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个短句，铿锵有力，气势凶猛，不禁把苏俄吓懵了。
好半天，她回神，“也对，现在是二弟了。”
“你这女人……”裴子宵浓眉紧皱，气得说不出话，许久，他哼了一声，“别高兴太早，回头被我大哥甩了，有你哭的。”
苏俄一脸不信，“他才不会。”
“哼，无知妇孺！”裴子宵讥诮地扯了扯嘴角，见苏俄非但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脸上还露出了些许热恋少女才有的神色，他烦闷地转开了视线，“你到底喜欢大哥什么？”
“他究竟哪里比我好？是比我有钱？还是比我长得帅？”说到这儿，裴子宵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沉默了一会儿，他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承认，我家确实没有封家有权有势，大哥也确实比我多金，论姿色，我还是输他一截！”
见他目光转了过来，苏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没笑出声。
裴子宵看住她，“可是有一点，大哥永远比不上我！”
“什么？”她问。
“我爱了你八年，他能吗？”
重温（4）
苏俄的脸上没了笑意。
感觉到她的动容，裴子宵趁机握住她的手，“钱多了也花不完，我的家底够你当一辈子米虫了。男人太有姿色就容易招女人，不靠谱的！”
苏俄愣了愣，视线落在被握住的手上，一使力挣脱了开来。她抬头看向裴子宵，眼底带着疑惑。
他一个花花公子，这么说别人，认真的吗？
感受到她的目光，裴子宵顿时暴跳如雷，“你看什么看！老子天生一对桃花眼！长得花心不代表真得花心！”
苏俄毫无防备，不禁吓得一哆嗦。这要是换作以前，她早冲上去以暴制暴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憋屈地咽了口干唾沫，给自己顺了顺气，然后伸手又给面前的人顺了顺气，“好了好了，不花心，一点也不花心，不生气了哦……”
裴子宵渐渐平静下来，“你要我祝福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俄感觉有诈，低下头不吭声。
裴子宵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答不答应？”
苏俄吃痛，吸了口气，挥开他的手，“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我要做你下一任男朋友。”他一脸的咄咄逼人。
苏俄愣了一下，“没有下一任了。”
“话别说得太满！”裴子宵皱眉，“到时被我大哥搞得遍体鳞伤，你可别哭着喊着要到爷的怀里来疗伤！哼，肖想我大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仔细点吧，他跟你那些小男友们可不是一个段位的。”
苏俄认真地看了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在挑拨离间？”
裴子宵扯了扯嘴角，“我这是忠言逆耳！”
见她发愣，他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有爷在，没事的。大哥一倒台，爷就立马上位！不会让你太痛的。”
苏俄有些无语，“你瞎说什么！”
“哼……”裴子宵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你就偷着乐吧，有我这种优质美男给你当备胎！”
苏俄气得说不出话。
“呜呜……”小狗子突然走到苏俄脚边，欢快地摇起尾巴。苏俄看得心头一软，伸手刚想去抱。
“不准碰！”裴子宵怒喝一声，趁苏俄失神，快一步地将狗子抱了起来，“没复合之前，孩子归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好一会儿，苏俄叹了口气。
因为这挨千刀的，苏俄晚上又没睡好。周一上课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三个室友竟然因为隔壁商场大促销，集体翘课去狂扫了。没人说个话，苏俄就更困了。好在只是管院不太重要的公共课，小眯一会儿也不成问题。
快下课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苏俄，可以谈谈吗？”
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虽然过去已经挺久，但她还记得，是秦末延的。当时只拉黑了他的微信，号码也从通讯录里删除了，但他后来也没来骚扰过，所以短信并没有拉黑。
苏俄想了想，没有回复，直接点了删除。
下课铃一响，她就飞快地收拾东西走出教室。
秦末延果然跟了出来。
苏俄健步如飞，甚至小跑了一段，气喘着往后扫了一眼，竟突然没了人影。她松了口气，正想放慢脚步，抬头却见那人正神色严肃地站在几步之外。
苏俄正走到一条小道上，知道已经无处可避，她索性停住了脚，“你想谈什么？”
“我……”秦末延顿了一下，却迟迟没再说话。
苏俄冷笑，“是宁雯让你来的？”
他没有否认。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试探了，宁雯的心思苏俄再清楚不过，只是秦末延竟然甘愿充当这样的角色？当初不惜牺牲名誉来追求的爱情，也这么不堪一击吗？
苏俄觉得可笑，“你该不会痴情到要用自己来拆散我们，好让宁雯如愿以偿得到封轶吧？”
“别做梦了！”她冷漠地看着他，“你在我面前早已不是当初的份量。况且封轶若真得对她有意，我也不会跟他走到今天。”
秦末延沉默了一会儿，“是她让我来的，可我有自己的私心。”
“对不起，苏俄。”他低头，眼眶有些泛红。
苏俄转开视线，“如果你是代宁雯道歉，那就不必了，封轶这边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秦末延愣了一下，眼底滑过一丝黯然，“我不是为她，我是为我自己。”
“为你自己？”苏俄扯了扯嘴角，“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晚！”秦末延忽然神色激动地往前跨了一步，“只要你肯原谅我，一切就都不晚！”
苏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两相比较，还是觉得我好？”
秦末延的脸上有些难堪，挣扎了一会儿，他咬牙，“是！我后悔了！其实我爱的一直是你，对于宁雯，那只是一时的新鲜感，那根本不是爱。当时如果不是你当众去酒店……让我下不了台，我肯定不会……苏俄，我后悔了，如果我迷途知返……”
“不可能了！”她冷硬地打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已经一点也不恨你了。”
秦末延愣怔，“因为有了他吗？”
苏俄皱眉，“所有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抚慰，早晚而已。封轶的出现，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爱他吗？”他问。
“爱。”苏俄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是遇到他以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只是失去的方式太过特别，我才会痛了那么久。”
秦末延的脸色一阵发白，好一会儿，他失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爱用我说过的话来气我。”
苏俄突然疲于辩驳。
秦末延走近她，“苏俄，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够爱你，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爱你。
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是，也别选择他好吗？”
苏俄一怔，“所以你是想救我？不惜牺牲你的宁雯？”
秦末延神色严肃，“他真得很危险。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苏俄不禁一阵疲惫。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封轶危险？
裴子宵这么说，她并不反感。
可秦末延算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这二十多年来，我受过最重的伤，是你给的。”
秦末延没再说话，好一会儿，“我想弥补你，可以吗？”
苏俄冷漠地看着他，“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
“可是我放不下你！我……”秦末延皱眉，身子突然向前贴近她。苏俄本能地退后了一步，目光戒备地打量着他。见他再没有动作，她低头发了条微信。
——“到了吗？”
秦末延瞥见屏幕上的名字，眼底顿时涌起一丝恼意。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苏俄的手腕，想将她扯到自己的身旁。
苏俄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开始剧烈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打痛了，秦末延微微愣神，趁着这间隙，苏俄脱开他的手退到了几步之外。
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苏俄伸手拨通封轶的电话。
“你到哪里了？”她气息不稳地问。
封轶顿了一下，“在你身后了。”
苏俄愣怔，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住她，苏俄的心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封轶低头巡视地看了一圈，确定她没事后，他才神色淡淡地抬头，“秦先生想做什么？”
他的突然出现，秦末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敛去了方才的所有情绪，“没什么，我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
“哦？那说完了吗？”他若有其事地问。
秦末延没回答，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攥着，额上青筋隐现。
封轶不在意地笑笑，“我也有两句话想对秦先生说。”
“什么？”秦末延皱眉，神色似乎并不想听。
封轶慢慢敛去了笑意，“宁封两家几代世交，雯儿喊我一声哥，作为兄长，我自然有义务照看一二。秦先生已经是成年人了，该明白如何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既然当初做了选择，那就从一而终，不要再摇摆不定。秦先生虽然年纪尚轻，但也该明白，爱是一种保护，不是伤害他人的借口。”
“还有……”封轶顿了顿，“苏俄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还请秦先生不要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秦末延哑口无言，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他没有说一句话，攥着拳头就转身离去。
淡淡地扫了眼他的背影，封轶低头，却见苏俄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他。
封轶有些好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干嘛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真得没想到。
素来温文尔雅的封轶，沉了脸竟这样有威严！
而且，好帅啊……
苏俄伸手摸摸他的俊脸，“封轶，我发现你越来越有魅力了。”
封轶敲了下她的头，“终于肯透过外表看内涵了？”
臭美！
她才不是外貌协会的呢。
苏俄白了他一眼。
封轶突然神色认真了起来，“现在想到他还会难过吗？”
“不难过了。”苏俄摇摇头，“连恨也恨不起来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诧异，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如果他真跟宁雯白头偕老，那我起码还会看得起他。”
封轶叹了口气，“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几个月前还在街头伤心欲绝的人，现在却一脸的不为所动。
苏俄一愣。
这是怕哪天他也成旧爱了吗？
她连忙讨好地摸摸他的手，“不是我薄情，实在是新欢来势太凶猛。”
封轶气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苏俄突然神色一肃，“封哥哥，你怎么看待你的雯儿啊？”
封轶愣了一下，神色未变，“妹妹而已。”见苏俄依旧一脸的不乐意，他不禁低头凑到她耳边，“哥哥这两个字，还是你叫来最好听。”
苏俄拧眉掐了他一把，唇边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封轶伸手揉揉她的头顶，“中午想吃什么？”
她咬着唇绞尽脑汁，“糖醋排骨，葱油白蟹，红烧牛腩，辣子鸡，还有……”可惜还没说完就被某人瞪了一眼。
“只有一个荤菜。”他说。
这下苏俄犯了难，半天儿都不知道该选哪个。
“走吧。”封轶好笑地拉住她的手。
苏俄无意识地往秦末延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脚步一顿。
“怎么了？”他问。
苏俄蹙眉，“我有点担心，他这个人爱钻牛角尖，可能没那么容易放弃。”
封轶没说话，眼底却一片黝黯。
回忆（1）
事实证明苏俄的预料完全准确。
晚上封轶送她回学校的时候，秦末延正等在宿舍楼下。他正准备朝苏俄走来，可在看到封轶的那一瞬间，步子一僵，定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夜里苏俄又失眠了。
似乎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还是被室友拽拖着下了楼。今天是每周的早跑日，有体育老师在操场监督打卡。由于考勤会记录学分，这才六点半，宿舍楼下已是人头攒动。
苏俄看到封轶的时候，还分不清是梦是醒。
“好困……”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耷拉着脑袋不肯睁眼。
他突然伸手掐了下她的腰，又痛又痒。
“封轶！”她不高兴地看他，微哑的声音里却满是撒娇的意味。
“听话。”他揉揉她的头，“表现好了有赏。”
苏俄顿时清醒了一些，“什么赏？”
封轶笑道，“等你表现好了再说。”
“哼……”她扭开头。
他又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苏俄没忍住，笑着打闹了一会儿，两人手牵手地走向操场。
这一幕让周围很多学生偷偷驻足，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让人格外羡艳。可并非所有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站在梧桐树下的秦末延就是如此。
他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只是紧攥成拳的双手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苏俄有起床气，不高兴的时候谁都不理。以前就算是他，也要哄上老半天。可这个封轶，真得太厉害了，三两下就能让她服服帖帖。
从操场早跑完回来，苏俄才看到宿舍楼前的秦末延，她愣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转开了视线。
封轶理了理她微微散乱的碎发，“快回去洗漱，等下带你去吃早饭。”
苏俄没有应。
今天封轶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刘海柔软地垂在额前，又年轻又帅气，仿若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一路都不停地有学生来问好，连操场上监督打卡的女老师都殷勤地拉着他闲聊，苏俄这会儿心里还酸溜溜的。
封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唇，“这下满意了？”
苏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走上楼梯的时候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后的几天，秦末延依旧时常出现在苏俄的视线里，教室，操场，食堂，林荫道，宿舍楼下……几乎苏俄会经过的地方，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与此同时，封轶也一天三趟地往学校跑，除去上课时间，他几乎与苏俄形影不离。
耗了将近两礼拜，终于没再看见秦末延了。
就在苏俄以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电话。
小老头儿说想念他的崽子们了，要两个班长一起组织一次同学会。听到这话时，苏俄顿时没了声音，正想着怎么拒绝，电话那边的老头儿登时不高兴了。
“你看看你，班干部里就属你最没良心了！毕业的时候怎么说的？！什么每年都会回来看我，这才过了多久啊？就把我这个老头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唉，我现在不是你的班主任了，管不了你了……”老头儿酸酸地叹气。
“谁说不来了啊？我这不是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了么？”苏俄赶紧找了个理由，语气也理直气壮的，“就这礼拜天了，等着！”
“好好好。”老头儿开心地挂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苏俄就犯了难。
两个班长？
不就是她和秦末延吗？
苏俄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这是秦末延为了见她特意去求了老头儿，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可明知道别有目的，她实在没办法拒绝。当然，主动联系他，那是不可能的。
苏俄在微信上找了几个别的班干部，然后消息一散开，很多人都主动问了上来。
周日很快到来。
聚会地点定在了向阳花木，一家中档酒店。
苏俄到场的时候，包间里已是热闹非凡。因为她的开门声，众人不由一静。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举起手大喊，“班长夫人！班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