛛丝马迹么?”

  展昭焦急地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展昭常随在包拯身边,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奇案,也堪颇了不少疑案,他既然说丝毫踪迹也没有显露,那便真是找不到任何有迹可循之处。他这样一表示,陆白二人愈觉得此事诡异了起来。三人都不敢往坏里揣测,去猜到底是甚么人下了手。

  展昭见这二人也只顾沉吟,心中愈加烦躁,便道:“展某出去再寻一遭。”

  陆采莼提议道:“寻不到丁姊姊,展大哥可上衙门拨当差的来找,片刻该能把整个开封城都找遍。”

  展昭摇首叹气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衙门里人各有差事,怎好叫他们出来替我寻人?”

  白玉堂闻言,只觉得他行事掣肘太多,不是个爽利人,心下不喜,面上只是微微挑眉,道:“展兄不如听我这义妹的,毕竟丁姊有孕在身,稍出差池便不是耍着玩的,还望展兄考虑再三。”

  展昭见他二人同声共气,也不愿再听,只把脚一跺,叹一声,跨上湛卢剑,便匆匆出门去了。

  陆采莼见状,道:“我瞧展大哥不一定听进了咱们的话,去开封府衙门搬人来。不如由我去一趟罢。”

  白玉堂攒眉道:“虽然不知是谁掳走了丁姊——瞧这个状况,总不能是她自己走失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同行得好。”言罢,便望陆采莼招手道,“咱们先去一趟开封府衙门。”

  到了开封府,将状况讲给了包拯与王朝马汉一众人,这些人平日与展昭最是亲近,闻得此事,都是当作了自己的事,纷纷在包拯的调遣下,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出去寻人了。

  陆采莼向白玉堂道:“五哥,咱们去哪个方向找丁姊姊?”

  白玉堂道:“不急,还是先回展熊飞宅中看一遭,以免错漏了甚么。”

  回到展昭宅中,白玉堂借着檐下柱子攀上了屋顶,在屋脊上立稳了,放眼四眺。陆采莼见状,也一跃一勾,翻上屋顶来,问道:“五哥在瞧甚么?”

  白玉堂道:“就往最不妙的情状想——若是有个身负绝技的高手掳走了丁姊,却不能将人藏在屋宅之中,他该往哪个方向去?”

  陆采莼一听,顿时茅塞顿开,拍手道:“此法甚妙。”思忖片刻,她道,“若是那人先用了手段哄骗——丁姊姊是个有身孕的,我与她一同住的时候,常见她因孕犯恶心,她便是被骗了,也不会走太远。我若是那想要掳走她的人,用话去骗她,虽不费气力,却也难成得很。一不小心,也容易叫人发现,毕竟这街上前后邻居都是识得丁姊姊的。因此,他最可能是在屋中便制住了丁姊姊。”

  白玉堂道:“无论如何,那人都是要把丁姊运出屋外的,又不能叫人瞧见。”

  陆采莼微微点头道:“不像运一件器物,毕竟是运一个人出门去,又不能教人察觉——总不该是用马车在屋外接应,毕竟娅嬛和展大哥都没有提到屋宅外泊过车马,想必四方邻居也没有睹见。他若要用车马来接,也得在屋宅数里之外僻静无人处停那车马。”

  白玉堂用手指一条巷子道:“这条巷子里平时是最少走人的,咱们便顺着这条路前去寻。”

第二十八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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