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会是那个人吗？”

　　苏茵茵看着贺淮的眼睛, 问道。

　　对上她认真的目光，贺淮竟不知该如何拒绝，抬手揉揉她的头, 温柔而残忍，“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苏茵茵心里苦涩, 扯了扯嘴角，“那我不希望遇见那个人了。”

　　“茵茵……”

　　“贺淮。”苏茵茵出声打断他，头一次连名带姓唤他，她弯起眼角, 眼泪悄无声息沿着眼尾滴落，不知落在了地上，还是落在了男人的心里, 她说：“我认定你了。”

　　安静的夜，女子的告白令贺淮猝不及防。

　　恰好细雨扑面, 贺淮怕苏茵茵的伤口发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她走进附近的医馆。

　　大夫给苏茵茵处理伤口时, 苏茵茵一声未吭, 倒是贺淮问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宜。

　　走出医馆，贺淮询问道：“还饿吗？”

　　苏茵茵点点头，即便心里难过, 也不想跟他这么早分开。

　　两人来到那间百年汤包铺, 贺淮点了两屉汤包，外加两颗卤蛋。

　　然后, 两个都不饿的人坐在靠窗的木桌前，默默吃着自己的那份。

　　贺淮看她陷入沉默，有些不习惯, 抱拳咳了咳，“吃完送你回府。”

　　“嗯。”苏茵茵没精打采咬一口汤包，不料汤汁溅到了男人脸上。

　　汤汁很烫，被溅到肯定不好受，但贺淮面不改色，随意擦了下。

　　苏茵茵觉得抱歉，掏出帕子递给他。

　　贺淮瞧见帕子上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腊梅枝，问道：“你绣的？”

　　“嗯。”苏茵茵晃晃手臂，“拿着呀。”

　　贺淮接过来，盯着腊梅枝看了许久，能想象到，苏茵茵绣花时有多费劲儿，他兀自笑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苏茵茵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握着筷箸戳了戳卤蛋，嘀咕道：“嬷嬷说我绣得比嫂嫂好。”

　　贺淮点点头，“绣得很好，送给我吧。”

　　苏茵茵惊讶地抬起头，“你喜欢？”

　　贺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但话已说出口，收回不了，“嗯，喜欢。”

　　苏茵茵喜出望外，掰手指数道：“我还会绣白兔、黄鹂、小狗，改天绣好了送你。”

　　贺淮收起帕子，“一条就够了。”

　　苏茵茵没多言，继续吃汤包。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贺淮跟老板借了伞，带着苏茵茵走进雨幕里，将伞打在她上方。

　　苏茵茵拉他靠近自己，“你也进来。”

　　贺淮摇摇头，“我一会儿回驿馆沐发即可。”

　　苏茵茵看他被淋了大半的肩膀，有些来气，伸出手绕过他臂弯，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贺淮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却又怕伤她自尊心，僵着身子没推开她。

　　耳畔是苏黎安对他讲的话，眼前是小丫头殷切的模样，一时间很是为难。

　　苏茵茵忍着剧烈的心跳，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你好别扭啊。”

　　“……”

　　贺淮哭笑不得，索性不再纠结，将伞撑在两人上方，大步流星走出巷子。

　　街道上，摊贩们推着车往家跑，有一人不小心撞了苏茵茵一下，苏茵茵身子一斜，险些摔倒，被贺淮扶住了肩头。

　　贺淮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她，避开往来的路人，加快脚步。

　　雨越下越大，即便打伞也被淋个够呛，贺淮带着苏茵茵小跑到一处廊道里避雨。

　　他收起伞，转头看了眼湿透的小姑娘，怕她被外人瞧了去，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她。

　　苏茵茵眼前陷入漆黑，害怕地伸出手，揪住贺淮衣襟，“我看不见了。”

　　贺淮任她攥皱衣襟，提醒道：“廊道里男人多。”

　　一阵孤风吹过，伴着阵阵凉意。

　　其实，廊道里除了他俩，只有一对避雨的老夫妻，老先生目不斜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俩，可贺淮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是不想给外人瞧见苏茵茵的机会。

　　苏茵茵怕黑，一股脑扎进贺淮怀里寻求安全感。

　　贺淮愣愣盯着怀里的一团，暖暖的，软软的，像只撒娇不自知的猫儿，依偎在主人臂弯。

　　苏茵茵窝在男人怀里，感觉男人胸膛硬邦邦的，靠着不是很舒服，想退出来，又舍不得，紧闭双眼，双手环住他腰身，跟个小无赖一样，粘在男人身上。

　　那对老夫妻看过来，露出了然的笑，老婆婆对老先生道：“多好啊。”

　　老先生捋捋胡子，“是啊。”

　　听见他们的对话，苏茵茵却是一愣，急不可待退出贺淮的怀里，扯下外衫看向老两口，可老两口已经相伴着走进雨夜里……

　　他们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看起来并不孤单。

　　苏茵茵不自觉地迈开腿，朝他们走去，被贺淮握住手腕，“茵茵？”

　　苏茵茵没回答，视线一瞬不瞬凝着他们，抽回手，走出廊道，朝老两口追了过去。

　　“等等！”

　　老两口像是没有听见。

　　苏茵茵继续追，“等等我！”

　　贺淮不明所以，追过去一把搂住苏茵茵的腰，“茵茵！”

　　苏茵茵反应过来，拽住贺淮衣袖，“他们的声音，好像我爹和我娘。”

　　贺淮皱眉，看向老两口远去的方向，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白灼刺目，贺淮眯眼的工夫，老两口消失在眼前。

　　苏茵茵的双亲已逝，刚刚那对老人定然是苏茵茵误会了，可能是雨夜会让人生出思念，他不想击碎苏茵茵的念想，搂住她肩头，把她按在怀里，轻声问道：“茵茵是不是困了？”

　　苏茵茵已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靠在贺淮怀里呜呜哭起来，“我想我爹和我娘。”

　　贺淮心疼她曾经的经历，下巴抵在她头上，抬起手一下下轻拍她后背，“两位前辈在天上守护着茵茵，茵茵若是想他们，就抬头望一望天空中的星子。”

　　“哥哥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他们离我太远了，我触碰不到他们。”苏茵茵小声哭泣，泪水浸湿男人的衣裳。

　　贺淮不知该说什么，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紧拥着她，没再言语，静静相陪。

　　雨忽然停了。

　　贺淮没松开她，直到她身子彻底软了，才打横抱起她，朝苏府走去。

　　进了苏府，张嬷嬷接过睡着的苏茵茵，“小姐调皮，给王爷添麻烦了。”

　　贺淮没提刚刚的事，问道：“苏大人呢？”

　　张嬷嬷：“临州突发山洪，主子连夜赶赴灾区了。”

　　贺淮面容凝重，当晚独自乘马也赶往了灾区。

　　养心殿。

　　因山洪灾害，贺远澈一直在处理各地呈报的折子，太后也没得闲，陪在儿子身边。

　　早朝后，郑氏带着家里做的糖醋鱼来到养心殿，想给贺远澈换换口味，对此，太后颇有微词，碍于郑氏一手养大了儿子，便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在贺远澈食用前，让御前太监先行试吃。

　　郑氏心有不满，自己会害皇帝不成？!

　　等太后回了寝宫，郑氏来到贺远澈身边，抱怨了太后一通。

　　贺远澈本就疲惫，捏捏鼻梁，“太后没有针对您，您多心了。”

　　郑氏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笑着转移了话题，将昨晚遇见苏茵茵和贺淮的事讲了一遍。

　　贺远澈紧了紧握筷的手，清俊的面庞因烦闷又添了几分疲惫。

　　当晚，贺远澈昏睡不醒，半梦半醒间，嘴里不停念着苏茵茵的名字。

　　御前太监正愁没机会讨好小皇帝，便差人连夜把苏茵茵带进宫。

　　苏黎安不在府上，沈枝又去往歆州探亲，张嬷嬷自然不会让苏茵茵一个人进宫，但御前太监是什么人，没点本事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最终还是把人“请”进了宫。

　　苏茵茵迈着小碎步跟在御前太监身后，走进燕寝，全程没有左顾右盼，只想完成“任务”赶快回府。

　　御前太监笑眯眯道：“苏小姐里面请，咱家就不进去了。”

　　苏茵茵赶忙问道：“公公，陛下真的沉睡不醒？”

　　“是啊，御医们急坏了，谁也没办法让陛下醒来，陛下念着姑娘的名字，所以咱家自作主张，斗胆请姑娘进宫一试。”

　　苏茵茵懵懂地点点头，“那我试试。”

　　她走进内寝，来到龙床前，入鼻的是一股子龙涎香。

　　她蹲在床边，看着贺远澈沉睡的模样，依稀记得两年前初见时，少年替裴姐姐把脉的场景，那天日光温煦，照在少年温和的脸上，才短短两年，那个清隽少年逐渐蜕变，很难再找到当初的模样。

　　如今的他，站在高处，品尝着独孤。

　　“陛下。”苏茵茵试着叫他。

　　贺远澈眉头紧锁。

　　苏茵茵慢慢抬手，推他，“陛下醒醒。”

　　贺远澈没有太多反应。

　　苏茵茵起身走到外殿，想跟御前太监说自己无能为力，然而，她找不到御前太监的身影。

　　她又返回内寝，蹲在床边，扯了扯贺远澈的袖子，“陛下醒醒。”

　　又是一阵沉默，苏茵茵找不到人带她离开，只能闷声坐在椅子上等待天明。

　　贺远澈醒来时，抹了几把脸，才确认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出现在寝宫里，但心情因为见到她随之好转。

　　掀开被子走到她身边，她困的在打盹，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贺远澈背手弯腰，盯着她的脸蛋看，越看越喜欢。

　　苏茵茵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掐她的脸，猛然惊醒，瞧见近在咫尺的贺远澈时，吓了一跳，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向后仰倒。

　　贺远澈扶住她，笑道：“做梦呢？”

　　苏茵茵立马站起来，“陛下醒了。”

　　她动作太猛，头顶直接撞到贺远澈的下巴……

　　贺远澈吃痛，捂着下巴退开一步。

　　苏茵茵心道：完了完了，她触犯龙颜了。

　　贺远澈看她一副纠结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心中愁丝淡去一些，“跟朕说说，你怎么进宫来了？”

　　苏茵茵：“大总管让人传话，说陛下病了，想见我……”

　　贺远澈一愣，随即挑眉，“所以，不是你主动来看朕的。”

　　苏茵茵实话实话：“嗯。”

　　贺远澈表情淡了几分，“朕去上早朝，你在寝宫等着朕回来。”

　　苏茵茵摇头，“我要回府。”

　　“你哥哥嫂嫂不在府上，你急着回府做甚？”

　　“我要去找二皇叔。”

　　贺远澈眸光转冷，想起郑氏的话，心情随之阴郁，“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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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凉王府来了一名小婢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推就倒，一碰就哭。

　　年轻的平凉王问她:“碰一下都不行，要你何用？”

　　小婢女躲开他的手:“王爷自重…”

　　平凉王冷眸:“嗯？”

　　小婢女立马委曲求全:“奴婢…让碰…”

　　深夜，小婢女抱着枕头，乖乖来到平凉王身边。

　　平凉王问道:“为何委身于本王？”

　　她明明一身的娇气，哪里会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小婢女凝着男人手掌的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或许他不相信，前世的因，种今生的果。阴鸷如他，也会有这么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愿意爱他。

　　【注】:1.女主重生，为了接近男主，假扮婢女，真正的身份在正文揭晓。2.女主是男主前世的白月光。3.sc，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