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第十六天

  待回了宁国公府,到了二门处宁颜跳下马,拍了拍马脖子后将它交给下人,自己则优哉游哉地绕过影壁——

  “跪下。”

  是祖母的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森冷,还饱含怒气。

  宁颜下意识就膝盖一弯,噗通跪在了青石板路上,这一下因跪得太急而磕得生疼,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她飞速抬眸观察了一圈形势,宁颜发现影壁旁桂花树荫下摆着张太师椅和八仙桌,祖母端着只茶盏正襟危坐,身边常伺候的下人都在,蔡嬷嬷甚至还拿着家法棍。

  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宁颜静了静心神,开始思考前因后果及当下的对策。

  “宿主……”系统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怯生生地开口道,“这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宁颜大致猜到了起因,但实在难以预料后果。

  “啪——”

  茶盏擦着宁颜的身子飞过,砸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隔着薄薄的夏衣,宁颜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飞溅起的茶水和碎瓷片落在自己身上。

  嘶,还有点疼,不过幸好不是烫茶,不然这一大片烫伤,衣服得连带着皮肤才能撕下来了。

  宁颜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是紧张还是不紧张,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宁老夫人缓慢开口。

  “你八月十三日去了何处,给老身一个解释。”

  啊,果然如此,但是能怎么说呢,说您孙女不是去拯救失足少女而是去哪里拯救世界的?

  真扯啊,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怡红楼的画舫,孙女对此,没什么能解释的,但请您责罚。”宁颜伏下身子,恭谨叩首。

  宁老夫人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自由便得家里疼爱,无人约束你,这些年来也没走上歪路,祖母一直觉得颜儿是个好姑娘。你性子跳脱穿男装爱玩闹这都无妨——”

  停了一瞬,宁老夫人继续道,“但女扮男装去青楼,宁颜,莫说是小姐,就算是宁家的公子哥,也没有敢的。若今日是你两个兄长跪在这里,这家法棍就要打折他们的腿!”

  “再者,今日你又见了何人?晚归,归来时还一身酒气,宁颜,你此番实在是不像话。”

  “你可知错?与那等青楼出身不三不四的人断绝往来,你可能做到?”

  宁颜微挑了挑眉,但一直低着头,也不应声或出声辩驳,一时间,院子里诡异地沉默着,只余微风拂起树叶的沙沙声。

  “宿主,你就哭一下,或者像上次那样撒个娇,只说是因为好奇,以后再不去了不可以吗?”系统努力地想着各种办法,对现在的情形它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带她成了维|稳者去做任务。

  “谢谢你,我知道可行,但是,不可以。”

  宁颜很冷静,或许祖母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哭一哭,再赌咒发誓,这事就过去了。

  只是这次是过去了,那下次呢,若再有什么世人看起来离经叛道的情况发生呢?总不能每一次都哭都撒娇的。

  见宁颜迟迟没个解释,一声不吭的样子,宁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禁足吧。你祖父,你父亲,和你两位兄长不日即将回京,老身管不得你了,教你父亲来管教你。”

  宁老夫人言毕就带着人离开了,只留宁颜一个人跪在院子里,被桂花浓郁馥雅的香气萦绕着,仰头望着天上明月。

  宁颜回屋沐浴时,在热水刺激下才发觉后腰处有几个被碎瓷片划伤的小口子,本着对古代医疗水平极不信任的态度,宁颜叫来耐冬细细地为自己检查伤口里有没有残余的碎瓷片,还强忍着心痛开了一坛上好红曲用以消毒,酒液淋在伤口上的刺激感疼得她龇牙咧嘴,耐冬在一旁看得也极不忍心。

  等到夜深人静时,沉默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开口问道,“宿主,为什么不可以呀?”

  宁颜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装作熟睡的样子,但下一秒就被系统拆穿了。

  “宿主,别装了,你睡眠状态下的呼吸频率没这么快。”

  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宁颜幽幽地问道,“什么为什么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问题。”

  “既然宿主你说了我理解分析能力不好,那我就要做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啊。”对此系统似乎还挺自豪。

  “傻人还有傻福呢。”宁颜嗓音慵懒,带着一丝倦意,“我困了,晚安。”

  “你别睡啊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系统很是着急,怎么会有像宁颜这样吊起别人好奇心后又不给答案的人呀。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系统依旧迷惑不解。

  当晚宁颜睡得并不好,梦里她被一只看不清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追着问为什么,其实宁颜有心想停下问问这个玩意到底想问什么为什么,但是这身体竟该死的不受控制啊,非要一直跑!

  天刚蒙蒙亮宁颜就睁开了眼睛,因着做了一晚的梦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更可怕的来了,她甫一坐起来,就听见了系统声音问道。

  “宿主,所以为什么呀?”

  宁颜又躺了回去,一定是梦还没醒,或者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等弄明白了系统真的念叨了一晚上为什么之后,宁颜又好气又好笑,她算是对这个统不抱一点希望了,做什么AI 啊,复读机不就当得挺好的。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傻系统,含着泪也要宠。

  “首先祖母查我与卿落落的交情从哪开始不奇怪,她能查到青楼也很正常,奇怪的是为什么查。”

  “昨天大姐姐一回府肯定会向祖母告罪,祖母明知道我在太白楼与卿落落一起,可还是问了我一遍。又说要我与不三不四的人断绝往来,她这又将卿落落打入了狐朋狗友的范畴里,可我真有几个年年一同秋猎的纨绔朋友她老人家也不曾反对过。”

  “青楼也根本不是祖母如此震怒的原因,而且她不可能查不到我与卿落落在画舫上毫无交集,祖母说那么多,非把青楼和卿落落扯一起,只有一个缘由,就是让我离卿落落远点。”

  “为什么啊?”系统再一次问出了这令人窒息的三个字。

  这孩子,宁颜决定稍微锻炼一下它。

  “统啊,来回答个问题。齐栾,现任西厂副指挥使,正指挥使是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而齐栾越过威远将军奏请陛下赐婚,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什么结论?”

  “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是系统还是开始认真思考,“可以得出,他是皇上的人?”

  “没错,下一个,祖母知道我在做维|稳者吗?”

  “当然不知道。”

  “她认为我近来在调查什么事情?”

  “这个——”系统犹豫了一会,犹疑地问道,“是山茶花吗?”

  “没错,很有长进。”宁颜笑眯眯地夸赞道,然后继续发问,“祖母明确表示过让我不要查山茶花,现在又对我和卿落落来往大发雷霆,以青楼之事借题发挥,代表了什么呢?”

  “我明白了,卿落落和山茶花有关系。”系统恍然大悟,转而又疑惑问道,“可是这能有什么关系呀?”

  “错,是山茶花和皇家有关系,而濮阳姐姐的事有锦衣卫掺和,祖母以为我去和卿落落打交道是因为我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殊不知昨夜误打误撞下她竟为我指了条明路。”宁颜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

  “天家,这就是濮阳姐姐发现了却想隐瞒的吗?”

  “可是她如果想隐瞒的话,为什么又要给宿主你一个帕子呢?你看这最后也没瞒住啊。”系统对此表示很无语。

  宁颜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还记得那天在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殿下是怎么说濮阳姐姐的吗?”

  “她说的挺多的,哪一句?”

  “最后做了最愚蠢的事情那一句。”

  “濮阳,婚约正式定下之前,你多的是时机来坦白,来争取,但是你没有,最后还偏偏做了最愚蠢的事情,你存的什么心?”

  系统虽然傻乎乎的,记忆能力却是实打实的,当即一字不差地复述出了那句话,连语调都学了出来,除过音色不相像,堪称惟妙惟肖。

  “大长公主看的很准,濮阳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执拗,心思多,但是缺乏胆识和魄力,她可能这辈子的果断都用在赵元白那了。”

  宁颜微蹙眉头,想到了另一个人。

  “若是换了仪阳姐姐,她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大长公主殿下,因为她清楚她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交给最有能力的人,一旦殿下也无可奈何,那么她是没有任何法子的。”

  “可是仪阳翁主她相对比较,头脑简单?”

  “真是稀奇,你还说别人头脑简单。”宁颜乐不可支,“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但转而正色道,“大家各有优缺点,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况且人类复杂多变,会自我学习与成长,不对,我突然觉得,你好像也在进行这个过程?虽然收效甚微。”

  系统罕见地哑火,过了会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那宿主,你的缺点是什么?”

  宁颜眼尾上挑,美目里满是自傲。

  “我,完美无缺。”

工作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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