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望月28
宋温听听着内心平静如水。她是妈妈,是个自从和宋庭凯离婚后,就再没管过她的妈妈。现在又要在她婚姻上掺一脚,不过是张劲承诺她,把她现在开着的化妆品店面给扩大几倍。
利益永远大于亲情。
最后宋温听终于受不了她翻来覆去的说辞:“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她深吸一口气,“就算有,我会带给外婆看的,您别总打电话了。”
云锦在那头嘀咕说了几句她不该的抱怨,最后率先挂了电话。
坐到沙发上,无意识打开电视,宋温听继续窝在角落抱着抱枕,视线落在屏幕上。
电视里正在播这段时间很火的一部剧《我们结婚后》,女主名牌大学高材生结婚后的琐碎生活。
既经营家庭又要在外为梦想打拼,曾婚前相爱的丈夫,在婚后也像变了个人,在她生日那天在外陪客户,连俩人约着看电影的时间都腾不出,甚至结婚纪念日丈夫和女同事喝酒喝到半夜,回来面对女主的责怪只换来一句“忘了。”,像一根尖刺戳破这场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的婚姻。
人人都评男主为每天一个恐婚小技巧,戏称这部剧为劝婚宣传片。
今日正好放到大结局,女主离婚后,带着不满两岁的孩子独自生活。
关掉电视,眼底那束光消失殆尽,宋温听摸出手机,借着阳台光线按出那串数字。
她没敢打电话,只调出手机短信,慢慢一字一句的编辑:“季总,你的提议,我不接受,抱歉。”
鼓着勇气,宋温听敲完最后一个字,飞快按了发送,后直接退出短信界面。
佯装刷着朋友圈,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眼角发酸,她退出微.信的那刻,一个红点跃然眼前。
心下顿时猛然紧缩了下,她点开,一个深蓝底图半轮月亮的头像发来的好友邀请,备注:季宴舟。简洁到冷漠的三个字。
宋温听小心翼翼的退到短信,没有任何回复。
小脸微皱,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方便用短信,所以要在微.信上回复吗?
迟疑几秒,她还是点了同意。
还没来得及反应,铃声炸然响起,是季宴舟打来的语音聊天。
“喂?”宋温听放开外放,轻轻软软的语气先出声。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后才传来低沉微哑的嗓音,他依旧叫她:“宋老师。”
耳尖莫名发热,宋温听低不可闻地回应:“嗯。”
“还没睡?”
他像是还在外面,不时传来的几声嘈杂混着他好听的声线砸下,这句莫名的亲昵。
指尖无意识抠着:”还没有。”
话题倏而终结。
只剩心跳声在宋温听耳边咚咚作响。
半晌,宋温听忍不住试探:“短信,你收到了吗?”
季宴舟深吸一口烟,清冷的眉间敛起点深意,但他语气坦然,他回:“什么短信?”
宋温听诧异,他没收到短信?怎么会?
“我手机刚出了点问题,问言森女朋友要的电话。”他嗓音被烟浸得又暗又哑,“这是新号码,存一下。”
言森女朋友是月瑶。
宋温听接受了这个解释,她继续开口,想把短信里的话重新说一遍,但话刚到嘴边,电话却突然响起。
备注的名字是:余茜茜。
俩人前不久交换过电话,但从来没打过,更多时候是在微信里交流,现下已到深夜,这通电话太或许奇怪。
“抱歉,我接个电话。”
生怕余茜茜有要紧事,宋温听快速接起电话。
话筒里余茜茜声音又惊又恐:“宋宋!王至垣竟然出狱了!”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宋温听一时没反应过来。
耳边余茜茜声音还在继续:“他获得减刑,在昨天提前出来的。”
“这个人渣!!当年没被死刑,现在竟然还被放了出来,我艹”余茜茜开口漫骂了十几句,才嘱咐宋温听,“宋宋,你现在住的地方安不安全?上次听你说,你一个人住?”
说着她又自顾自:“这样不行!!你想想,当年你们把他直接端进牢房,现在他出来了,肯定满城找你!”
“宋宋,你在听吗?”
当年那些破事一股脑钻进脑海里,冲的宋温听直接反胃,她快速冲到卫生间,扒着马桶昏天黑地的干呕。
等到吐掉不少酸水,宋温听漱口,才重新拾起手机,指尖却在忍不住的颤抖。
“嗯,我知道了。”
“别光知道了。” 余茜茜干着急,“你找的到地方避一避?”
宋温听思绪都还是一团浆糊,在她急迫的语调下,她瞬间想到了季宴舟。
“要是你找不到,就先来港城我这里待一段时间。”
“不用,我……”宋温听,“我找得到地方。”
听她这样说,余茜茜才放下半颗心,停顿几秒,她又继续:“安全的地方是一方面,还要有靠得住的人,男人最好,你别还形单影只的,他总找得到机会下手。”
轻抿着唇瓣,长睫像蝴蝶扇翅轻快翕动,她喃喃细语:“茜茜,我可能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
“结婚。”
“??”
挂完电话,心绪迟迟平静不下来,宋温听干脆去琴室弹了一会儿琴。
琴音杂乱无章,但她渐渐理清了思路。
时间就快指向凌晨,不知道季宴舟还会不会看手机。
但她的破釜沉舟只在这一刻,她害怕慢几秒,心里的天平就会倾斜,做好的心理准备就会功亏一篑。
拉开刚加上的对话框,宋温听敲好刚才的那句话,只不过意思却大相径庭:
“季总,你的提议还作数吗?”
—
翌日,白日光线从杏色窗帘透进床上的人影上,宋温听轻轻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又一个小时后,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响起,细白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半睡半醒间,她呓语了几声,才凭着直觉接通电话。
“喂?”
这声瓮在鼻腔里,又娇又软,莫名带着勾人浮想联翩的意味。
对面季宴舟一怔。
再出口的嗓音又低又哑,他还是忍心叫她:“是我。”
沉凝两秒,他继续:“季宴舟。”
接着被子被掀开,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顺着话筒传入耳,激起片刻的颤动。
很快,那声清明的女声再度响起,确不复刚才的媚,带着依旧的疏离感:“抱歉。”
“嗯。”
季宴舟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小区楼,晨雾笼罩着带来不真切的感觉,但晨光穿破云雾洒至发间,渐渐热闹的街面和人群,提醒他,是真的。
“带齐所有证件,我在你家楼下。”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宋温听反应过来的瞬间,才惊觉自己光脚踩到了地板上。
凉意透上心尖,她赶紧忙里忙慌的收拾。
这几年极为少见的慌乱给了这个早晨。
她睡了懒觉,丢了一直以来的淡定沉雅。
在出门前,她反复在镜子前照了很久,又接连换了好几个发带,最终还是换成一件素净的淡粉色长裙,青丝披散,没裹发带。
走下楼梯,她又不放心的翻看了包里的证件,那本户口本上面只有她和已故的外婆。
宋温听一眼就看到小区门口的那辆黑色车子,停在路对面的香樟树下,低调却又神秘。
她掩住情绪,转身到右边街角买了两杯粥。
这才走近。
在红灯路口,宋温听忍不住频频往那辆车上看,殊不知这次直接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跳的浓烈。
更不论,在她还没走到时,男人已经下了车。
他视线牢牢攫住她,没放过一丝一毫,直到她走到面前,季宴舟视线才顺着落到她提着的袋子上。
宋温听不自在,索性扬起一如既往的礼貌微笑:“你吃了吗?我买了早餐。”
“没吃。”季宴舟穿着很正式,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领结,是正装,压着点肆意,看起来却更清冷了些。
宋温听捏着袋子的手无意识扣紧,目光从他胸口往上,在触上光洁凛冽的下巴时,又慌忙移开。
“先上车。”
车内一室寂静,季宴舟目不斜视,稳稳开着车。
副驾驶的宋温听也坐的端端正正,不甚熟悉。
“买了什么?”
直到一个路口,季宴舟抽空看过来一眼,漫不经心问道。
“买了粥。” 宋温听低头去拆袋子,拿出杯子装好的粥,“你要不要喝点?”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个什么傻子似的问题。
他在开车,怎么喝呢?
正在懊恼时,季宴舟突然偏头睨过来,莫名笑了声:“你喂我?”
果然,那股散漫劲儿冒了出来。
宋温听轻声:“还是下车后吃吧。”
还没说完,耳尖早已漫上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