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晚风习习吹过, 柔和的风为运动后的比比与肖凌带来一种别样的舒爽与惬意。

　　在肖凌提议练习之后，北比比与他真的在跑道上轮流跑了几个400米，在正式比赛当天, 比比是第三位选手, 而肖凌则是最后一棒，因此练习的时候都按照这个顺序——后来则是反过来，让肖凌扮演第二棒的选手。

　　接力交棒的练习不需要真正跑起来，但为了认真练习，比比和肖凌最后还是练习了几圈400米。

　　或许是二人练习远比单人练习时认真专注多了，所以比比感觉自己的体力消耗得也快, 当她跑完第五次400米纪录数据之后, 她整个人就痿了。

　　运动习惯很好的她用运动场隔壁的栏杆抬腿拉筋、放松肌肉, 待一整套舒展动作完成, 她就直接大喇喇的躺地上了。

　　嗅着跑道旁同样用软粒铺成的平坦软地上散出的淡淡塑料味, 比比仰头望着今夜格外清朗的夜空，心情舒畅。

　　真不敢置信, 肖大神真的和她认认真真的在运动场内练习了一个小时啊。

　　比比半合上眼睛，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休息、散散身上的热气——一个湿润又冰凉的触感就忽而贴到她红彤彤的脸颊上。

　　“哇啊！”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温度差吓得比比惊呼一声，本合着眼睛的她猛地睁开眼睛、又从地上撑起自己——之后和肖凌一双沉静深邃的黑眸对上视线。

　　只见此刻同样运动结束的他动作随性的蹲在她的旁边，汗水沾湿了他的刘海，一张俊脸上带着几分平常不可能存在的微红。

　　那是运动的痕迹，她才不会想多了。

　　只见他微抿着唇, 又晃了晃右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瓶冰矿泉水，估计是他刚才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的。

　　他左手上也拿着一瓶, 就是那一瓶明显已经被喝过了，直接没去了大半瓶。

　　比比瞪圆了眼睛，明白了肖凌的意思, 就傻傻的从他手上把水给接了过来。

　　“这是……买给我的O口O？”

　　“嗯。”肖凌看她一眼，就转身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他的气息很有存在感的在比比的身旁，虽然平常和其他队友练习时也有过锻炼后休息的状况，但就只有她和肖凌并排坐是第一次。

　　距离居然近得能嗅到肖凌身上淡淡的汗味与男式止汗剂的气味，她捧着手上一瓶渗着水珠的冰水，有点不可置信的望着肖凌线条分明的侧脸。

　　另一边厢的他又扭开塑料瓶灌了几口，注意到塑料瓶内的水剩下不多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内闪过一丝懊恼和意犹未尽。

　　但因为水源不多了，他就只得无奈的放下了塑料瓶，同时注意到比比一直没喝。

　　他于是挑眉看向她，又用眼神瞄了眼她手上的瓶子。

　　“你怎么不喝？”

　　“呃……”比比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就太突然了，我就在想，这个瓶子我需要一辈子珍藏，再给我未来的孩子和孙子讲讲这个故事……Q口Q……”

　　“喝掉。”他打断她，表情写满不悦。

　　“这……这怎么可以！”比比可怜兮兮的把怀中的塑料瓶保护起来，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肖凌被她这个想法气得语塞，干脆抬手去抢她的瓶子——动作利落的将瓶盖扭开，递给她：“喝掉。”

　　他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带点命令的口吻让比比退缩三分，但她还是不甘示弱的：“但这是大神第一次买给我的……”

　　“你不喝，那我喝……”

　　“啊啊啊别别别别……！！！别啊！”

　　比比马上扑过去要抢水，而肖凌坏心眼的抬高了手臂，让比比趴在地上够不着，之后只得嘤嘤嘤地答应：“好吧，我马上喝，我马上喝……”

　　他这才把东西还给她，她也服输地在肖凌面前灌了几口。

　　冰凉的水就像救命甘露一样灌入她的喉咙，瞬间给她发烫的身体降温。

　　比比满足得眯起了眼睛，这些小表情看在肖凌的眼中算是有某种别样的可爱，他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直至她喝掉半瓶水，再回头看过来。

　　毕竟现在休息是足够了，肌肉的疲惫感已经逐渐感觉不到了，冷却下来比比就觉得饿了，想起今天都和肖凌相处一晚上了，估计能大着胆邀请一下：“对了大神……”

　　“嗯？”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哦哦哦哦哦哦——”

　　比比眨巴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卖着萌，而肖凌怔了怔，几乎是不假思索：“不。”

　　“……！”比比被直截了当地拒绝，就有点委屈的抱着水瓶叹息——对呢，对于性格疏远独立的肖凌来说，让他一上来和她一起吃饭是有点……太越级挑战了。

　　不答应也是正常的。

　　比比这样一想，感觉不行也没啥，反正她饿了，是该收拾东西离开运动场和C大了，就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却没想到，旁边的肖凌居然主动开口了，他的语气不温不火：“千子阳说过会给我带饭。”

　　比比怔了怔，回眸对上他的一脸平和。

　　比比有点不理解肖凌特地补充的原因，所以这是……在解释拒绝她的原因吗？

　　因为千子阳本来就约定给他打饭，所以他才不和她出去……比比察觉到肖凌的意思，有点意外的眨眨眼睛。

　　“那……那我们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一起吃饭？”她压低了声线，小心翼翼的询问，像极了个不敢要糖的孩子。

　　“嗯，有机会吧。”

　　他半垂着眸回答，在运动场纯白的照明灯下，肖凌因渗汗而微塌的刘海为他上半张脸蒙下浅浅的阴影。

　　比比因而看不清他的眼神，也察觉不到他眉眼间及不可见的笑意。

　　但她意识到，肖凌现在的心情不错，所以她也随着他模棱两可的答复而扬起了嘴角。

　　“那我们就说好啦！有机会一起吃饭！”

　　“我只是说有机会而已。”

　　“我才不管！”

　　她傻乎乎的笑，又小跑着回去拿自己的随身物品，同时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那么肖大神……你明天也会来练跑吗？”

　　他低眉认真思考，又道：“不会，有一个小程序还没写出来，比赛当天刚好要交。”

　　“哦！是哦……最近是期中，你们班据说作业很多。”

　　比比摸了摸后脑勺，肖凌和她一样都是软件工程系的学生，就是二人是不同班的。

　　之前她也在练习的日子里听千子阳说过，肖凌平常貌似会做一些小游戏，也在自学不少编程语言。

　　据说他去年也是他们班成绩前三，暑假也在上海找了实习，所以他……在练习以外的日子里，都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

　　比比望着肖凌的脸，越看越是觉得这个人比起初见的冷漠，要亲切多了。

　　她开始从不同的事情上察觉到肖凌的人情味，也觉察到他的努力和认真。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他只是花痴，现在是真正的欣赏和憧憬。

　　想到这里，比比突然灵机一触，在肖凌喝水期间问了一个问题——

　　“大神，你平常会玩网游吗？”

　　“……咳！”

　　本来还在补水的肖凌差点没噎死，被水呛到的他大声咳嗽，既难受又紧张地看向比比，眼神写着比比读不懂的心虚：“怎么这么问？”

　　“哦！我就想说魔仙大陆这个游戏很好玩，如果大神你喜欢游戏设计，你改天一定得玩玩看啊！真心安利！”

　　比比把小背包背好，一边将自己的小马尾重新绑好，一边笑着推荐——眼神闪亮亮的让人无法拒绝。

　　而肖凌被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久好久，才知道回答：“…………谢谢你的……建议。”

　　她在这方面的直觉真的惊为天人。

　　同时完美错过一切正确答案的才能也是出类拔萃。

　　他于是别过头去开始下意识的摩擦自己后颈，因为不敢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干脆就把她打发：“你还不离开吗？”

　　“哦！是哦，不然就买不到盒饭了！”

　　比比看大神貌似愿意吃自己一口安利了，笑得没心没肺：“肖大神，我们比赛当天见！”

　　他微微颔首，目送着个子娇小的少女逐渐跑远、在他视线中消失。

　　也是好久之后，望着那个她本来坐着休息的位置，感觉到与她相处时会产生的温暖逐渐冷却，突然觉得待在运动场内也没什么意思的肖凌，才下定决心起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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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在赶制期中各种小作业的日子过去后，C大书院运动会的日子终于来临。

　　这是一个和幻想中一样晴朗的日子。

　　踏入十月，夏日的闷热已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清爽的空气——让人走起路来步伐都是轻盈的。

　　虽然接力赛被安排在赛程的最后，即下午才会开始，但自高中以来就没参加过运动会的比比为了感受气氛，还是和陈若等人约在一起，早早到运动场观赛去了。

　　书院的学生会会长李扬杰也早就给他们留了位置，是在C大最大运动场中划分给承志书院运动员的区域里——

　　观赛期间负责统筹的学生会干事成员与啦啦队在他们身旁的石阶梯上频繁走动，非常忙碌。

　　“听子阳说他们班最近都在赶游戏小程序，比比你已经完成了吗？”

　　“哦哦！我和大神小神是不同班的，一班和二班有些课程是反过来的，所以游戏编程的课我会在第二学期才学……”

　　“是这样啊！听说那个课程的作业都不人道，子阳每天都肝到半夜……”

　　“是啊……软件工程的期中作业都是修罗魔鬼……”

　　比比装模作样的在陈若面前颤抖，而坐在她身旁的赵澄也徐徐地地加入对话，三个女生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着，终于两个忙着肝小程序的男生也出现了。

　　正确来说，是熬夜肝程序到天亮……早上不得已躺尸在宿舍补眠的两位C大男神。

　　他们两个个子高大的男生从运动场入口出现，明明只是身穿着李扬杰社长前些天分发的承志书院运动服，和场内走动的运动员没什么差别，他们缓慢走来的画面依然好看得像是偶像剧的男主角登场一般。

　　比比和陈若支着下巴对这些场面见怪不怪了，就用目光迎接着两位男神靠近，而千子阳还相当体贴的给女生们带了午饭。

　　他阳光的笑容一如既往，就是眼窝下浅浅的憔悴暴露了他不到死线不开肝的坏习惯。

　　至于肖凌，情况比他要好一点——平常就有写小程序、工作态度有条不紊的他其实早就把自己的作业完成了，就是一整晚都在江湖救急千子阳那惨不忍睹的作业，这回眼神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

　　但疲倦归疲倦，他到来的时候还是跟比比打了招呼，同时把视线停留在陈若身上。

　　用警告的眼神询问她——有没有说些奇怪的话。

　　比如什么“小次郎的武藏♀”、魔仙大陆以及奇怪的公会和比比兽之类的话题。

　　自从被陈若和千子阳发现比比的身份，每回陈若主动提出要和比比单独外出，肖凌都格外恐慌。

　　要知道陈若漂亮温婉的外表底下是和一颗能和千子阳媲美的、爱好恶作剧的心。

　　肖凌无法预测陈若的行为，也不敢低估比比的威力，搞得他实在不敢不出席各种练习场合。

　　今天也是——本来他可以再稍微睡一会的，听见千子阳要先去运动场给女生们买午饭，他还是求生欲很强的跟来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比比：“？”

　　今天的肖大神看起来心事重重，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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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快正午了。

　　晴空万里，比赛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承志书院运动员的成绩一直不错，在运动场中央的巨型电子记分牌上一直名列前茅，与隔壁的敏学书院分数不相上下。

　　在一同吃过午饭后，接力赛的后备选手周始和教练陆然也来了，但今天他们正选四人组的状态也很好，就没有周始出场的机会，而为了给正选选手打气，周始就取了社长的钱给大家跑腿买运动饮料。

　　而比比听见能用公帑买吃买喝的，自然也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尤其是在她眼中，周始细胳膊细腿的，四五人分的饮料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好好拿过来，就很需要她的帮忙了。

　　“我就说了，这种程度的粗重活我当然做得来！”

　　“我才不信，周周你上次练习结束不是脸色煞白了吗？”

　　“那！是！因！为！我前一天熬夜了！”

　　周始蹙眉又气又恼的戳比比的太阳穴，疼得她嗷嗷叫。

　　但他也是真的生气，他不过是在某天练习跑步后稍微低血糖了，就被比比拿来念了好几遍——

　　太烦了这个死丫头，他必须好好教训她。

　　而比比和周始越走越远，二人吵架打闹的画面落在千子阳眼底，让他哭笑不得：“比比还真是……和谁都能交朋友啊。”

　　一开始那个拒人千里的肖凌，之后是阴里阴气的周始，以及是过分文静独立的赵澄。

　　陈若跟她一见如故自不用说，比比和教练陆然和社长也能说上几句话。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个沙雕，但在她丢三落四的外壳下，她貌似存在一颗挺细腻的心。

　　也是因为这样，平常不爱说话的赵澄才会和比比单独外出吃饭，也愿意跟着陈若和比比过来一同看早上的比赛。

　　不过在这之中，他还是最期待他室友和比比之间的发展。

　　……不知道那个从最近开始就一直追随着比比身影的肖凌，看见她和周始单独离开，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千子阳和陈若默契地对看一眼，笑得贼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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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周始一起当跑腿，待比比与周始回到观众席，已经快过去半小时了，也不知道二人绕了什么道，居然去了那么久。

　　运动场内偶尔传来比赛结束后的欢呼或鼓励声，彩球在啦啦队手上沙沙作响，队员间彼此叫好与看台上观赛学生的聊天声不绝于耳。

　　在这么嘈杂热闹的环境中，是比比和周始说话的声音吸引了肖凌的注意。

　　“同学，请让一让……让一让！”

　　从小卖部回来的比比和周始手上各抱着好几瓶饮料，原来是二人排队买饮料的中途，社长李扬杰来追加账单了。

　　说起来委屈，社长本来是没打算买那么多的，只是听说比比也在现场，几乎是放宽心买了。

　　周始因而咬牙切齿，但想到自己只是个后备选手，还是应允下来了。

　　就是他不想白白浪费比比的体力，回程的时候就刻意多抱了一些饮料。

　　只是这个时候的观众席，怎么那么挤呢？

　　周始与比比沿着水泥做的阶梯拾级而上，这期间还得经常停下来给下楼梯的学生让道，待好不容易走到肖凌他们所在的一层了，还得躲过地上堆积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