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细碎的一阵风吹过, 秦妙书轻轻眯起眼睛。
她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裴景行,再转眼一看,连带着太子古宁也在场。
秦妙书莫名笑了声, 继而定定的看向裴景行道:“裴公子这话我可承受不起。”
“三姑娘不必对我这般敌意, 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的。”裴景行淡笑。
“我自然知晓。”
眼看着秦妙书与裴景行似乎又起了争执, 秦婳霎时间头疼。
也不知为何, 秦妙书与裴景行的每次见面, 就算没有争吵也必定是两看两生厌的,但这在秦婳眼中,似乎只是秦妙书单方面的两看两生厌。
就譬如眼下, 裴景行不过只是好生与她交谈, 秦妙书面对他却像是竖起兵戈相见的敌人。
秦婳轻轻抿了下唇,被古宁的目光锁定,她有些不自在的上前捏捏秦妙书的手:“三姐姐,你方才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我随便说说罢了。”秦妙书显然不以为然。
裴景行抬眼看她, 眼中的神色认真:“秦妙书, 我并未同你讲玩笑话。”
对上裴景行的视线,秦妙书微微愣怔,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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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使臣归期已定,眼下刚过七月, 秦家也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秦婳侧身坐在亭子里喂鱼,想起裴景行前两日的那些话,她莫名回忆起睦禾长公主婚宴上, 傅时珣居高站在她跟前时的模样。
所有人都以为睦禾长公主的婚事许会就此作罢,纵然永昌侯府向来与沈家交好,可到底也没有撑着脸让人伸手打的道理来。睦禾长公主那日说的那些话, 哪样不是骑在永昌侯头上撒泼。
然婚宴次日,皇上贴身的公公亲自前来带话。
睦禾长公主以下犯上,禁足一月,而永昌侯世子与那位豆腐小娘子,当场便由永昌侯夫人做主,纳妾进门给分了院子。
口谕传下来,睦禾长公主直接被禁在永昌侯府,连长公主府都没能回去。
她贴身婢女进宫求见沈太后,却脸面都没能见着。
后来睦禾长公主又去寻沈家人,然谁知,沈澈直接将大门合上,沈家人皆闭门不出。
这事情霎时间成为女眷们的茶饭后的笑资。
秦婳捻了捻鱼食,她恍然发觉,睦禾长公主一事竟像是场局,接连不断的给她挖坑,就等着她自个儿往进跳。
说起来,倒也是须得感谢傅时珣。
秦婳垂下眼睑,盯着指尖。
在揽月阁给秦婳收拾衣裳的宝珠快步迎过来,笑着道:“姑娘,奴婢听说今夜城南水桥那头有花炮盛宴,可要去瞧瞧?”
闻言,秦婳回头瞧她:“今儿又不是十五除夕,怎的还有花炮?”
宝珠半蹲着接过她手中鱼食,又垂眸用帕子给仔细擦干净手指,随意道:“许是哪家公子哥儿千金想买心上人一笑吧。”
将这事情给秦夫人禀明,她倒也没有阻止,只拨了几个府上家丁随她一道前去,说了句注意安全。
正巧近来城南酒楼新上了几种菜色,秦婳索性直接去家丁前去安排几个菜,找个视线好的位置坐着看。
宝珠倒是没有想的这么周全,她瞧见秦婳下了马车就直直朝酒楼走,一直到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她才恍然大悟。
凑过去低声拍马屁:“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秦婳抿唇失笑,抬手在她额角点了点。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酒楼里声音嘈杂,中途小二被唤走,秦婳只能带着宝珠自行前往。
然还没走几步,迎面而来的男人一身酒气,瞧见面容精巧的秦婳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心中起了歪心思,经过秦婳身边时佯装扭了脚贴在了秦婳身上。
路被阻断,秦婳下意识拉着宝珠往旁边让开。
男人瞬间重心不稳,没有可靠的东西一下就醉倒在秦婳脚边。
“哎呦!”男人坐下去时忽然叫了声,而后朝前扑去,侧脸贴在了秦婳小腿外的衣裙上。
他轻嗅两下,眼中闪过欲念。
秦婳皱紧眉头还想再往后退去,然而她的后脚跟贴在房间的门槛外沿上,进退两难。
“这位小娘子走路竟是瞧不见路吗,撞得我现在双腿发麻,站不起来。”男人的身子慢慢朝前挪动,眼看着浑身都要贴上秦婳的裙摆,他蹭了蹭:“你得给我负责。”
周遭瞧见这一幕的人都驻足侧目,一道前来的家丁还未跟上来。
秦婳强忍着心头厌恶,拧眉抬脚,直接一脚踹上他的面:“滚开!”
这一下来的突然,男人身子后仰晃着摔了过去,他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是个狠角色,但众人都看着,他也不好一时间就站起来。
眼珠轻轻转动几下,还未出声哀嚎,秦婳就听见身后这扇门被人打开,而后她整个人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掌拦腰提起往旁边移去。
秦婳心中正恐慌,瞪大眼睛扭头朝来人看过去,只见一身玄色直缀的傅时珣脸色骤然阴沉,一脚发了力踩上他的胸膛,狠狠碾着。
男人突然被踩压住,他起不来身,只得掰着脑袋往这边瞧。
“你是何人!”
傅时珣侧颊微微一动,脚已经挪了地方,碾着他的侧脸狠狠在地上摩擦。
这样的动作瞬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男人疼的半眯起眼睛,傅时珣腰间的刻有姓氏的玉佩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傅姓。
男人后背一时间冒出冷汗来,尚未出声,只听傅时珣道:“你倒还是头一个问本王是谁的人。”
“王爷,小的错了,小的知错。”男人脸颊被挤压,连话都说不清楚,满眼慌乱的盯着傅时珣求饶:“求您饶小的一命,放过小的吧。”
秦婳立在一旁看他为自己出头,心思微动,脚步朝前挪动两下,傅时珣冷笑:“你该求的人不是本王,是秦四姑娘。”
男人神色一愣,这才知晓今日他踢上了铁板。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男人也顾不上脸面,躲过傅时珣的脚便向秦婳求饶。
秦婳瞧不上这样的男人,但也不会刻意为难人,她扫过男人痛哭流涕的脸,皱眉偏过脸:“赶紧滚。”
人群渐渐散去,宝珠也极有眼色的快步进了他们定下的房间。
屋外只剩下傅时珣与秦婳两人,场面一时停滞。
傅时珣神色未变,缓下声音问:“你也来看今夜的烟花吗?”
“是。”秦婳点点头,方才人家帮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没办法继续冷着脸,秦婳拢了一下鬓角边的发,“方才多谢王爷。”
傅时珣眼神温柔:“口头感谢我可不要。”
“那你要如何?”秦婳耐不住,听他这么说瞬间皱紧眉头。
瞧见她不悦,傅时珣颇为无奈,失笑道:“婳儿,为了见你一面,这花炮盒子可当真是不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