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异国
隔天早上,谢寒川是被喻池定的闹钟闹醒的。
起来关了闹钟一看,该醒人的却没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寒川看了眼时间,眉头微皱。
他知道喻池每次都会提前到剧组,今天也不例外,思忖片刻,还是打算让他再睡半小时。
洗漱完,叫了早餐,谢寒川才慢吞吞踱到床边坐下。
“……喻池。”
望着床上睡得整张脸泛红的人,谢寒川低声唤了一句。
被窝里的人安安静静睡着,纹丝不动。
“小池?”
又喊了声,依旧是没动静。
谢寒川盯着他看了会儿,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修长的手指忽然捏住了他的鼻子。
大概是被憋得难受,喻池眼睫动了动,几秒后难耐地睁开了眼睛,一侧头就对上了谢寒川含笑的视线。
“醒了?”
感觉到鼻子上残留的触觉,喻池缓了片刻,意识清醒了。
他瓮声瓮气地蹙眉问:“你捏我了?”
谢寒川丝毫没想隐瞒,坦白地“嗯”了一声,然后在喻池即将要发作的前一刻,微微俯身,在他眉心落了个吻。
“……”
满腔的起床气就这么散了。
“再睡就要迟到了。”谢寒川慢悠悠解释。
“……哦。”
喻池恨自己没出息,可一对上这人温柔的眉眼,心就化成了一汪水,软得可怕。
他哼了一声,抬手:“抱我起来。”
谢寒川极听话地照着做了,径直将人抱进了浴室,轻轻放在盥洗池前。
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连同水杯一起递给喻池,然后指了指外面:“我叫了早餐,洗漱好出来吃点再出门。”
喻池嘴里正含着牙刷,闻言含糊地点了点头。
洗漱完出来,谢寒川已经换好了衣服,手里握着条等会儿要系的领带。
听见声响,谢寒川回身看着喻池,指了指房间茶几上的餐点:“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喻池并没有往谢寒川指的方向去用餐,反而朝着他走了过去,抓过他手中的领带:“我帮你系。”
说着,双手环上了谢寒川的脖颈,将领带绕了一圈。
谢寒川看了眼腕表,提醒道:“你的时间快不够了。”
喻池依旧慢条斯理地帮他打着结,仔细整理好衣领,最后稍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见领结很是端正丝毫不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啧”了一声,仿佛现在才听见谢寒川的话,嘀咕道:“偶尔迟到一回也可以。”
嘴上这么说,动作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谢寒川眉目微敛,故意问:“不怕别人说你耍大牌了?”
“说呗,”喻池满不在意地,“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哪怕我天天早去,有一天迟到了,也会有人这样说,以前不就是这样。”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提起这些话题时,喻池依旧忿忿的模样。
可是……
谢寒川定定望着他,温声道:“就算这样,你还喜欢这一行,喜欢拍戏,对吗?”
喻池换上最后一件衣服,回头神色轻佻地瞥了他一眼:“别担心,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突然被调戏了一把,谢寒川无奈地笑出声,说,“拿个三明治路上吃,我送你过去。”
到剧组时,喻池堪堪没迟到,谢寒川则在目送喻池离开后,掉头去了这边的公司分部。
刚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徐至歌正好撞见这一幕,眯着眼往黑色商务车里瞅了许久,隐约觉得驾驶座上的男人轮廓有些眼熟。
徐至歌皱了皱眉,眼见着车子走了,才抬步往剧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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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戏演到中途,机组换设备,演员们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
喻池躺在折叠椅上玩手机,忽然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喻池抬眸,发现徐至歌正站在他面前,双臂抱胸趾高气扬地俯视着他。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喻池只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很快又挪回手机上,专心看着沙雕段子。
徐至歌:“……”
被无视得这么彻底,徐至歌轻易就冒起了火儿,朝喻池的椅子上踢了一脚:“喂。”
喻池眉心一拧,不耐地“啧”了一声,掀起眼皮:“脚不要了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徐至歌没搭理他,开口就问:“早上送你来剧组的,不是你助理吧。”
“关你屁事。”
“我可看见了,”徐至歌轻蔑地望着喻池,嗤笑,“你下来的那辆车上,里面的人是个男的,看着似乎……还有些熟悉。”
喻池心中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我要是没猜错,那人就是谢寒川吧?”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徐至歌指着喻池笑得得意非凡,“我还当你有多清白呢,连路导都亲自出面替你澄清,没想到还是靠的金主,也不过如此。”
喻池摁灭手机,神色坦然地说:“看不出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干脆别演戏了,去写剧本吧。你不是喜欢给自己加戏么,正好,想加多少加多少。”
徐至歌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始终找不出一丝破绽。
好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冷冷道:“你等着,我总会让你露出马脚的。”
说完便扭头离开,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喻池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然后极为不爽地对着空气踹了两脚,嫌弃地呸了声:“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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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谢寒川所说,他在这边足足待了一个星期。安排完工作后,还额外多出了两天的时间,陪着喻池在周边逛了个够。
两人戴着同款棒球帽,漫步在国外陌生的街头,梧桐叶青绿茂盛,风吹过时扑簌簌地响,摇下一地细碎光影。
这样的季节和天气,让谢寒川恍惚想起,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夏天,在异国他乡的咖啡厅露台,他远远看见,于烬和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和谐。
当时的于烬是什么样的表情,隔着数年时光和距离,谢寒川已经记不清了。唯一确定的是,那时他的心情,茫然又困惑,一直缠了他这么多年。
从回忆中脱身,谢寒川稍稍侧头,将身边的人纳入眼中。
忽而释然一笑,他长长吁了口气,忍不住问:“你当时,是怎么和江胥源分手的?”
这问题太过突如其来,喻池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跳过来的,怔了片刻,才斟酌着缓缓道:“大概是……发现不太合适。”
谢寒川目光幽幽地朝喻池斜了一眼,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喻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说吧,怕谢寒川又觉得他含糊其词,然后胡乱吃醋,说吧,又难免觉得丢人……
想了想,喻池挠了下头,叹气:“他说,交往了近半年,手都没拉过几次,就提了分手。”
“……”
谢寒川神色简直一言难尽,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像是想笑又不敢。
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喻池舔了下唇,有些懊恼,又别扭地解释:“他可能感觉出,我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算是及时止损吧……”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谢寒川艰难问:“那你最初怎么答应他的?”
喻池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的心态,咂摸道:“大概,他正好跟我表白,我又刚好心血来潮,想着都二十多了总要经历一下……就答应了……”
“……”
不知怎地,听了这话,谢寒川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后悔。
甚至恨起了当时榆木般的自己。
喻池见他脸色怪异,以为他又在乱吃醋,忙问:“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又生气了吧……可我都说实话了……”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仿佛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见状,谢寒川捏了下他的脸,自嘲一笑:“没生气,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
夏日的阳光钻过树叶缝隙,掉落在喻池眼中,斑斑点点,似乎盛了满眼星河。
谢寒川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眸,忽然又觉得这样就很好。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这就够了,无需再贪心。
他微微敛下眉眼,半开玩笑道:“刚刚在想,要是当年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或许你的初恋就是我了。”
喻池顺着他的话试想了下——年轻时候的谢寒川……
不禁发出了不怀好意的淫.笑。
被他笑得后脊发寒,那些温馨旖旎的情绪瞬间消散,谢寒川迟疑着问:“……笑什么?”
喻池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点,含蓄地解释:“就是觉得,那会儿年轻气盛,还精力旺盛,说不定……咳,我还想坚持当1呢。”
他扫了眼谢寒川,啧啧道:“那两个1当然是没有未来的。”
“……”被他气笑了,谢寒川忍不住问,“那你现在怎么愿意了?”
喻池捶了捶腰,又揉了揉脖子,抻着胳臂缓缓道:“现在,这不是老了嘛,当1多累啊,精力不够。”
年纪更大的谢寒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着,喻池又拍了拍谢寒川的肩膀,鼓励道:“幸亏你身体倍儿棒精神好,继续保持哦。”
“……”
谢寒川磨了磨牙,扯着嘴角笑。
看来昨晚还是太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谢总不要心软,狠狠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