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结束了。

  白鸥当初敢打赌赵宏胤一定会在那一战中亲自入待城,靠得是强大的情报网与多方的分析所得。

  但这一次……

  他侧身抬手,“放他走。”

  “将军!”陈邦上前,不可置信道:“怎么……”

  白鸥没有等他说完,便用眼神将人制止,只道:“这是军令。”

  赌赢一次或许可以靠运气,但若是想长赢,从来都是实力。

  白鸥知道,这一场豪赌,他和赵宏胤,谁都不会输,也不可能赢。

  因为个中关窍,他们互相拿捏得很死。

  赵宏胤离开的时间恰好靠近在白鸥派人去确定了粮食的位子,这时候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接应赵宏胤的不是传说中的几万大军,白鸥也不可能再把人带得回来。

  白鸥手边的人手太少了,而北胤良驹的速度也让人望尘莫及。

  这是赵宏胤第二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陈邦回来报信儿的时候已经不敢进白鸥的屋子,碰巧遇上这时候已经得信儿从城外赶回的陈安,赶紧交出了手中的烫手山芋。

  陈安在来的路上就听人大致说过了之前的情况,方才在屋外又被陈邦拉着说了一大通,进门时本已想好了安慰大将军的一整套说辞,甫一进门却吓得全忘了。

  “将军!这……这……”他惊得上下牙都打架,“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随军的医博士正在为白鸥处理伤口,陈安单知道白鸥受了些伤,但文臣出身还从来未曾亲眼见过这样的贯穿肩胛的可怖伤口。

  白鸥倒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意外。

  “嗯。”他额间坠满汗珠,紧紧地阖着眸子,闻言不睁眼,也不答话,只轻声道:“来了。”

  “将军——”

  陈安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鸥突然打断。

  “来得正好,我这两笔字见不得人,陈邦又是个粗人,我怕他说不清楚。”白鸥知道陈安再要说什么也是和自己受伤有关,他不想多言,“山里关了这么久,想飞出去一只鸟都难,趁现在有空,你给江宁去封信罢——”

  “陛下和陈阁老当是急坏了。”

  白鸥说的也是正事儿,陈安拒绝不了,只好走到小案边研开墨锭。他本是正经进士出身,要修书一封说清待城的事儿并不难,难的是眼下,没人能说清待城到底经历过什么。

  “将军……这……”他提笔犯难,“写什么啊?”

  “就说北胤退兵,待城已经收复,捡你知道的说。”白鸥的声音很疲惫,“报个平安就行。”

  他很明白陈安问话里的意思,赵宏胤离开后,他第一时间只吩咐了三件事——

  点算后院粮食草药;派人去城外确定另一批粮食的事情;还有就是派人去城里找四苟的踪迹。

  前两件事在陈安来前都陆续完成了,唯有这第三件,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四苟消失,整个待城情报网在被赵宏胤淘洗过一遍以后已经不复存在,没人知道待城究竟经历过什么,也无法在短时间确定待城的现状。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派出城的人有两拨,一波去确定城外粮草的位置,已经回来了;另一拨……

  “出城的人都回来了吗?”白鸥终于睁眼,“北胤部队主力,还有那两万北胤铁骑,到底被赵宏胤藏在哪里了?有消息了吗?”

  陈安落笔抬头,发现白鸥正盯着自己,惭愧地摇了摇头。

  “四苟没了信儿。”白鸥轻叹一声,“竟是连一点儿事儿也查不出了。”

  “将军,你是担心……”陈安握笔的右手腕子有些发颤,他索性将笔放下,“赵宏胤带人再杀回来?”

  “那不可能。”白鸥肯定道,“他若是不舍得待城,没有退兵意图,犯不着演这一出给我看。”

  北胤大军号称七万人,调动起来绝非易事,而白鸥的出现仅仅只是个意外,赵宏胤不可能那么早就摆好这么大一出戏等他。

  况且白鸥手上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若是赵宏胤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目的是除掉白鸥,早些带人杀上山去就是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关于离开的路线时间,赵宏胤早有计较;而关于赵宏胤的心思,白鸥也早就吃透。

  所以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赌局,他们都注定会拿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也注定不可能获得更多。

  “那将军为何执着寻找赵宏胤退兵去了何处?”陈安闻言放下心来,重新提笔问道。

  为何?

  史书上对赵宏胤退兵至何处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知道赵宏胤退兵后养精蓄锐,来年春暖时以闪电之势一举拿下脆弱得如纸糊一般的江宁城。

  殇宁后主骄奢淫逸、贪生怕死,遂退位,降于北胤,死于第二年春天。

  江宁一役,是殇宁这个身处乱世之中的短命王朝的最后一役。

  赵宏胤跑了,那一役或许也是白鸥最后一次机会。

  但史书中的记载却很少。

  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陈安言明,看到对方已经再次放下手中纸笔,他岔开话题道:“写完了?”

  “是。”陈安点点头。

  “山头上其他人也都跟你一起回来了罢?”白鸥接着问道。

  “是。”陈安接着答道。

  “那再派人出去,统计待城现在的人数,疫病的规模和情况,顺便——”白鸥点点头,“给我把四苟找回来。”

  总算把人支开了,白鸥才有空独自坐在书案边。

  他没有检查陈安写下的那封信,以陈安的水平,要把待城这点事说清楚,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应该跟李遇说些什么呢?

  好像有一万句思念要写,提笔却不想自己成了对方心中的挂碍。

  之前,他的信传不到江宁,江宁的信也传不过来——

  他还不知道江宁城内已经尘埃落定,只看见窗外北风卷起和进沙子的污糟雪粒。

  风沙的尽头俱是牵挂。

  可偏偏春风不度玉门关,直教离人两处暗自销魂。

  当他写好自己的那张信笺一并装进信封,刚好有人从外面回来。

  这里的人都是之前待城驻军那群兵痞,白鸥听见这轻手轻脚、小心谨慎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陈安回来了。

  “你倒是会掐着点儿回,我正好寻你。”他低头给信封烙上火漆,起身时一阵目眩,半晌后才叮嘱道:“着人送回江宁,别教送信的人进宫,最好连江宁城都别进,让陈阁老的人想法子递给陛下。”

  他说完将信封塞进陈安怀里,才发现对方脸色瞧着不太对。

  平日里,他本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连带着也不苛求身边人的规矩,但陈安不一样,陈安是个相当板正的人。

  今日陈安再进屋,一未行礼,二未吱声,白鸥起身递信时明显有异,他未曾关心一句,也未双手接过,甚至信都塞进他怀里了,他也没有反应。

  “陈安。”白鸥警觉道:“到底怎么了?”

  “将、将军……”陈安结巴道:“派、派出去的人……在、在待城内城……寻了一圈……一、一个人也没看到……”

  方才起身时一阵目眩,白鸥知道那是因为左肩的伤口失血过多所致,只是现在,他越发控制不了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将军!”

  厢房内传出陈安一声惊呼。

  “您怎么了!”

  “您醒醒!”

  *****

  “陛下——”

  广明宫外小姚难得忘了规矩,捧着一封信笺一路小跑,人还未进殿就大声唤道——

  “陛下大喜!”

  李遇手中的朱批御笔一下子掉在地上。

  嘴上说着“生死都要在一处”,可他心里怎么会不着紧白鸥的安危;尤其是几日前一场噩梦后,他又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

  他着急地起身朝殿外迎去,菜刀脚边的毛笔险些滑到,朱砂的墨迹蹭上了明黄色的袍边。

  “是不是——”他急匆匆地上前,差点和一路小跑的小姚撞上也顾不上,“是不是待城有信儿了!”

  小姚激动地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信笺。

  皇帝好些天不合眼了,他一直盼着白鸥的信救命。

  李遇紧张地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掏出陈安写的那张信纸,几乎是一目十行。

  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待城的情况并未详细说明,但赵宏胤退兵,待城收复,眼前最大的困境总算是解了。

  他的白鸥哥哥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把那张看完的信纸递给小姚,他又从信封里倒出一张小纸条,光透过纸背映出来的潦草墨迹都能看出是白鸥的字迹。

  他抽出纸条,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害羞,背过身去避开小姚,缓缓展开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前有三更,有奖竞猜又来了!蠢直男这次有写什么了?下一章揭晓~

  至于你们要的番外——甜,轻松,卡车拉糖,都会有的!

  感谢在2020-09-26 03:12:45~2020-09-26 17:3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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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我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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