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家有俩狗(12)
卞鹤轩给心上人夹了一筷子胡萝北:“你又干嘛去了?手上多了个创口贴吧?”
蛋蛋不吭声,只感叹爹的眼力怎么这么好啊。刘香正专心挑鱼刺,听了抬头一看,儿子的小手真多了块创口贴,在虎口上。
“小伤,根本不疼。”蛋蛋怕香爸爸担心。
刘香放下筷子,把小黑手拉过来,揭开创口贴,像烙了个深深的印子。“还好没破皮,这印子是怎么了啊?”
“哥哥叫天蓬给咬了。”小葡萄不爱正经吃饭,吃米饭都按个数。
“怎么回事儿?”卞鹤轩撂了筷子,“幸亏小王八没牙,不然叼你一口肉都没了。爹看看。”
“不碍事儿,就是天蓬咬住不撒口,孟爷爷拿筷子敲了它脑袋。”狗蛋伸着爪子,自豪,“我都不觉得疼,要不是爷爷非给我创口贴,我都不贴的。”
孟老头端上一个砂锅,里头炖了药膳鸡,看孩子吃饭香别提多高兴。“大轩子你手劲儿大,把这鸡给孩子分了。腿留一个给香娃子吧,他打小爱吃。”
“天蓬认人,干嘛咬你?”卞鹤轩用筷子分解整只童子鸡,鸡肚里藏了个小药包。
小葡萄赶紧替家里的小主人顶罪。“是我非要摸的,蛋蛋哥哥帮我拿着,我就摸了一下尾巴,还以为咬不着我。可是天蓬不乐意,一抻头把……”
“你非要摸?你觉得老子信吗?”卞鹤轩问,鸡腿一个给了媳妇儿,一个给了小不点儿。
“不信……”小葡萄怕他,“叔叔,鸡腿我吃不完,给爷爷吧。爷爷做饭辛苦了。”
“这孩子太瘦,且补呢。”孟老头摇摇头,自己养大一儿一女,顺带帮燕子带刘香,也没把孩子带成这样。
“他不是瘦,是身体不好。王校长说他心脏动过手术,是什么来着……就是有个大病,特别小就把手术做了。”刘香怕孩子冷,给他捂着膝盖。他从小感受到的关爱爆棚,对谁都上心。
“我看他就是不正经吃饭闹的,你把零食给他断几个月,一日三餐地吃,准保比现在结实。”卞鹤轩摁住了刘香的手,一颗太妃糖现场缴获。
刘香又被抓个现形,低头挑鱼刺,挑完很乖地夹给卞鹤轩:“大哥你吃,小鱼刺我挑干净了,你不会挑刺,我给你挑。”孟老头适时咳一嗓子,思想古板,不愿意看他们当着孩子的面腻腻乎乎,好歹害臊点儿。
卞鹤轩可不,鱼肉嚼嘴里,快活似神仙。狗蛋也学着给带鱼挑刺,挑完两块,一个给孟伯伯,一个放小葡萄眼前的盘子里。“孟爷爷吃,你也,你也吃吧。”
孟老头充满慈爱的眼神笼罩下来,不再多话。倒是小葡萄,别别扭扭地拿筷子,往嘴里送一口停一口。刘香看不下去,总想找机会给塞个零食,次次都被卞鹤轩截获。
“大哥你……”刘香不知道第几次被摁。
卞鹤轩反问:“哥怎么了?”
刘香委屈:“怎么……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都看得见。”
“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旁光精明,不聪明怎么和你好?”卞鹤轩吃饭负责扫盘子,清理残局,看这小不点儿动脑筋就想偷着乐。他可不是刘香,不爱吃饭就惯着,偏不信这个邪了,饿一顿试试?
看完新闻联播,难得的二人世界彻底无望。卞鹤轩今天已经吃了一回大兔子,心情暴爽,特意搬出老孟家祖传的不锈钢大盆,倒进热水。然后一个胳膊肘下夹着一个,把两个孩子拎过去,像洗菜似的。
蛋蛋一看大盆就知道要洗澡,自己脱小衣裳。大盆里正好够站两个小朋友,盆沿搭着刘香备好的毛巾。一条黄色,一条新的。
从没在别人家里洗过,小葡萄站进热水里,用手捂着屁屁。好不容易盼来了香爸爸才松手,让大人往身上打肥皂。
“狗蛋啊,爹问你,班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卞鹤轩像刷大白菜,浴球打出丰富的泡沫,给儿子后背涂上一层白。
“没有啊,爹你不是教过,不能欺负人,可也不能让人欺负吗?”蛋蛋超爱洗澡,从前爹负责打泡沫,香爸爸拿毛巾蘸水往身上淋。
不说?卞总也拿毛巾蘸水,啪一声,糊儿子后脊梁骨上。“真的?”
“嗯,真的。”狗蛋差点儿嗷出来,觉得后背肯定要留个五指山红,“爹你手劲儿也忒大了吧?我该疼了。”
“大哥,你手劲儿大,他该疼了。”刘香给小葡萄洗着膝盖,心疼。
“这算拆了葡萄架的教训,那玩意儿多危险。小爷们儿别怕疼,该讲究时候讲究,该将就时候将就。”卞鹤轩给儿子上课,“在学校里,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先找老师,老师解决不了的就找老子,听见没有?”
蛋蛋弯下腿也洗膝盖:“嗯,听懂了。”小葡萄一句话也不说,怕这个叔叔,可话都往自己心里去。这是怎么了啊?蛋蛋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都读1年级了还要找老师吗?
“咱家怎么睡啊,大哥?”新的小毛巾吸饱热水,盖在小葡萄肩头,刘香问卞鹤轩,“往常咱俩带着蛋蛋睡,可床小,要不然……咱们都去妈屋里睡吧,妈屋大,床也大,是大的那种双人床。”
刘香睡觉很闹腾,所以刘香妈只给他买成年人的加宽单人床,生怕床一大就滚下去,还必须靠墙一边。卞鹤轩一听就摇头:“那哪儿行啊,那是咱妈的屋,清净,怕人叨扰。弄俩孩子还不闹翻了天?”
卞鹤轩不迷信,但对逝去之人有股敬畏感。再说万一他夜里摸一摸那啥,肯定要挨板儿砖。
刘香拿来大浴巾,一个人包一个,像两枚粽子。“那蛋蛋跟你睡,我带小葡萄上孟伯家睡吧,他……他夜里找人,我得看着他。”
小葡萄夜里要起夜的,刘香不敢让他自己睡。卞鹤轩不喜欢孩子是因为小时候经历,导致缺乏与小朋友的共情。可刘香不一样,他对幼童的爱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是母亲日日夜夜浇灌出的阳光人格,只要是小孩子他都关爱着。
蛋蛋不太喜欢和爹睡觉,虽说爹也给讲睡前故事,可讲得也太邪乎了吧。“香爸爸,要不我带着小葡萄睡吧,我俩睡孟爷爷家的小屋,你和我爹正好睡在我俩楼上。”
“呀,不行,我不和你睡。”小葡萄包在花浴巾里,更像是花生米里的花生仁,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脑壳,圆圆的。
“你不就是睡觉开小夜灯吗?我给你开着就是。”狗蛋大咧咧地说。
“那也不行,我睡觉打呼噜,声音可大可大了。”小葡萄害臊,都是男孩子,睡一起也不碍事,可自己总要尿尿去,让人知道了笑话。
“你能有我爹呼噜声儿大吗?我爹打呼噜我都睡得着!”
卞鹤轩抱着儿子进屋,拿干净裤头给他,穿好睡衣,又抹上了家中镇宅之宝——六神花露水。“你带着人家睡,别是要欺负人吧?爹先跟你说好,不许欺凌弱小,这是男人打架的规矩。老爷们儿急了动手不算什么,可你得找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去。”
这话都是趁刘香不在才敢说的。
“爹我记得呢,我不欺负人,也不挨人欺负。”狗蛋跳下床,又说,“爹,我都上小学了,老让你们给我洗澡,是不是不好啊?”
“你以前不也是这么洗嘛,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没不好意思,就是……”
刘香抱着换好睡衣的小葡萄进来,正好听见。“以前妈给香爸爸洗澡,洗到12岁呢,爸爸都没有不好意思。后来去医院,医生带爸爸做了个测试,回来妈就再也不给洗了,教我自己洗,还嘱咐一定要站稳,脚下别打滑。你还小,爸爸也就是帮你洗几年,等你再大一大,也会自己洗,爸爸只能在浴室外面,叮嘱你别打滑。”
蛋蛋不愿看大人难过。“没事儿,我就随口说的。香爸爸你想给我洗到多大都行!等我将来成家了,还让你给我洗澡!”
“还贫?还不带着小不点儿下楼睡觉去!”卞鹤轩听儿子瞎掰就头疼。
“这么早啊……”蛋蛋抱着爹也啵唧一个,“爹你别难过,以后你也给我洗。就是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啊?周末不是晚睡吗?”
“早睡早起,对你们身体好。”卞鹤轩道貌岸然,心里只想给小傻子也洗个澡。
孟老头自然愿意接收,小屋早收拾出来。自从小竹嫁人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一下多两个孩子,喜欢得他连电视都看不下去。
给孩子们在小院里耍了一套太极剑法,孟老头带他们回了屋。小竹也是有个加宽单人床,小孩子躺两个上去还很富裕。怕掉下来,还用靠垫挡住墙,床边放了把凳子。最后他特意留下一盏台灯,轻轻带上了门。
小葡萄一直不说话,不是认生,是超紧张呐。香爸爸在楼上,叔叔好像很凶,爷爷倒是很好,可蛋蛋哥哥又爱笑话自己生病。那万一想尿尿了……
“你饿不饿啊?”狗蛋也睡不着,身边好久没有外人了。
午饭就没好好吃,晚饭勉强吃掉一块带鱼,不问还好,一问就点头。“饿了,可叔叔说不让我吃零食。”
“你老吃零食肯定不对啊,我爹说零食没有营养。”狗蛋都在孟爷爷家睡好几年了,跳下床边的木凳跑去厨房,没一会儿拿了一杯酸奶,“给,喝!别客气!”
“呀,是酸奶。”小葡萄披着毛巾被,饿坏了,端着酸奶杯一饮而尽,“蛋蛋哥哥你在干什么啊?”
“不能浪费啊,你喝酸奶,揭下来这层纸不舔啊?”狗蛋也不管刷牙没,反正浪费就看不过去。
或许是看他嘴上那圈白很好笑,小葡萄也摸自己嘴。“不舔啊,我喝瓶子装的。蛋蛋哥哥,咱俩睡觉我躺外面好不?”
“不好,你掉下去怎么办啊?”狗蛋有股使命感,既然小葡萄交给自己了,就是责任。
小葡萄着急:“我睡觉可乖,掉不下去。”
刘狗蛋嘿嘿一乐:“那你干嘛说自己打呼噜啊?”
“我就是打呼噜的,像鸽子,咕咕咕,咕咕咕咕的。”小葡萄知道瞒不过去,学舌,把话头引开,年纪不大,肚子里都是鬼主意。
狗蛋并排躺,也不知道上面的香爸爸睡了没有。不大一会儿瞌睡虫起作用。这时身边忽地一凉,把人惊醒。
“蛋蛋哥哥啊。”小葡萄听楼上断断续续有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换了新地方睡不着,就琢磨起别的来,“晚上,叔叔干嘛那么问你啊?学校里有人欺负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