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友
徐灯想了半天, 才想起来的这个人好像是高中班长的同桌来着。
她对这些的记忆实在是不深刻, 整个转学的高中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旁边站着的这个女的，其他人被在这么衬托之下都变成了纸片人，一点也没必要多加关注。
那个班长好像也跟姜荻同桌过？
叫什么来着？
姜荻看徐灯那个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脑子有不知道联想到哪里去了, “徐灯？”
徐灯啊了一声，抬眼看向方欣欣, 说了句你好啊。
方欣欣还是那样, 笑起来傻里傻气的，她是c市本地人，读高中的时候成绩一般般, 现在大学也一般般，不过对高中同学还是很热情的。
特别是姜荻。
她也没想到这个消失在朋友圈等一系列社交软件里的姜荻会给她偶然碰上了。
姜荻跟以前其实没多大变化, 顶多是更好看了，穿得成熟了点，反倒是看到徐灯让方欣欣有点惊讶。
在她印象里徐灯是那个喜欢坐在角落里的姑娘, 一声不吭的, 存在感很低，独来独往, 成绩也在下游徘徊。
毫不起眼的一个人。
但这么久没见, 她感觉对方似乎变得好看了点，也说不上具体的, 就是站在那儿，不会像以前那样，看一眼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 叫什么名字了。
“啊你好哇！”方欣欣挥了挥手，“你们俩居然还有联系诶？我还以为姜荻老早失联了。”
她想想，“不对啊，以前苑禾问你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徐灯很平静地说：“我也是最近才联系上她的。”
姜荻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之前有点事情。”
又来了，真是久违的面孔。
徐灯看着姜荻那标志性的笑容和语气，觉得这个人大概是这辈子都撕不掉人前这样的姿态了。
大概习惯刻进了骨子，使得旁人没办法窥探她里面的内容。
不过也挺好的，徐灯也没那么厌恶，她反而有点开心，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这种面孔下的姜荻，也只有她拥有。
“那正好，我今天刚好跟苑禾吃饭，前面那个潮汕牛肉火锅！还没点呢，我出来洗个了手，要不一起？”
徐灯很想拒绝，但方欣欣是个热情过头的人，而且话很多，没办法，只能凑到一块去了。
姜荻看了眼有点不高兴的徐灯，低声说：“算啦，不用等位也挺好的。”
徐灯嗤笑一声：“你是想去看苑禾吧？”
这会儿以前她神经大条没察觉的那些细节居然都浮了上来，衬得她现在的口气特别刻薄。
姜荻高兴地不得了，“对啊，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
徐灯：“……”
徐灯很讨厌吃牛肉火锅，主要是这个牛肉火锅她不爱吃，因为工序很麻烦，以前跟徐姝一块吃过几次，那臭丫头特别喜欢，非得对照着那个图把牛肉的各个部位按几秒几秒来吃。
徐灯还是头一次知道牛肉可以扩展成这么多名字。
况且跟徐姝一块吃通常是她一把捞，所有丢给宝贝妹妹，对方居然还吃不饱。
所以她本人还是喜欢那种一锅炖的火锅，比较自在。但今天，她不喜欢的火锅加上不怎么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实在是不自在。
她对姜荻这种成心折磨她的举动感到无比的痛恨，甚至想把对方放下去煮一煮。
想看她吃醋早说啊。
这么一想姜荻真的没什么烂桃花，尽管一副大众情人做派，实际上还是蛮洁身自好的。
苑禾跟方欣欣关系还算不错，两个人家里过年都比较冷清，所以会出来玩一下，她原本是坐在位置上等着对方回来的，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方欣欣说：“苑禾你看，我居然碰到了班花耶。”
苑禾已经愣了。
她呆呆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徐灯和姜荻。
徐灯看上去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姜荻冲她笑了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苑禾都快忘记自己好像有这么一个同桌过了。
姜荻突然不来上学的那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会打对方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永远是保姆，说姜荻有事，要么是不在。
千篇一律的敷衍。
她也上门拜访过，但也进不去，毕竟人家很客气地表达了拒绝。
这些都很反常，但她没办法去窥探，到后来变成了放弃，偶尔班级群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么一段。
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再一次见到，好像真的是一件很激动的事情。
她冲姜荻笑了笑，脱口而出的是“阿荻，你现在在哪里啊？”
徐灯捏着筷子，盯着方欣欣捞牛肉的勺发呆。
姜荻诶了一声，“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徐灯猛地站起来，凳子往后一拖，跟地板接触发出尖锐的声响，姜荻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这里环境挺好，吃的人还挺多，徐灯去端调料碗去了，端着回来的时候姜荻接过还用用手指蹭了蹭徐灯的手背。
苑禾看见了，方欣欣还在开心地吃着吊龙，一边给苑禾夹了两块。
“不，我是想问你现在基本在哪里？”
“我？”姜荻点了点那个调料，差点没辣哭，她看了眼一边安静吃牛肉丸的徐灯，觉得对方现在这幅无辜的样子真是小心眼。
“我跟陈新塘一个大学。”
具体的她似乎一点也不想透露，面容上却保持语笑晏晏，跟高中时期那副样子别无二致。
苑禾有点难过，又有点无奈，她看了一眼跟方欣欣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徐灯，对方那有些浅的头发随意地绑了绑，几缕还是掉了下来，又被别到了而后，耳朵上挂了一副耳坠，红色的，还挺有意思，上面好像是恭喜发财四个字，像对联一样的。
这样的视角看过去，其实跟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不太像。
女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变化，但看到姜荻跟徐灯一块的时候，苑禾就觉得她俩一点也没变。
最初那点企图死灰复燃的心意此刻彻底告罄，苑禾笑了笑，“那他现在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姜荻一直觉得苑禾是个聪明的姑娘，几年没见，对方好像比以前瘦了点，起码圆脸有了尖下巴，也不扎丸子头了，她剪了个短头发，看上去很利索，但气质一直没变，沉稳的那种恬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从小被顺从地培养出来的气质。
和她不一样。
“他啊？有对象了，但不知道怎么样。”
“大家当时都去问陈新塘你去哪里了呢？”
“那他怎么说？”
姜荻笑了笑，她觉得陈新塘也蛮惨，因为她俩青梅竹马，所以很多烂摊子也他收拾。
“她说你去进修了，连他都屏蔽了。”
“真的假的？”
苑禾看向姜荻，她其实不太相信，毕竟她也问过徐灯，徐灯明显是知道一点的，却只字不提。
“真的，”姜荻眨眨眼，“家里的要求，没办法反抗。”
她还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还是这样子，苑禾想，她们之间那道墙越来越厚，到现在，甚至变成了屏障。
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同学了。
徐灯听的挺仔细的，她还能一边跟方欣欣聊一下最近的娱乐新闻，方欣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徐灯我原来以为你从来不关注这些的！”
徐灯：“还好，家里有小妹妹很八卦。”
她这边漫不经心地聊着，脑子想的是以前苑禾跟姜荻上下课同进同出的场景，她忽然觉得有点遗憾。
如果她们高二暑假没有经历那场出逃，会不会平平淡淡地度过高三，以同桌的身份。
不过假设都不成立，时间就已经率先推翻了它们。
苑禾最后还是跟姜荻留了联系方式，徐灯跟方欣欣先出去的，她陪对方去买了一杯果汁。
姜荻在后面跟苑禾走在一起说话。
几分钟后，姜荻追上来，揽过徐灯的肩，冲方欣欣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这就走啦？”
“徐灯还要去博物馆。”
出了商场，徐灯往地铁口走去，姜荻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的样子，问：“不高兴啦？”
徐灯：“没有。”
她买了票，姜荻接过来一看，“你怎么买了一站？不是要转二号线吗？”
“去睡觉。”
“啊？”
姜荻有点反应不过来，“睡觉？”
“对啊，”徐灯嫌恶地抱着她的外套，“太味儿了！”
姜荻闻了闻自己的，最后疯狂的往徐灯那边蹭，“一起味儿，你原来这么讨厌这个火锅啊？”
徐灯皱着眉，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
“博物馆呢？不去看了？”
姜荻贱兮兮地挽上对方的手，地铁门开的时候拖着对方上去了。
“太味儿了，现在不想去。”
她这突如其来的倔还有点可爱，姜荻忍不住戳了一下对方的脸。
她没想到徐灯在这方面还挺龟毛的，开房是真的开了，可惜衣服的味道还散不了，两个人腻腻歪歪过了头，最后错过了时间，博物馆已经关了。
“你要回去了？”
姜荻站在路边，问低着头的徐灯。
“你不回去？”
路上的车也很少，也不会堵，姜荻看着公交车一辆一辆地过去，“我不想回去，很没意思，要不咱俩旅游去吧？”
她甚至连学也不想上了。
生怕这段话时间就是她做的一个梦，梦醒了呢，她还是那个很久没见喜欢人的可怜人，隔着千山万水眼巴巴地想啊念的。
“旅游？你走不开吧，你不是说家里老人生病了？”
“昨天看是没什么大碍。”
她叹了口气，“我站在我外公边上，就突然很想跟你一块。”
“亲戚很多，吵吵闹闹的，我妈以独生女，那么大岁数了，在外叫女强人，在家里叫纸老虎，屁用都没，只会哭。老人还没走呢，一帮不知道哪来的亲戚就想着分割财产。”
“突然觉得小也有小的好处，不用考虑什么财产啊税啊房租啊水电之类的，只要有吃有穿就好了，但我那时候日子也不好过，大了呢，这些各色各样的事情都来了，我有权利管自己的事了，却又多了太多别的事情。”
徐灯很耐心地听姜荻说话。
她们都长大了，但不都算彻底，毕竟还没有完全地接触成人世界，走得越远，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幼稚。
长得越大，也不敢保证。
“徐灯，我很想把你带到我家去。”
姜荻冲徐灯笑了笑，“但我家里人跟你妈不一样，他们说话难听，举止羞辱，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可我又没办法断绝关系，我自己都解决不了，所以这些年都在外逃避。”
“大家都想要祝福，可我觉得很少有人会祝福。”
“好了，别说了，”徐灯拉了一把姜荻，“别想那么多，累不累。”
“管他那么多，我们现在反正是在一起的。”
“以后也是。”
姜荻补了一句。
“好吧，永远都是。”
冷风中，徐灯拥抱了一下姜荻，公交车缓缓停下，她推了一下对方，“走吧。”
姜荻上了车，车里好像只有一两个人，她坐在窗边，徐灯目送着车开走。
结果姜荻突然探头出来，喊了一声：“徐灯我爱你！”
街上是很冷清，但不代表没有人。
徐灯被吓了一跳，但此时此刻，她好像脑子一热，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应了一句：“我也爱你！”
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没过脑子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她站在原地，突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
为什么锁我！！！（捶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