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9

　　北京菜饭店。

　　依然是人潮汹涌的餐馆, 刚刚踏入繁忙时段，店内的年轻服务员在店里忙碌地到处转。

　　到处都是餐具与器皿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客人讨论餐牌和聊天的声音。

　　坐在难得的二人座上，比比接过肖凌为她搅拌好的炸酱面, 吃得津津有味。

　　而也是慢慢吃下来才发现, 这一碗炸酱面，分量确实比平日餐厅的多——也怪不得肖凌说平常他实习下班，会一个人来这里吃晚饭，这的确是男生的分类。

　　他还说，平常因为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喊小菜, 今天有她在才刻意多喊一点的。

　　“……欸。小神不跟你一起来吃饭吗？”

　　好不容易把芥末菠菜和炸酱面吃完, 正和肖凌用干净小碗分着羊杂汤的比比好奇地问道。

　　“……他？”肖凌想了想, 轻笑一声, 有几分鄙视的意味：“有时间都和陈若吃饭去了。”

　　“这样啊……”比比呷了一口汤, 觉得味道不够重，就又洒了点白胡椒, 再若无其事地说：“小神和若若的关系确实很好啊。”

　　“他自从大一和陈若在一起，就开口闭口都是陈若。”肖凌对这个也是认同的。

　　“说起来，我记得当时小神有了交往对象，我们班的女生都在私底下建的群组里崩溃了……”比比喝着汤，说起这个眉眼弯弯的。

　　肖凌像是听到了一个他不理解的字眼，就挑眉重复：“崩溃？”

　　“对啊！因为大一迎新营里小神不是既阳光又帅气, 我们都私底下封他为男神来着。”她咽下一口羊肉汤，说起大一时有趣的事情, 一双眸闪烁着光芒。

　　她就拿这件事当一桩趣事般分享，但这句话落在肖凌耳中，却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比比追着千子阳跑的画面, 那个场面怎么想让他怎么的不爽。

　　只是他没有马上表露出来，只是装作不在意的问她：“所以他和陈若开始交往那天，你也崩溃了？”

　　“对！我当时也受了打击，为了分散注意力，我还开始了玩网游……现在完全成网瘾少女了。小神什么的都是浮云。”她举着勺子一本正经地宣布。

　　谁知肖凌听她说这些话，脸都暗下来了，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回去折磨那个罪孽深重的千子阳。

　　他之前都不知道比比曾经是千子阳的粉丝，就只觉得她和千子阳见面的时候，反应都有点怪怪的。

　　怪不得她总把嫌弃千子阳的话挂在嘴边……原来是认识后产生的落差让她怀疑人生了。

　　不过……

　　如果能让比比心动的是大一迎新营时那个灿烂得像阳光一样的千子阳，他……

　　想着想着，肖凌也开始怀疑人生了，结论还是要回去好好折磨千子阳。

　　而另一边厢，完全不知大神脑海里正动着何种可怕心思的比比喝完一碗汤，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心情突然好了——什么大一时候的千子阳，都被她抛诸脑后。

　　“这个羊肉汤也太好喝了！”

　　她勾着嘴角，被美食冲昏头脑：“干脆，大神你想过来这边吃饭的时候找我好了，反正金玉子也老是突然失踪。”

　　“……？”

　　而本来正有点莫名生气的肖凌听着她的提议，眸底的阴沉消去。

　　抬眸撞进比比那毫无心机的眼神，听她仿似理所当然的提议，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看来小怪兽的心还是向着他的，这一点他很满意。

　　肖凌眸底的笑意渐浓。

　　“……呃？”正在吃饭的比比感觉到一股寒意一闪而逝，她想看清楚，却见肖凌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了。

　　……呃，是、是正常的吧？

　　应该是错觉吧。_(:з」∠)_

　　……

　　像这样，吃饱喝香，聊着不同的话题，二人就带着暖烘烘的身子离开了餐馆。

　　这一顿饭是肖凌请客的，虽然账单价格不高，但结账的时候比比还有些不愿意——只是她怎么说也是拗不过大神，就只得让他请客了。

　　于是她只得怀揣着满腔的不好意思跟着肖凌走在商场内，暗搓搓的决定，下一次一定换她来付账。

　　二人从面店离开，正值饭点高峰期，在灯火通明的商场内，不少食客都站在餐馆外等候——他们刚好赶在最好的时间吃完，现在就不用和途人一起排队等候了。

　　听着靴子与高跟鞋走在瓷砖上的声音，与正等着吃饭的途人笑语声，比比望着面前那些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拿着一杯手摇饮品的人与各种色彩缤纷的招牌，稍微走神。

　　“怎么了？”肖凌注意到她一脸好奇，就放慢了脚步。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虽然我之前在这里兼职，但都没好好逛过这个商场。”比比偏了偏脑袋，眼神透着好奇。

　　原来仔细点看，这里还蛮多年轻人喜欢的商铺的，尤其是在每一层的升降梯旁边，都会有些符合季节的展览品或促销柜台，她自从暑假结束就没来过了，自然不知道很多货物和装饰品都上了新。

　　“那我们在这里逛逛？”他看着她，瞧见有男人要经过比比旁边，就眼疾手快的抬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

　　他毫不掩饰的保护动作让比比有点意外又害羞，站在他身旁，比比嗅到肖凌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这不太好吧？宿舍没有门禁吗？”

　　“让千子阳帮忙打掩护就行。”肖凌抬手看了眼手机，语气淡定：“而且不一定超过门禁，只是稍微逛一下而已，估计不会超11点。”

　　“这……”比比仰头看着肖凌，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去，坦率又高兴地点头：“那好的。”

　　反正逛商场确实是她感兴趣的事情，平常都为了兼职而光顾这里，都是走马看花。

　　比比加快脚步追上肖凌，又凭着兴趣领头走进一间精品铺。

　　这是一家用暖色调装潢的精品店，除了门前柜台放着好几个的巨型娃娃外，里头大大小小的架子上都放着女生会喜欢的东西——比如说巴掌大的笔记本，可可爱爱的圆珠笔，还有没什么用处、但外形特别可爱的便签。

　　比比拿起一顶棒球帽子在镜子面前比比划划，又戴上。

　　“我好想买这种帽子哦……”

　　“那为什么不买？”旁边也在看帽子的肖凌漫不经心地回话。

　　“因为我买的帽子太多了，如果再带这种帽子回家，金玉子肯定会宰了我。”

　　“……你和你姐姐的关系貌似很好。”他眼皮垂下，望进比比灵动的眸中。

　　“这算是关系好吗……”比比偏了偏脑袋，又姑且算是同意了：“算是吧！相爱相杀也是关系好的证明！”

　　她点了点脑袋，正想说些什么，就在把棒球帽放下之时，瞧见一顶漆黑的、“鸭舌”部分打了洞、挂了三个铁环的帽子——就被店员放在男装模特的脑袋上。

　　她把帽子拿过来，又转头望向肖凌，忽然想看看他作这种坏坏的打扮的样子。

　　“嘿嘿嘿……大神你要戴着个看看吗？”

　　“……不戴。”这顶帽子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和风格。

　　“欸……这么可惜哦。”比比小脸皱了起来，脑袋上戴着一顶深蓝色棒球帽的她看上去脑袋小小的、连皱眉的样子也可爱得有点讨人喜欢。

　　“……”肖凌感觉受不了她撒娇的样子，脸有难色，之后终于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好吧。”

　　因为本来单手还插着兜、一手则是拿着帽子，他就干脆低下头来，让比比帮他将帽子戴上。

　　“……！”

　　而比比没想到肖凌会有这幅动作，看他忽然面向自己低下头来，一下子连他发旋的方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心脏咯噔一跳。

　　这是第一次吗？以这个角度看肖凌……看他乖巧又温顺的在她面前等待，比比忽然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烫了，就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帽子扣在肖凌的脑袋上。

　　期间，她的手指还不小心捋到他硬硬刺刺的发。

　　她红了脸颊，又把手马上缩到背后。

　　而肖凌毫不知情的站直身子，戴上街头风格的帽子，性格不张扬的他也是不习惯，就低声抱怨：“这不适合我……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抬手乱挥，傻笑地回答：“是、是呢，是不太适合……”

　　语毕，就脱下戴在头上的棒球帽，慌慌张张的走开了。

　　“……？”肖凌不解的拿下头顶的帽子，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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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点暧昧的气氛底下，怀揣着些小心思的比比离开了精品店，再心怀忐忑的和肖凌在楼层内闲逛。

　　就在刚才给他戴帽子的瞬间，她终于意识到点与平常的气氛了——这下因为某种特别的情绪，以及注意到商场周边各种女生对肖凌艳羡的目光，她都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

　　她到底怎么了？

　　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大喇喇的和肖凌与千子阳相处——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同吧，平常他们三人都在C大，旁边也有陈若或其他人在，有了“学生”这一重身份打掩护，仿佛一切相处都是理所当然。

　　只是现在……她和肖凌不在C大，她也未曾和男生像这样于晚上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逛街，所有崭新的体验都触动了她本来不容易被挑起的敏感神经。

　　实在是连迟钝得不会细想“关系”的她，也会觉得今天的一切有点“不自然”，甚至美得不真实。

　　毕竟这可算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和肖凌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

　　他们没有想好仔细要做什么，就只是按照当下的想法在这座购物中心内行走，消磨着时间，就像普通的关系亲密的人。

　　其实这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面前的人可是肖凌啊，可不是她班上的姊妹。

　　她怎么感觉今天的大神和以往的大神都很不同？在和她的相处上，他在各方面也很配合，不如说……这一次的见面还是大神的“第一次”主动而为。

　　这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见了她就跑的大神。是因为他们之间恰好经历了不少事情吗？

　　除了一开始的巧克力布丁，之后还有开放日、还有因为4x400的组合而产生的一系列事情……然后，她在数天前的派对上，据说，她……

　　她告白了。

　　比比想着周始今天中午在食堂跟她描述的情况，望着面前肖凌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脸红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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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确确实实是在人前说自己喜欢他了，这是李扬杰问她“最有好感对象”的诚实回答，虽然当时她就瞎几把多扯了一个网友，但那个告白可不能算是假的，怎么说也是渗进了不少真心。

　　若在清醒的时候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肖凌……那她对肖凌，好感是肯定有的，不如说肖凌哪里都好，她找不到他身上讨厌的地方，还经常因为他而心动。

　　只是，男神终究是男神，因为感觉彼此之间没可能，也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她一直没打算把肖凌当做“暗恋对象”啊。

　　她初中和高中的时候看过的言情小说可多了，暗恋既苦涩又反复，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微乎其微。

　　所以每当见到和自己“档次”不太一样的人，她根本不会想到要和对方谈恋爱，只会大大方方的将对方当成男神。

　　就没想过打破这层关系，也没想过对他认真传递自己对他的喜欢。

　　如果这一个告白，影响了她和肖凌之间的相处，她可是会困扰的。

　　只是，她也不太想撒谎、把这个告白特地收回来，这……

　　比比越想越困扰，一张小脸微微涨红，感觉这些议题对她来说真心超纲了。

　　她也不知道大神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她平常太逗比了，所以他也下意识把这个当成是她的玩笑？是这个倒还好，但她也没办法确认。

　　如果亲口问他的话，估计会露馅的吧，毕竟她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比比越来越苦恼，她伸手捏着自己脸颊上的肉肉，明明说要逛街的，但双眼却没放在周边的商铺之上，就连快要撞上商场路边“小心地滑”的路牌也不知道，还是肖凌把她拉走的。

　　“怎么你走路的时候都不看前面……”他望着身旁个子娇小的女孩，她太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一天晚上下来几乎要撞到好几遍东西。

　　“啊啊啊抱歉！刚好在想事情。”比比挥手道歉。

　　“想什么？”肖凌挑眉问她。

　　“……#._.#”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坨红，因为不想被大神看破，只得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

　　“但你的脸很红。”肖凌倒是没有想多，就感觉比比的表情怪怪的。

　　“是……是因为很热！”

　　她眨巴着眼睛慌乱地解释，眼神写满慌张，这回肖凌终于意识到她有点紧张的情绪了，就把手凑到嘴边轻咳一声：“……那要不我们下去，吃冰淇淋冷静冷静吧？”

　　“好……”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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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刚才的晚餐被肖凌请了，所以比比执着的要请回去。

　　肖凌说不过她，想着冰淇淋也没多贵，就由着她了。

　　在比比曾经兼职过的店里买冰淇淋，虽然当时她每一个口味都偷尝过了，但现在和肖凌一起作为顾客买冰淇淋，同一个口味居然被她吃出了不同的感觉。

　　二人就那样拿着装着两球冰淇淋的纸杯，坐在商场外头一个公园的长椅上。

　　此时的时间已然是晚上八点，夜幕完全垂下，路边一盏盏街灯照亮着宽阔的街道，四下人烟稀少。

　　在安静的环境坐下来，没被太多东西分散注意力，比比只觉一颗从刚才起就乱跳不停的心脏终于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她垂眸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口荔枝口味的冰淇淋放入口中，带着浓郁荔枝甜味与淡淡奶香的冰淇淋在她舌尖上融化，在微凉的秋夜里吃冰，是别有一番风味。

　　甜点让她的头脑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的她很快忘记自己方才心中的挣扎。

　　而这一点，于肖凌来说也是同样，走到了一个合适的、静谧的地方，他也更好和比比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