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更合一
这时, 郑佳贵已经伸出手,朝她抓过来,朱鸾脸色骤白, 慌忙往旁边一闪, 绊到了石头, 身体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朱鸾痛的“嘶”了一声,她仰起头, 头顶的光落在她脸上, 那痛苦得轻轻蹙眉的样子,又刺激到了郑佳贵。
郑佳贵血液发烫,大手一把抓起朱鸾,提起她扔在草堆上。
他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
朱鸾挣扎着往外推,男人像块石头,推都推不动, 郑佳贵抓住她的手放在头顶,大手去撕扯朱鸾的衣服, 眼看着那双肮脏的手就要碰上她的胸, 朱鸢的手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她眼中寒芒一闪, 猛地拔下头顶的凤钗, 朝郑佳贵的脖子, 狠狠的扎下去。
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山洞里回荡,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朱鸾,朱鸾被他恐怖的神色吓得直往后退, 却不防被男人颈项间喷出的血珠子溅了一脸。
“啊!”
她惊恐的叫了声,将身体蜷缩起来。
郑佳贵的血喷了不知多少,他喉咙里发出粗哑的吼声:“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捂着脖子,想要血流得不那么快,想要扑过来,忽然间,胸膛被一剑刺穿。
郑佳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正想要回头看。
力气却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身体像崩塌般倒在地上没了气,一双眼睛却还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朱鸾浑身瘫软,她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来,她看着死去的男人,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得不住的往下掉。
陆谨在雨夜里奔袭了一整夜,雨势太大,山上什么也看不清,他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郑佳贵踪迹。
可他仍然没有放弃,他浑身都被雨水给淋透了,可内心却像有一团火在烧,随着时间越长,他的焦虑就越来越重。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直到雨停了,而后东方发白,他重新开始找,郑佳贵的一部分脚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根本就找不到,可雨停了之后,他留下的脚印却比平时要清晰,他循着脚步一路往前,最终绕到了清风寺的茶树林。
脚印在茶树林的悬崖处消失了,他当机立断的跳下去,果然,悬崖下有块石头伸出来,里面是一个天然的巨大山洞。
到了山洞外头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声,陆谨神色一紧,冲入山洞内,就看到郑佳贵想要去抓朱鸾。
他一把丢出长剑,刺穿了郑佳贵的胸膛。
等郑佳贵的身躯倒下,他才朝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走过去。
朱鸾像只被丢弃的小猫一般,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染了血污,满脸惊恐,那双娇媚的眸子,此时蓄满了眼泪,正一滴滴的往下坠,就像最珍贵的宝石在丢失。
陆谨的心骤然一紧,他疾步前行,却在靠近她时,生生的刹住所有的动作。
他一颗忽上忽下的心,此刻终于落到了原处,他怕声音太大会让她受惊,尽量放缓语气,轻声道:“公主殿下,别怕。”
朱鸾抬头。
男人高大冷峻的身体逆光站在她面前,将洞口的光都挡住了,他的容貌隐匿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可朱鸾听着这熟悉低沉的声音,还是立马就认出他来。
那一瞬间,委屈,激动的情绪纷涌而来,如潮水般淹没她的理智。
她像是与自己的亲人失散重逢一般,不管不顾的朝他扑过去,投入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他的衣衫湿冷,胸膛却滚烫,之于她却像是冷雨夜里的篝火,点燃了她冰冷的心。
她抱着他时,男人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
柔软的娇躯入怀,陆谨嗅到一股极清浅的幽香,似有似无。
而这一缕香却仿佛钻入他的骨头里,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冷静。
她低低的啜泣,声音娇弱,眼泪浸湿了冰冷的衣服,那湿热感传递到他的肌肤上,那一块地方,灼烫无比。
陆谨眼神剧颤,神色间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他声音低哑:“殿下,臣带你回去。”
说着,他握住朱鸾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推开。
朱鸾哭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
总算是找回了一点理智,察觉到自己居然抱住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收起眼泪,仰头看他,男人神色倒是无比淡定,朱鸾想着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举止孟浪。
她尴尬道:“陆大人,抱歉,适才本宫一时失态……”
陆谨倒是没说什么,从袖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擦擦吧。”
朱鸾接过去,他浑身都湿了,帕子也湿了,她低头一看,见帕子的角边上绣着一个“谨”字,十分精致。
见她看着帕子呆呆的出神,以为她是嫌弃,陆谨平静道:“殿下将就着用,让人瞧见脸上的血污不好。”
朱鸾这才回过神来,听得出来陆谨误会了,她解释道:“哦,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也不知道陆谨有没有听进去,男人“嗯”了一声,就没有多话。
朱鸾拿起帕子,轻轻的擦着脸上的血污。
擦干净了,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白生生的小脸,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生怕被他丢弃一般。
她没有把帕子还回去:“帕子,等洗干净了还你。”
她将帕子揪得紧紧的,仿佛生怕被他抢走。
陆谨并不在意,微微点头:“殿下,走吧。”
说着,就要扶着她起来。
才刚站起来,朱鸾便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意袭来。
刚才在躲避郑佳贵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
她咬着唇,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疼……”
陆谨皱了皱眉,看了看她未着袜子的玉足,堪堪手掌那么大,脚踝处红肿,显然是崴到了。
少女的眼神湿漉漉的,让他刹那间心软。
他道:“殿下,臣冒犯了。”
说罢,将朱鸾打横抱起来。
正要走,朱鸾指了指地上的郑佳贵:“那他怎么办?”
陆谨瞥了眼郑佳贵的尸体:“臣会派人过来替他收尸。”
“他是郑佳贵?”
此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不是宫里的人,必然是朝堂里的人,那陆谨一定会认得他。
“嗯。”陆谨轻轻应了一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认出自己的身份。
陆谨抱着她离开山洞,等到外边,他寻到一条上山的路,山路掩在草丛里,要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山路陡峭,他干脆将朱鸾背在肩膀上,双手穿过朱鸾的腿弯,眼睛往后一瞥,道:“殿下,扶稳了。”
朱鸾轻轻的“嗯”了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身体却不敢贴住他的脊背,微微往后仰,与他隔开一点距离。
另一边。
朱鸾失踪后,浮碧彻夜都在慌乱中度过,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惊惧,生怕朱鸾出点什么意外,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陆谨身上。
这一夜漫长得像过了一整年。
终于天亮了。
浮碧收拾好自己,出去守在门外,苏仁是最先过来的,他见浮碧守在外面,以为主子还未醒来,生怕打扰到朱鸾,也没吭声,安安静静的站在外头。
太阳渐渐升起来。
不多时,朱弘潜也过来了,见浮碧,苏仁守在门外,知道朱鸾还未醒来,便道:“快要用早饭了,去唤鸾儿起床。”
浮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每个人过来问,她内心都有种强烈的不安,好在她性子稳重,没将慌乱表露在脸上:“八公子,姑娘平日里睡眠浅,这山间清净,难得她睡得香,不如让姑娘多睡一会儿。”
朱弘潜倒没疑虑,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等她醒来了,给我传个信。”
浮碧应了声:“奴婢遵命。”
应付完朱弘潜后,没多久太子和裴饮春也不约而同的过来了。
浮碧以同样的理由将两人稳住,太子疼爱妹妹,自然不会反对,而且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裴饮春身上,刚好此事,初日照高林,山间风光不错,他干脆就和裴饮春四处走走。
原本以为送走这些人就清净了。
可清风寺居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安乐长公主和静柔县主,在前殿上了一炷香,说是乏了,要找柴房歇脚,这就往这边来了。
刚好看到浮碧站在门外,苏湘容刻意的停下脚步说是想见见朱鸾。
浮碧当然不许,便以刚才的借口想要将这母女二人打发,谁知这次却不灵了。
苏湘容最了解朱鸾,像朱鸾这种,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的人,根本不会睡不着。
她显然不相信,便笑道:“浮碧姑娘,我知道公主向来睡眠不错,到了这会,也差不多该醒了,是不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你故意拦着不让咱们进去?”
饶是浮碧沉稳,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姑娘,这种事从未遇到过,苏湘容这样盘问,她心中大乱,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苏仁见浮碧不说话,苏湘容又这样咄咄逼人,气道:“县主不要胡说,这话传出去了,若是坏了公主的名声,县主担当得起吗?”
安乐长公主见一个小小太监也敢指摘自己的女儿,偏头给身侧的女官秋荻使了个眼色。
那秋荻上前来,抬手就给了苏仁一巴掌,嘴里呵斥道:“混账东西,长公主在此,有你说话的份吗?”
秋荻的力气极大,苏仁被她一个巴掌扇得晕头转向的。
心里头很不服气,但长公主是主子,他一个奴才如何敢顶撞。
这打是白挨了。
浮碧看了一阵心疼,这长公主当真是蛮横无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家公主是皇后之女,又是太子的嫡妹,她这样做,是压根没将主子放在眼里。
浮碧道:“公主殿下,小奴才不懂事,我代他向您赔罪。”
长公主见浮碧还算个懂事的,气消了些,她高高在上,雍容华贵中透着威严:“既如此,就打开门让本宫进去看看鸾儿。”
浮碧“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长公主殿下,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隐瞒长公主,公主昨夜里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正在屋里休息,公主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还请长公主见谅。”
安乐长公主见浮碧以退为进,嘴里说要自己错了,实则寸步不让。
当真是好心机。
长公主却没这么容易忽悠,她沉着脸道:“既然是鸾儿病了,那本宫这个当姑母的自然要去看看才是,岂能不管不顾,快让开!”
浮碧仍然没有动,秋荻呵斥了一句:“长公主的话你没听到么,是瞎了还是聋了?”
浮碧磕头道:“公主有令,谁也不许进去,长公主若是想进去,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长公主向来横行霸道,谁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有人专门给她递了消息,她才过来的,她知道浮碧在撒谎,所以她要把这个真相揭露出来。
反正她们现在已经上了豫王的船,皇后和太子从此以后就是她们的对手,能让对手痛苦之事,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她给秋荻使了个眼色,秋荻上前,揪住浮碧的胳膊,就要往旁边甩,浮碧惊叫了一声,就在这时,屋内响起女子低哑的声音:“谁在外面吵闹?”
浮碧听到熟悉无比的声音,简直是喜极而泣,她转头激动的朝里面喊了一句:“公主殿下,是长公主殿下和静柔县主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朱鸾披着象牙色披风从里面出来,她手指虚拢成拳掩在嘴边,低低咳了两声,浮碧瞧着她状态不好,赶紧挣脱秋荻的手臂,站起来和苏仁一起去扶她。
朱鸾嘴唇苍白,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眸子盈盈若秋水,她这幅病态的模样,不仅不难看,反而更添了几分柔弱可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