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甜甜甜冲冲冲20

　　终于在月亮和太阳换班的时刻掏出手机给徐欢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那一刻，徐欢感觉到心脏一阵绞痛，紧紧缩在一起，那头于哲冷冷说了一句话，她答好。

　　徐晓已经告诉于哲了，她想这样也好，不会显得太突兀。

　　沿着湖边的那条路，徐欢第一次觉得怎么这么短，晚风一点一点的冲破心里那道防线。

　　要上审判台了，徐欢。

　　湖边的座椅被灯光罩着，很好认，几乎是一眼就看到座椅上的于哲。

　　缓缓走过去，站到他跟前。

　　她轻轻叫：“于哲。”

　　于哲抬头睨她，眼里是斑驳陆离的渴望，说不清也道不明，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又伸手拉住徐欢“宝宝你坐。”声音很轻很温柔。

　　徐欢坐下，相顾无言，心脏开始作祟，狂跳不止。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徐欢强忍着淡然开口：“于哲，我们到这里为止吧，你明白吧。”

　　于哲心猛的一颤，像是漏了半拍，来得太突兀，那种浑身麻木的感觉快要把他吞噬掉了。

　　他不说话，下颚收紧，盯着徐欢，像第一次闹脾气时，那种孩子般的执拗样。

　　徐欢起身，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撕挠，下一瞬就要裂开，站近他面前道：“以后你要好好学习，好好照顾你自己，会遇见更好的的女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能也不会有羁绊了。”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狠心，抿了抿唇掩饰绝望，没有办法，不能辜负父母，只能辜负自己的心。

　　于哲双眼失神，倏抬起眼皮，失控的盯着她，目光灼烫。

　　紧咬后槽牙，起身两只手定定的抓着徐欢的肩膀，手背青筋像是要顶破皮肤爆出来，面色阴沉，冷冷问：“一定要走吗？”

　　“是。”声音微颤。

　　僵持了将近五分钟。

　　于哲抿着嘴，死死盯着徐欢。

　　徐欢挤出一个很僵硬的表情道：“于哲，不说话的话，就当我们和平分手了。”

　　于哲寒潭般的眼眸里满是戾气，徐欢没见过于哲这个样子，她不敢看，抬脚想离开。

　　他突然吼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我怎么办徐欢。”

　　徐欢脚步一顿，掀起眼皮，眼里打着泪花，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深吸一口气，又将眼泪吞回眼眶，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半晌。

　　于哲放开手，双手垂下来像失了力，蹙而嗤了一声。

　　徐欢双手绕到后颈取下项链，递给他，于哲抓起项链，爆戾的往地上扔。

　　“你都不要了，我要它干嘛。”

　　徐欢蹲下身子去捡于哲随她蹲下去，跟她对视，半跪在地上突然死死抱着她，下巴埋在徐欢的颈窝，好一会儿抬起来，猩红狂乱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脸。

　　失控的说“徐欢你说你开玩笑的，说你骗我的行不行。”卑微至极。

　　“结束了”她努力克制，把项链胡乱的塞进他怀里，挣开桎梏站了起来往前走，不去看站在身后的于哲，每走一步，心脏就往下沉一点。

　　于哲木讷的盯着她的背影，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他好像，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徐欢走进拐角，狠心又决绝的人设一瞬间崩塌，倚在墙角，顺着墙面缓缓滑下来，崩溃到喘不过气捂着嘴巴，哭到牙齿都在颤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那个预定了徐欢一整个青春和悸动的夏天要结束了

　　她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离他远远的，那种钻心的疼直戳脊梁骨，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明白从今天开始。

　　有些人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不能联系。

　　不能打扰。

　　每个故事都有始有终，我们的故事结束了于哲。

　　此生欢喜，与你再无关。

　　习惯

　　分手那天晚上，于哲在公共座椅上坐了一晚上，徐欢躲在墙角站了一晚上。

　　嘴会说谎，可心不会。但无论有多喜欢，最后还是从彼此的世界撤离了。

　　于哲还在固执，固执的等徐欢回头看看他。

　　太阳升起的时候于哲还是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就连表情似乎也没变过。

　　徐欢情绪崩到极致，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抱于哲。但她不能。

　　最后再贪婪的偷看了两眼，转头就走。

　　徐欢走后，于哲缓缓站起身，眼神瞟向徐欢走的那个角落。

　　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宋佳佳和戴梦曦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国庆长假后了，是付思静说的，几个人关系也好。

　　徐欢没有隐瞒分手，说的时候云淡风轻，轻轻软笑，很勉强也很僵硬。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分手。

　　朋友问她只说不合适。

　　没有人的夜晚，她总会被折腾的睡不着，回忆很没礼貌，总不请自来，失眠，抑郁，发呆。

　　不知道这样挺了多久。

　　大半夜醒了习惯性去掏手机想找于哲，看到橱窗里的小兔子掏出手机兴奋拍照，又马上暗淡下来。

　　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又要怎么习惯一个人呢。

　　于哲越发的沉默，那些暗淡无光的夜，他也跟徐欢一样崩溃，更甚。

　　于澄问她，他什么都不说。

　　有一天晚上，于哲刚上完晚自习回家，于澄没开灯坐在客厅，像是等了很久了。

　　“你跟姑姑说怎么了行不行。”于澄很严肃的问。

　　“没什么事姑姑，你不用担心。”于哲淡淡一笑，很勉强。

　　“小哲，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你告诉姑姑行不行。”

　　于哲依然沉默。

　　于澄突兀的哭了起来，很大声，一边哭一边埋怨自己“我怎么做家长的，一点都不了解孩子。”

　　于哲拧了拧眉头，好半晌才道：“姑姑我洗完澡再跟你说。”

　　“好。”于澄知道她这招是得逞了。

　　洗完澡，于哲坐在沙发上，简言意骇：“姑姑我们分开了。”没有说分手，说分开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

　　于澄讷然，话堵在嗓子口里出不来，她问：“是不是她妈妈发现了？”

　　“嗯。”

　　于哲说完就回房间了，留下于澄一个人沉思。

　　她还是上初中的年纪，刘梅就和于清在一起了，那个时代的爱情纯粹又美好，刘梅是温柔的，于清桀骜不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擦起了爱情的火花，上高中时就偷偷在一起了。

　　后来两人约好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刘梅考上了，于清却差分，最终刘梅选择第二志愿，去了跟于清一样的学校，放弃了名牌大学。

　　跟普通情侣一样，两人一直在规划着未来，毕业之后就结婚。不理智又憧憬着。

　　可现实总不尽人意，大四的时候，跟于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饶雪横空出现，打断了两人所有的规划。

　　刘梅注重名节从来不让碰，可于清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没经得住诱惑。

　　那年艺术节，于清被灌了好多酒，饶雪扶着他，他摇头晃脑的喊刘梅，饶雪

　　整张脸阴阴冷冷的。

　　那一夜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事情爆发在三个月之后，饶雪怀孕了，饶是她心大过了这么久才发现。

　　两家人知道后，拉着脸商量了一晚上，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反而是让两人早点结婚。

　　又匆匆忙忙的去为饶雪准备嫁妆。

　　刘梅受不了打击主动提了分手，于清不愿意，软磨硬泡一直不肯放手。

　　误打误撞又正好被饶雪看到过几次，她没想到，于清这种骨子里傲娇的人，低头哈腰的去求一个女人。

　　恨意在心中漫延开来，二十多年来得优越感促使她觉得应该干点什么。

　　饶雪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约刘梅出来见面，刘梅应约出来。嫉妒心真的是所有罪恶的来源，如果不是因为饶雪心里那点不甘和那杯茶。

　　如果不是老实本分的徐净救下了刘梅。刘梅的人生就不会是结婚生子。

　　刘梅被灌了药，药性很大，被人公主强势性抱进酒店，外套盖在身上，前台以为是小情侣，姑娘在男朋友怀里撒娇，不太在意。

　　恰巧那天徐净经过，只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别人不知道但暗恋了刘梅三年的他知道，刘梅绝对不是随便跟别人开房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不是于清。

　　徐净假装是住酒店的房客，跟着他们一起上楼，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刘梅扭捏蠕动，待在男人怀里很不老实，男人压低声音怒斥。

　　“别动，劳资待会儿就办了你。”

　　徐净站在墙角心猛的一缩，气愤得捏紧拳头。蹙得朝正在开门的男人冲了过去。

　　白净书生为爱成魔，不要命的打人。暴戾又野蛮。

　　显然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击退了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狼狈逃走。

　　刘梅最后的意识是清醒的，愤怒冲击着内心，情人的背叛，他人的陷害加上迷药的作用。

　　一切一切都不尽人意，人生才过去二十多年，荒唐又绝望，她主动搂住徐净，徐净讷然，推开她。

　　但最终也没能抵过刘梅的主动。

　　饶雪只知道有人救了她，其他一概不知，指着男人骂废物。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后，于清偷偷拿着户口本去找刘梅结婚，又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刘梅怀孕了。

　　脑子立马做了判定，孩子一定是于清的。

　　那天饶雪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慌又急，没成想第二天刘梅突然回老家了，于清也跟家里妥协了娶她。

　　没有感情基础靠一厢情愿的婚姻就是两个人逐渐的相看两厌，最后转换成各玩各的，结婚第三年饶家破产，于清要离婚，那个时候的老爷子出于情分，威胁于清离婚就滚出于家。

　　于清颓然，饶雪漠视，两个人就这么耗着。活在当下萎靡不前到至今。

　　一直到前段时间，两人闹离婚为家产问题纠纷，于清蓄谋已久，早在几年前就找人调查了饶雪包养小白脸。

　　饶雪无路可走之际想起来刘梅当时是带着孩子走的，如果孩子还在的话……

　　荒唐的想法油然而起。

　　找人调查了刘梅的家庭住址，按照地址找过去。再后来就是奶茶店那一幕。

　　于澄只清楚一部分，知道刘梅回老家结了婚生了孩子，知道于清的这些事情，至于其他的她也是模模糊糊的。

　　思绪有些混乱，于澄皱了皱眉，心里定夺一下，叹了口气回房休息。

　　顾杰六月份就去集训了，于哲又是那副寡淡样子，不去网吧不喝酒任何集体活动一概不参加，吕奕志每次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爱莫能助。

　　心底那点渴望被徐欢拉起无限放大，又突然要塞回去，吕奕志明白于哲的绝望。

　　是那种已经沉沦的习惯。

　　于澄期间偷偷去找过刘梅，篡着刘梅的手苦苦哀求：“小梅姐，你相信我，这孩子跟我哥不一样。”

　　刘梅静默，不愿妥协：“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活得简单一点，不用太累。”

　　于澄哭哭唧唧的 ：“是我哥造的孽，咱不能让孩子来还啊。小梅姐有些东西突然抽离是会撕心裂肺的啊。”

　　“小澄，这件事情无论对错，我都不会妥协，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两个孩子都好。”刘梅坚持道。

　　刘梅起身要走，于澄突然道：“小梅姐，你在意过徐欢怎么想的吗？”

　　刘梅滞在原地，表情严肃，两秒钟左右抬脚离开了。

　　高三下学期，离婚的那场战役终于有了定夺，于清让步，两人名下几套房和商铺一人一半分。

　　周末下午，老爷子让于澄带于哲回来吃最后这顿散伙饭。

　　一顿饭吃的怪尴尬，吃完饭老爷子正襟危坐，于哲坐在于澄身旁。

　　老爷子叹了口气，拿了名下几套房子交给饶雪，公媳关系就此结束。

　　离开前饶雪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于哲，讽刺的轻嗤道：“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怎么跟你爹一幅窝囊样。”

　　于澄突然激动的起身：“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说了，我还有话没说呢，那个女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于清正要踏出门，又折回来，怒目圆睁的看着饶雪嚷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刘梅怎么会回去结婚。”

　　于澄愕然，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于哲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从高处跌下来，又冲了上去，最后临了时归于平缓。

　　饶雪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哑口无言，憋不出一个字。

　　“你是不是去找她了。”于清阴着脸问。

　　“我……我找了又怎么样，又没把她怎么着。”有些心虚的应。

　　于哲眼睛微眯，眼睫抖动，怒火埋在眼里，下一瞬就要爆发。

　　于澄突然上前扇了饶雪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你管没管过小哲一天，你怎么这么贱，还有脸去找小梅姐 。”

　　于澄情绪波动太大，饶雪愣住，像个傻子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连还手都忘了。

　　“行了！都别闹了，到此结束。”老爷子发话。

　　于哲上前持着于澄的手，淡淡道：“姑姑我们走吧。”又厌恶至极的看了看门口的两人。

　　于澄推开他的手道：“先跟你爷爷上楼，今天血脂药还没喝。”多年来于澄的第一次严肃，似乎带点不可抗拒。

　　于哲思忖了两秒，随即点头，老爷子配合的跟往楼上走。

　　于澄怒气未消，对着饶雪破口大骂：“你算是什么东西，啃这么多年的老，现在还要坑小的。”

　　又看向于清：“是，于清，你什么都没做，你觉得你没错。但你确实也什么都做了，生了就要对孩子负责啊，你们俩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子了啊，认真给过他一点爱吗？”

　　“你们让一个孩子早熟，逼他长大，十几岁的年纪活得索然无味，你们真的不是人。”

　　“孩子你们没管过，可是我养的，我的心头肉啊。”于澄溃然，心里的愤愤一下都说了出来。

　　于清皱着眉心，说不出话。愣是尖嘴钳牙的饶雪也静默了。

　　于哲十岁那年到于澄家，于澄和杨浩泽想破头了，也没能让于哲开口说一句话，后来有一次他们俩吵架，很凶声势很大。

　　于哲从房间里出来，冷淡又不耐的开口“别吵了。”

　　那天起于哲才跟于澄说上话。

　　这些年她一直将于哲视如己出，不能怀孕，所有对当母亲的渴望全部付之于于哲身上。

　　岁月的慢慢浸透里，于哲似乎也成了一个“好儿子”。

　　不要了

　　三月理综考开始了，学习的氛围一下提了上来，理综不会做的人大面积空着，闲得很，会做的争分夺秒总抱怨时间不够。

　　徐欢考了将近一个月后才能勉强做完，还是那种不停笔的。

　　高考完那头晚上聚餐，那是于哲一年以来第一次参加，但也没参与任何活动，不喝酒也没抽烟，静静待在角落里。

　　聚餐结束后，起身准备走之际，顾杰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摇头晃脑呜呜的哭了起来，含混的开口：“哥，没有你我早就毁了。”

　　于哲疑惑让他起来。

　　顾杰抬高声音嚷嚷：“哥，我不起来，我就这样说，上个月罗成那孙子进监狱了，那年我跟罗成那帮孙子一起什么坏事都干，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就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吃牢饭一辈子出不了头。”

　　“大家都骂我舔狗，但我不在乎，我知道你跟吕哥两个是真心对我好。哥，这声哥我得叫一辈子。”

　　顾杰爸爸是个大老粗，有钱但俗气得不行，觉得孩子多跟富人接触总归有好处，逼着顾杰初中上贵族私立学校，但他没想过鸡立鹤群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成绩不好，家里也不是那种有钱还有势的那种，成了被压榨的对象。

　　忍受不了想转学，他爸却说他胡闹。家长总是认为自己觉得的就是最好的。他没办法只能跟着罗成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勉强不被欺负。

　　初三那年，张晨跟罗成约架，吕奕志于哲站在一旁，罗成一看这架势，惹不起吕奕志更惹不起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