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甜甜甜冲冲冲3
于吕两家世交，于哲跟吕奕志光着屁股一块长大。顾杰身上篡着铜臭味，他爸是暴发户靠挖矿发了大财，又找人买股票，一路狂涨，也算是锦鲤本鲤了。
顾杰小学就被送进贵族学校，受人排挤，后来跟在吕奕志身后，顾杰神叨，又会察言观色，经常一两句神句能让吕奕志笑的前仰后倒。
吕奕志和于哲矜贵又傲气，是骨子里透出来，说话做事从不怯，底气十足。和他这种那钱砸的俗人不一样。
两个人对他算是挺好，从不摆架子，早些要不是他俩，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
于哲从网吧出来，沿着人行道悠悠的走，虞城灯火辉煌，树影投在地上，天空显得无比深邃，地面上伫立的路灯好像也昏昏欲睡起来。
眯紧潭渊一样深不可测的眸。少年稚嫩的侧颜，埋在阴霾中。
夜里的坏情绪是个没礼貌的讨厌鬼，不请自来。
徐欢想了半个小时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想着。
要不算了，人家也不一定想搭理你。
可是班长平时对我也不错。
还是要想办法安慰他!
呜呜可是说什么啊!
一句话在脑海里思索了百转千回，长抒一口气，鼓起勇气，在编辑框里删了又删，最后决定先像平常一样的对他，假装他只是生病了。
【原味:你在吗？】
【原味:我是徐欢】
于哲正烦着，手机屏幕亮起，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蹙了蹙眉。
不管。
徐欢好半天没收到回复，搡了搡头发。
这可怎么办呀，还不理人，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啊。
……
许久，幡然醒悟。
自己说话不管用，老师说话应该管用吧。
这样想着，徐欢赶紧拿起手机又给他发了一条。
【原味:我暂时负责班长的职位。老师说虽然你受伤了，但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学习】。
徐欢没把话说那么清楚，只说他受伤了，又继续发。
【原味:每天的作业和笔记我都会发给你哦！你不要气馁，会好起来的】。
手机一闪一闪，于哲拿起来准备删好友，掠了一眼信息，手指顿了一下，有点好笑。
【.:你哪儿看到我受伤了？】
徐欢听到声音，哒哒哒跑过去看，又蹙了蹙眉。
完了，真说错话了。
想了想点开了百度，从百度上搜了几句励志的话发了过去。
【原味:班长，贝多芬双耳失聪也能创作出名曲。霍金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全身瘫痪可他一生都受人敬仰。你也很棒不会有事的】
【原味:班长，我现在只是暂代班长，你要早日回来继位哦。】
于哲看着屏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儿搜来的句子。
继位？继承皇位？
顿了下，好像知道了什么 ，抬起手指敲了几个字。
【.:我不是】你们班长。
于哲觉得这姑娘真够傻。
徐欢狐疑，一本正经的又安慰道。
【原味:我们没有选择起点的资格，好坏都是自己的，终点站很美好，这道坎过了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原味:好运会降临在你身上的，或早或晚它会来的】
【原味:没有人能左右你自己，别跟自己斗就行了。你跟墙上的影子打了一架，你会很疼可它不会】
一条一条的信息发过来，徐欢像是越说越带劲，于哲有点不耐烦，点击右上角准备删除好友。
手指顿了下，睫毛轻颤，视线又垂落到手机上。
没有人能左右你自己，别跟你自己斗就行。
胡乱的把手机塞进口袋，起身回家。
……
往事
徐欢到学校的时候离早读还有四分钟，昨天说那些话已经十二点半了。
早上闹钟没叫醒她，余笙站在楼房下面插着腰嚣张的把她喊醒。
突然惊醒，慌忙跑下床的掀开窗帘，招招手，以示等等 。
又扶着额头给余笙打电话:“你以后别在楼下喊，好丢人。”
站在窗前，一边打电话一边伸出一只手五指蜷成拳状，对着余笙，示意你再喊我就打你了哦。
余笙噙着笑骂道:“什么点了，睡得跟猪一样，要不是劳资喊你今天铁定迟到 ”
徐欢没有时间跟他顶嘴，早饭没吃一溜烟的往学校跑。
大口喘着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赶上了。
徐父徐母每天五点多就出门了。弟弟上小学，七点起床自己整理好吃完早餐就去上学。她家离高中不远。
但徐欢是个不疾不徐的性格，做事情慢条斯理，要花些时间六点钟就得起床。
戴梦曦从初中开始就去了隔壁云城读私立学校，哪儿条件好。宋佳佳高中在虞城最好的学校念书。
三个人小学形影不离，上了高中后虽然只有每个周末才可以见到戴梦曦，宋佳佳也只有寒暑假才能见到但关系还是一样好。
捂着还没冷静下来的心脏，拉开椅子落座。
课间休息余笙贼兮兮的凑过来。问:“你昨天晚上上哪儿偷去了？”
徐欢一脸认真的说:“我去拯救祖国的美丽小草去了。”
“艹，哪个野男人啊”余笙艴然不悦。
余笙声音不小，班上陆陆续续投来目光，往徐欢身上扫。
一时间，尴尬极了，徐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顶着绯红的小脸跟余笙解释道:“不是野男人，是班长。”
“你的意思是你的野男人是班长？”余笙坏笑。
徐欢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凶巴巴的说:“你别乱说，我昨天跟班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而已!”
看余笙没脸没皮的笑，有些生气，腾出手推他:“快上课了，你快回去。”
余笙噙着慵懒的笑意，拉近跟她的距离:“找男人要精一点，实在不行带来给哥哥把把关。”
徐欢白了他一眼，催促着让他快走。
下午放学，徐欢把笔记都整理好装进书包。
余笙坐在桌子上，双脚踏着别人的椅子，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痞里痞气，低眸看着徐欢整理。
“你丫的背那么多回去干嘛，明天又背过来。”
“这都是要写的作业啊。”
“你不要老踩别人椅子啊，踩了还不擦”徐欢不满的睨他。
说完从抽屉里拿了张纸擦了擦椅子，拿起书包抬脚回家。
余笙早就不耐烦了，把她书包拽过来:“本来就矮，还背这么多，全校九成的女生都比你高。”
徐欢也不恼，囔了一句:“那不是还有一成吗，我还小，还能长。”
余笙笑骂她:“你丫的有点出息!”
徐欢懒得回话，抬起脚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不远不近。
徐欢在余笙心里一直担任着妹妹的角色，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徐欢。
这几年过年梅姨总把他喊到家里吃年饭，一家人对他很好，那种感觉很好就像是在自己家。
余笙妈妈跟徐欢妈妈是发小，两人结婚后就没联系了。徐晓生病那年，刘梅借钱借遍了亲朋好友，实在没办法找到余笙家。
余笙妈妈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来看一眼，但为了孩子她忍着羞愧来借钱，没想到余笙爸爸二话不说把安县临江的那套房卖了，把钱交到她手上。
刘梅当即给他下跪，愧疚感愈演愈烈。余文把刘梅扶起来，告诉刘梅他有私心。
余文肺癌晚期，名下还有几套房和几块好地。几个兄弟都不是好东西，等他走了这些势必会被他们掠夺瓜分。
他不能让孩子跟着他们，那是群恶犬，会把孩子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把财产转到刘梅名下，让她以后再交给孩子。
余笙爸爸死后，刘梅跟丈夫去要孩子，被余笙几个大伯又打又骂差点送进医院。
刘梅跟余笙没有血缘关系自然要不来，那段时间余笙家里被搜刮了个遍。
大伯嘴里嚷嚷着:“就留了套破房子，什么都没有，孩子谁带？”
没人吭声，两两眼神互换，女人先开了口:“要不咱先把这房子分了，看着应该挺值钱”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说话，算是同意了。
刚开始几个兄弟商量好各养一年，到第四年没人愿意要。
余笙无所谓，这几年说是养着他，可他这几个伯父都混，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也不痛快。
还没等几家推搡，他就自己走了，按着爸爸给的地址找到了徐欢家，问刘梅借钱。
刘梅瞧着他小，给了两千块钱，好说歹说的让他住下。抱着孩子一阵心疼
余笙一口拒了，说要自己一个人住。刘梅说什么也不答应，孩子本来就遭了罪，一个人更苦。
余笙也犟说什么也要自己住。
刘梅实在劝不住，又拿了三千块钱，让他篡好。然后在附近给他找了套简单的一室一厅。帮他安置好。
思绪飘回，余笙敛神。徐欢已经在他前面跟他隔了一大截。
两步追了上去，有些感慨，搂过她的肩膀，头靠在她耳边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徐欢顿了顿，也不矫情，扬起小脸说了声好。
余笙刚接触徐欢那会儿觉得徐欢这个人特别乖，实心眼又好说话，很乐意帮助别人。
慢慢接触下来又觉得不一样，很理智又很荒谬。
她小心谨慎又敏感，死板护短甚至偏执。
能被她内心接受的人在她潜意识里是要一直陪着她的。
如果不能一直陪着她，或是让她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她就主动退出。
青春期的少女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追星喜欢名牌。总做着春梦，梦里是自己心里完美无缺的白马王子。
但徐欢从来不做不切实际的梦，她喜欢的东西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告诉余笙，她从来没想过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16岁的花季少女，总能把事情看的特别通透，像个充满故事的流浪者。
余笙不知道的是，徐欢出生那年计划生育奶奶看她是个女孩子联系好下家要把她送出去。妈妈寻死腻活的把她留了下来。
贫贱夫妻百事哀，弟弟出生那年，奶奶去世，家里罚钱，实在是穷，奶奶安葬的钱是大伯一家出的。
她永远记得那天大妈带着恶意的嘴脸和说出来的话:“你就是个祸害，赔钱货……”骂骂咧咧的把奶奶要给她找下家，爸妈罚钱的事一并说了出来，周围嘀咕声不断。
她迈着小腿噔噔的跑回家，双眼猩红的问妈妈:“妈妈，欢欢是不是害人精。”
还没坐完月子的刘梅跪在地上抱着她哽咽，鼻尖泛红，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欢欢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不是害人精。”
爸妈因为这件事跟大伯家彻底决裂，外头的人说奶奶下葬爸爸一分钱没出，明摆着说他不孝顺。议论声不断。
但住的近的人都知道，老太太这么多年都是刘梅照顾的，不曾亏待过。
再后来那年弟弟患上流行性病毒，爸妈带着三岁的弟弟去虞城治病，大城市不比小镇，高额医药费几乎压垮这个小小的家庭，爸爸舔着脸去大伯家借钱，被大妈赶了出来。
她住在姨妈家，姨妈并不好过，还是拿出了所有积蓄交给妈妈。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姨妈房门前听姨妈说话，她知道爸妈住死过人的地下室，弟弟的手术费还没有凑齐。
漆黑的夜晚，黑暗中稚嫩的小脸，低垂的眼眸里总泛着坠落的星星。
那段日子，她每天都睡得很晚，五点多就爬了起来，也不开灯，小小的身子颤颤的哽咽起来，揪着被角抽泣，压着声音，哭的很小心。
她想弟弟，想妈妈，想爸爸。
晚上又站在姨妈房门口，听到爸妈借到钱了，她不知道借钱的人是谁，她觉得很高兴，弟弟马上会回来了。
她会等到学校人都走空了，再把戴梦曦和宋佳佳送走，然后告诉门卫爷爷，让他把电话借给她，她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让她们来接。
电话打过去，她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告诉妈妈，想跟弟弟说话。刘梅捂着嘴抽搐:“欢欢乖啊……弟弟在睡觉，咱们不吵他。”
打完电话，抬起手背胡乱的揉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然后乖乖跟门卫爷爷说谢谢，挥挥小手说再见。
她经历世态炎凉知道人情淡薄，懂得人心难测，冷暖自知。但她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爱，爱的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逾矩。
……
熬夜
小镇的傍晚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火烧云笼罩着西边的天，像幅水墨画，美的不真实。
把钥匙放在玄关上，妈妈已经做好饭了，蹿进厨房洗了个手，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钻进房间。
徐欢拿出整齐干净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拍好，把笔记发了过去。
【原味:这是今天老师讲课的内容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啦】
于哲今天心情不错，篮球赛拿了冠军，正准备晚上庆祝。
“今天很有感觉啊，球场一枝独秀哈哈”吕奕志手搭在于哲肩膀上。
顾杰跟他们肩并肩站在外头，叽叽歪歪：“哲爷魅力四射啊，你们感受到没，哈哈四周都是女人的声音。”
“我估摸着再待半个小时耳朵得失鸣!”
“诶，给你送水那女孩子，一班班花，大胸妹子!!”
吕奕志挑眉：“谁啊？”
顾杰笑的别有深意：“就是上次趁咱们班体育课，往你屉子里放情书那个。”
吕奕杰闻言，皱了皱眉头，声音突然尖锐
“艹，你说那个女的，送错了，让劳资把情书还给她。”
顾杰笑到不能自己。
于哲手指压着唇角，憋着笑。
顾杰又开始絮絮叨叨：“隔壁高中也来了挺多女的。”
“今天看哲爷的女的真不少哇，隔壁高中的，四中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一天，唉!”
于哲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噙着笑意：“每天晚上都可以有。”
顾杰歪着头狐疑：“什么意思？”
吕奕志乐不可支，啧啧两声:“傻逼，梦里有。”
一帮人笑着往饭店走，还没进去于哲的手机嗡嗡作响，拿起来看了看，又睨着众人，食指放在薄唇上，示意不要说话。
打完电话，吕奕志轻挑下巴问:“老爷子让你回去？”
于哲眉头轻拧:“先回去了，你们吃好玩好”
顾杰殷勤的说道:“好嘞!”
吕奕志没多大反应。
于哲举步离开。
到老宅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打开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原味:照片……】
……
关掉手机进了老宅，于哲半只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
“废物，你除了会败家还会干嘛”
“我是废物？呵，那还不是您教育的好。”
“你给我滚”老爷子气得不行，猛得咳嗽，旁边的助理慌忙跑过去给他顺气儿。
家里每两个月就会上演这种戏码，于哲早就习以为常。
眉头锁紧一言不发。
好半晌又轻笑一声，问道:“你们又回来要钱？”
男人脸色阴沉，女人狼狈的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突然朝于哲爬过去，拉住他的裤腿。
“阿哲啊，这次你帮帮妈妈，让你爷爷给我五百万，给了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于哲无视女人的哀求，清冷的眸子转而看向老爷子，走过去:“爷爷我们上楼说”
“那两个人轰出去!”
助理征了下随即做出请的姿势，意思很明显:“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纠缠的好，现在叫保安五分钟之内就会过来。”
女人铁青着脸，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拿着包，气愤的走了。男人尾随女人后面不悦的走了出去。
二楼
“爷爷以后就不用放她们进来了。”
老爷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温厚的说:“阿哲，你不要怪爷爷，你爸爸这个样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