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游戏

　　打赢躲避球的队伍继续前进，剩下的留在原地做蛙跳和折返跑。幸村和赤司之间隐约有一种强者之间互相欣赏又互相排斥的氛围，于是彼此对了个眼神就默契地分开两头。

　　幸村想了想，想到了这种氛围还出现在哪里。

　　出现在他和迹部之间，和他和手冢之间。

　　其实如果仔细算下去，他现在和毛利，德川也隐隐约约有种这样的氛围。只是毛利前辈喊他部长也很自然，撒娇吐槽也很自然，淡化了本该存在的那一点敌意。

　　至于德川，德川前辈很可爱。至少在幸村眼里很可爱。分明是一直在关心自己的，又因为想到两个人是对手而刻意拉开一点距离，但有什么事都会告知，也很关注他的动向。比如他一去找平等院谈心就担心平等院伤到他。

　　哎，幸村想，平等院前辈怎么会伤到我呢？

　　平等院前辈那么骄傲的人，看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睥睨的神采，只有对德川前辈你才格外残酷，甚至会迁怒和你有关的其他人。

　　这是怎样一种可歌可泣的感情啊。

　　很有意思，幸村想着想着就笑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地图，决定加快速度。

　　另一头，在幸村进行似乎有着“深意”的“预备领袖们”的躲避球比赛时，仁王和丸井也开始了属于他们的考核游戏。

　　特意选择的溪边的地形，溪水里也特意设计过的落脚石头的印记。

　　“很简单的考核项目。”藤真也拿出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棒球，“你们分成两组，一组去溪水上，一组在岸边，在岸上的人用球去扔站在水里的人，在水里的人在尽量不落水的情况下跳着躲避。一组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换人。”

　　“攻击的人有攻击次数限制吗？”

　　“没有。”

　　“那躲避的人呢？掉下去就算淘汰吗？”

　　“掉下去就再爬上去。”

　　“可是分成两组，每次就会有……二十个人在水上？”

　　“没错。”藤真点了点头，语气非常轻快，仿佛在说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考核的溪水段是从那边，看到那棵树了吗？对，从那里开始，到另一头，回头看，那边那块大石头那里结束。一百米的距离。溪水本身宽度有五米。我们在溪水段里投放了五百块石头，保证平均每平方米都会有一块落脚地，当然他们之间的相对距离不定。总之，你们一组只有二十，二十一个人，活动范围是绝对够的。”

　　“当然，如果你们两个人为了躲避球的攻击看上了同一块落脚地，那就看谁先落地，或者谁能把谁挤下去了。”

　　“不用担心，这水不深，浅的地方就十厘米的深度，深的地方也就二十多厘米，你站进去水位都不会到你的小腿。”

　　“当然，如果你们的包里有带备用的球鞋就更好了，不然落水了弄湿鞋子也挺不舒服的。”

　　“或者你们可以选择脱鞋？”

　　脱鞋不是不行，只是脱了鞋容易弄伤脚，弹跳力也会变得不足。但这都是考核的运动员们自己需要考虑的事。

　　并且实际上，运动员的运动包里确实大部分都放了一双备用的鞋子——万一打球裂了呢？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经常会发生的事啊。

　　当然，疑问还有很多，藤真也一一解答了。

　　比如，他从身后又拎出了一个袋子：“这是有颜色的粉，等会儿我会把粉末和球混合，砸在人身上会留下印子，我们最后根据每个人身上水印和球印来决定考核成绩。”

　　“水印又是怎么确定的呢？”

　　“这里有个秤。我们看重量的变化。”藤真又从身后摸出了个体重秤，“所以，可能有些人掉下水是平着掉下去的，全身都湿了，就比有的人只是脚踩进去的成绩要差很多。”

　　“怎么像小叮当一样。”丸井忍不住小声吐槽藤真从身后一摸就是一个道具的行为。

　　正好因为聊天而站在他和仁王旁边的黄濑赞同地点头。

　　他小声说：“这游戏对你们网球选手更有利吧？”

　　“为什么？”仁王好奇问道。

　　“棒球和网球看上去很像啊。”黄濑说。

　　仁王眼皮跳了跳，语重心长：“这是能惹人生气的话，黄濑君。”

　　棒球和网球，可差太多啦！

　　网球和羽球，板球都差很多，更别提棒球了。

　　规则相似的，倒是有一种说法是乒乓是桌上网球。

　　其实也是胡扯。

　　难道网球打的好的都会打乒乓吗？

　　或者反过来说，乒乓打得好的，网球都打得好吗？

　　观月：我认证是可以的。

　　仁王：不好意思，在我的评价标准里你的网球打的不行。

　　观月：……

　　仁王：而且虽然说你是国小……是国小吧？乒乓冠军，可放在国际上你的乒乓成绩好像也不怎么样。

　　观月（绕头发）：哼哼哼哼，仁王君，（咬牙）你可真会惹人生气。

　　仁王想起去年U17训练营里大家在晚上洗完澡，在浴室旁边的桌球和乒乓室里聊天时的对话了。虽然观月曾经乒乓成绩很好，被称为乒乓王子这件事让大家都惊讶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乒乓成绩和网球成绩并没有什么关系，并且“王子”这个称呼，只要是个雄性生物就可以算是。他们一整个训练营，都可以自称是“网球王子”嘛。

　　眨了眨眼，仁王不再进行更多的联想。从棒球，网球再联想到乒乓已经很出格了。虽然观月是个很有趣的人，也因为下午茶会两个人变得熟悉，但现在观月并不在他们这一组。就算在他们这一组，他也不可能在严肃的考核过程中把观月拉过来一起聊天说漫才。

　　气氛不对。

　　他侧过头，黄濑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哎呀，抱歉啦。我这样说不好对吗？”

　　“我说篮球和排球像，你会生气吗？”

　　“我不会。”黄濑坦然道，“不过旁边的排球选手就不好说了。”

　　更远一点似乎听到了他们聊天的矮个子排球选手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些疑惑又转过头去。

　　仁王突然觉得黄濑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们聊天的时候藤真已经把染颜色的粉洒进一筐子棒球里了。

　　藤真看上去脾气很好，又温柔，因此这一组的选手们不由得在游戏规则的一问一答里放松了心神。

　　就连篮球选手也一样。毕竟比起其他篮球教练，藤真确实是更温和又专业的那个。从高中开始就简直学生教练，面对同龄人甚至“前辈”，一直是更温和的方式，以至于到了职业球队也改不了，渐渐成了他的独特的教学方式了。

　　牧还为此调侃过他几次。

　　这组的考核需要提前记录体重数据，并且做完考核后还要登记成绩，因此要花一些时间。藤真解释过了这件事后就让旁边的训练师喊人名字来抽组（又从身后拿出个箱子来，里面插了两根签子，长和短分为两组）。

　　也分在这组日向就问藤真：“攻击必须一个人攻击吗？可以两个人配合着攻击吗？”

　　他是主攻手，有一个类似二传手的帮他传球会让他的攻击更有攻击性和效率。

　　虽然棒球很小，但对他来说，判断球的落点和起跳攻击是精准到点位的，棒球的大小也不会增加太多难度。

　　藤真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找到配合的人就可以。我们不会记攻击的人的击球数的。”

　　“那最后合算的考核成绩，有什么合格的标准吗？”日向又问。

　　“综合落水次数和身上印下的球印子的数量。”藤真说，“数量越多成绩越差。我们取前十算合格，只有十个人能通过。失败的人留下来，在这边——”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地：“做完失败惩罚的练习再往下走。”

　　他顿了顿：“大家应该也心里有数，分到这组的人擅长和不擅长的多少有重合之处。因此惩罚练习也会从这一点来考虑。既然考核是灵活性，惩罚练习也会和灵活性有关。我们会继续利用上溪水上的落脚石，蛙跳来回两圈，并且时间要在一定范围之内才行。完成不了就一直循环下去。”

　　“当然，为了保证大家的路程是一样的，惩罚训练的落脚石模板我会给大家示范，基本是Z字型。”

　　“速度应该不会定的很严苛。”丸井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鼻子，“但是蛙跳到后面体力会受影响吧？”

　　“……不至于吧，两圈也就两个一百米的圈。”仁王看着他，“咱们平时体能训练绕着网球场蛙跳都是十圈起步吧？网球场可比一百米长多了。”

　　“Z字。”

　　“那也还好，顶天了五百米。不是就五百个落脚石嘛。”数学好的仁王算的很快。

　　丸井听完想了想，觉得仁王说的挺对。

　　没几秒训练师就喊他们的名字了。

　　仁王和丸井上去称了体重。

　　到现在已经四点了，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夏天天亮的早，四点已经是破晓时间段。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另一组的躲避球才不至于没有光线。不过比较昏暗的天色也为幸村精神力招数的作用打了掩护，不然幸村要让十个人都陷入Yips状态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现在，这种并不是完全的黑暗，也有一点光，但光并不强，天色半亮不亮的状态，也为这一组的考核增加了一点难度。

　　藤真把一大筐棒球都放在自己身边：“我等会儿会站在溪水100米段中间的位置，棒球也会放在这个位置，你们自己过来拿，扔掉一个才能拿第二个，一个人不能一次性拿两个。”

　　那就等于十分钟的考核时间里还有折返跑的部分。

　　仁王分在岸上那组。

　　另一组上河岸的可以自己选位置，扔球的也可以。

　　于是在岸上那组也没有很严格的列队，而是随便站着，为了拿球还都站在中段的位置，挤在一起。

　　于是有人在这时候发现了问题：“教练，所以在远一点位置的人，不是更难被砸到吗？”

　　“是你们自己选的位置。”藤真说，“如果他选择的位置因为远，大家都不愿意过去，那这也是他的能力。”

　　……还能这样？

　　“而且，如果有人因为人缘好没有人想要砸他，也是一种能力。”藤真又补充道，“不用条条框框限制太多，你们完全可以几个人围攻一个人。我不介意。”

　　……原来是这样。

　　运动员们对视着，互相都有了计较。

　　其实吧，基本也不会去扔不熟悉的人。

　　这种考核，或者说这种坑人的时候，基本都是杀熟的场合。

　　日本人天生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想给人带来麻烦。就是有一种朴素的念头。扔不认识的人多尴尬啊，当然是找熟人了。

　　所以自然而然，三个球类也都分开了。

　　本身不熟悉的人站在一起也很麻烦啊，更别提水上的还需要“抢”落脚石。

　　不熟悉的人更容易碰巧选择到同一个落脚石。

　　认识的好歹能有一点默契，或者打个暗号，很快就能相互看懂。

　　黄濑也因为这个有些可惜地和仁王分开了。

　　他也是岸上那组：“我去找我的队友了。”

　　“噗哩。”仁王眨了眨眼。

　　然后他觉得黄濑有些自来熟。

　　啊，这一点上次拍杂志就发现了，只是现在进一步加深了印象。

　　丸井这一次在水上。

　　仁王在藤真宣布了“真正的”规则以后就看向了丸井的方向。

　　丸井对他疯狂摇头，做口型：我们一起走不好吗？！攻击旁边啊！

　　旁边是谁？

　　忍足推眼镜：“仁王君，你是什么打算？”

　　仁王想了想：“我们等会儿上去的时候，会站在一起吗？”

　　“和仁王君你站在一起的话，我会比较危险吧。”忍足笑道，“同调会影响我的思维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那么，‘幻影’在这个场合，有用吗？”

　　“噗哩，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仁王回过头。

　　水上有桦地，仁王和桦地关系还不错，比较桦地和丸井，他还是更愿意丢丸井。不过更旁边的地方有四天宝寺那对“假装”同性恋的双打，再远一点还有青学的橘和菊丸（话说回来，橘在青学到底是什么定位？）。

　　啊，青学。

　　仁王盯着菊丸。

　　菊丸似乎感到了一阵寒意，转过头就看到了仁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岸上的橘也回过头：“……”

　　不管是青学还是四天宝寺，都算是和立海大有着“夙愿”吧？

　　仁王隐约觉得他和丸井不太妙。

　　立海大好像和其他学校都有点“夙愿”。

　　至少也是一直被当做靶子和敌人看待的。

　　还有那边那个披着头发的是山吹的人？为什么也恶狠狠盯着他看啊，水里那个是一直跟着亚久津的那个跟屁虫小鬼吗？（不破铁人：可恶，你居然不记得我的名字！）

　　仁王转过头对着丸井打手势。

　　丸井皱眉做口型：你干嘛。

　　仁王：你看看周围。

　　丸井：周围怎么了？……我去。等等，你刚才干什么了？

　　仁王：我什么都没干，但我们是立海大。

　　哦，对，我们是立海大。

　　丸井恍然大悟，又因为这个突然有了雄心壮志。

　　他看着仁王给他做口型：所以你自己小心一点，而且你在水里也不是不能攻击的吧？我们打个配合。

　　丸井点头：你上同调。

　　仁王：……等等，我们这时候上什么同调？

　　丸井：配合啊。我们先把谁弄下水？主动攻击比被动承受要好。

　　仁王一看，最近的不就是冰帝和四天宝寺吗？那还需要选？先干再说。

　　仁王：你看着办，我配合你。你觉得谁比较弱就先攻击谁啊。

　　哨声响了。

　　仁王跑去拿棒球。

　　用手扔球对网球选手来说不是难事，当然对排球和篮球选手来说更不是。比较起来网球选手平日里是用拍子在打球，现在限制了用手，算是攻击力下降了。但棒球和网球的大小相差不大，也更容易上手。篮球和排球平日都是根据手上的功夫来控制球的动向，上手棒球还更难一些。

　　往岸边跑的时候仁王已经开启了同调，准确和水上的丸井的精神力共振了起来。

　　忍足跑在他旁边：“等等，仁王你干嘛——喂！”

　　丸井已经跳了起来。

　　虽然水上的人都在左右跳动走波动型来躲开攻击，但丸井显然并不是做的无序跳动，而是目标明确地往向日岳人的方向在跳。

　　向日原本正前后左右跳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旁边一个人压了过来。

　　他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还正好是在他没有落地的时候，直接就下了水。而提前做好准备用了力的丸井也因为反作用力差一点没站稳，连忙原地跳了一下又很快跳开——忍足的球丢过来了。

　　向日斜着落了水，踉跄了一下，脚尖点了地，又因为水下的阻力没能跳的太高。但他是舞蹈网球的使用者，也没有造成整个人落水的惨案而是在空中调整好了姿势。

　　然而等他再一次跳起来回到石头上时，两个球一前一后砸中了他。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喊道。

　　他回头怒目而视，又不敢相信砸中他的人里居然还有忍足！

　　“忍足侑士！”他大喊。

　　其实是在旁边被仁王又拉又拽的忍足有苦不能言，只好推眼镜：“是立海大！”

　　立海大？！对啊！刚才不是丸井吗！

　　向日愤怒地转过头，就看到丸井已经离他很远了，在往小春那里去。

　　当然，因为他落水时的动静，旁边的人已经看到了立海大两个人合作的这一幕，以至于小春早就有了防备，开始躲避。

　　但躲避的时候又回来的仁王已经砸了一个球过去，准确命中。

　　小春眨了眨眼：“？裕次？”

　　裕次喊：“不是，仁王用幻影了！”

　　他刚才旁边的根本不是仁王！所以他才没反应过来啊！

　　在场的网球选手们不约而同警惕起来，又不约而同想，原来还有这种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