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火入魔15
她以为温行知是落难青年,没想到,眼拙的是她。
张晓武说他惹了事儿,可她们小镇上,最不缺的,就是爱惹事儿的人。
她们隔壁那栋楼有个男的,前些年就是因为杀|人抛|尸进去的,警察张叔他们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人还在镇上的发廊里逗妹妹呢。
他们小镇上的人一向民风彪悍秩序混乱,这样的事儿其实多了去了。
温行知惹的事儿再大,总不能是这种杀人偿命事吧?
她想得多,也就没在意旁边的男人一直看着她,等到她无意转了个头和他对上视线后,他直接扔了烟头,低声说道,“走吗?”
是在问她。
她正好也不想多待,顺势点头同意。
二人一问一答间,有种微妙浮动的气氛。
温行知直接敲了敲桌子,招呼了一声,“走了。”
见着南苡也跟着起了身,一群大老爷们儿故意叫着,“走就走,带咱们苡姐干嘛啊?”
南苡眼观鼻鼻观心,“南楠还在家呢,得早点回去。”
这理由没人拒绝得了。
沈青绵看破不说破,却笑得嘴里的烟都快咬不住了。
最后南苡是在那群男人居心不良的眼神中走的。
她虽说是胆子大了些,怎么着也还只是个黄花大闺女,看着流氓,可那些却是曾经被师哥师姐怂恿时教给她的。但这帮男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真不是什么善茬,换作以前,她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可是,偏偏撞上了温行知。
空旷的小镇马路上看不见其他人影,前方那个男人不慌不忙地走着,透着点懒散,哪像先前,步子迈得大,速度又快,她追得艰难。
这么一想,又觉得好像哪儿不一样了,快步上前叫住他,“温行知。”
他没应她。
可她知道他在听,她背着手,踢着石头,“南楠说你找我,干嘛?”
那段路并不长,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楼下,楼道狭窄,两个人并肩显得有点儿拥挤,温行知止住步,没回她,而是说,“上楼。”
她瞪了他一眼,转头却又乖乖地上了楼梯。
这楼道她已经从小到大走过无数遍了,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她大多时候都懒得开手电筒。她以为温行知会开的,可直到上了楼梯,他也没别的动作。
她心头一跳,像是默许,又像是默契,两个人谁也没提醒谁,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她慢慢摸索着楼梯的栏杆往上走,温行知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拐角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停了下来,像是成心似的,她停他也停,她动他也动。
小而静的空间里就剩了两道追赶似的脚步声。
这样一个静谧狭小的空间里,这种声音乍一听挺正常,可对于有小心思的人来说,就显得有那么点磨人了。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里,像一头蛰伏的狼。
她没什么安全感,就这样走了几步后忍不住恼了,一回身,就撞上了他的身体。
他毫不避讳地半条腿跨在她的脚边的楼梯上,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觉得,他的呼吸离自己特别近,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跟前。
小楼道里夏季阴冷,外面偶尔传来几声过路的车鸣声,远光灯照进楼道里,亮了某个角落,也亮了她的视野。
他个子高,站在她下面一个台阶,刚刚好与她保持平视。
她看见了男人眼中促狭的笑意。
她不怒反笑,软音中带着些气急败坏,“温哥哥,都装上五楼的灯了,干嘛不好人做到底,给整栋楼都装上呢?”
男人甩了她一句,“没空。”
南苡手握紧了栏杆,认命地转身,继续摸爬着。
就在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打个手电筒的时候,身后突然亮了光。
她一愣,还没等她迈腿,温行知就先一步夺了她的道,径直从她身边越过扬长而去,“快点儿。”
命令谁呢!
她咬着牙,忍了这口气。
温行知步子迈得快,几步就不见影了。
她回家后南楠已经睡下了,满室昏黑寂静,就客厅的一个小台灯亮着,是南楠给她留的。
她刚换上拖鞋,微信就来了消息。
点开,是刚刚通过好友验证的“W”。
她眉心一跳,点开,入眼就是一句,“出来。”
简单利落。
依然欠揍。
刚通过好友呢,就这么一句,南苡轻笑一声,开了门,就看见那个坐在台阶上玩着手机的男人。
她轻掩上门,踱到他面前,“干嘛?”
他抬起头,扔给她一盒药,“祛疤的。”
她看着怀里那盒药膏,有点懵。
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实话,当时那玻璃片刮得她还挺严重,这个地方都好几天了,伤口是愈合了,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疤。
可是……
她五官皱成一团。
温行知从那表情里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揶揄道,“沈青绵专程从京城带来的,你的脸毁不了。”
“我哪有……”她拿着药盒就想反驳,可那声音里,却没什么底气。
那张小脸里全是纠结,温行知给看笑了,懒得跟她多说,“用不用随你。”
没良心的。
他起身就要回家,正关门时,突然就被人一脚堵住了门,一双如葱的修长手指攀上了门沿,拦住了他关门的动作。
“温哥哥?”南苡眸子亮晶晶的,这会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此刻在门外又笑得像只妖精,“今晚找我,就为了这事儿啊?”
“给个药膏而已,还故意把人往外面叫,”她扬起下巴,“安的什么心呢温行知?”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娇软着声音,轻轻地荡在二人之间的小空间内,像只猫咪爪子一样轻挠着人心。
温行知默然地看着门外那个相当得意的女人,背带裤松松垮垮的要掉不掉的,腰际线若隐若现,视线要是再往下,便是引人遐想的神秘。
得寸进尺,张扬放肆,跟只狐狸一样,不勾得男人走火入魔就誓不罢休。
他索性松开了门把手,哼笑着掀起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然后,他叫住她的名字,“南苡。”
眼看着这人神色认真起来,她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边。
他这模样,让她突然就想起两人在小巷子的那晚,也和现在这样,那双眼眸里,全是侵略。
温行知在屋内,缓缓地弯下身子与她平视,刹那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眼中蒙上一层南苡看不懂的沉沉暮色。
他声音又轻又缓,响在耳边时痒痒的,他说——
“你是不是欠收拾?”
南苡僵住。
轻佻,克制。
她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