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映一直在沉睡, 从中午到下午，没有醒来的征兆。

　　经人提醒，楚戈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幼儿园放学时间。

　　姜凛昱等了许久也不见妈妈来接他回家, 自己拿出图画书和彩笔摆在桌上, 开始给书上描线的小动物涂颜色。

　　卞卡卡也在送班上的小朋友, 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说是要接姜凛昱回家。

　　卞卡卡抬头一看, 是个陌生人。

　　因为跟姜映私交甚好, 卞卡卡对姜凛昱多几分照顾, 这会儿瞧见陌生人来, 升起警惕性。

　　她跟旁边的小老师说了几句, 朝着姜凛昱走去。

　　这会儿姜凛昱已经跟周沿见面。

　　周沿解释, “你妈妈今天工作很忙，让我来接你。”

　　卞卡卡眉头一皱, 这话听起来可真像是在骗小孩的怪叔叔！

　　仔细一瞧，看到周沿的正面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上次端午节带姜凛昱出来的那个周沿？

　　周沿也是头一次上幼儿园接小孩, 不知道接个孩子回家竟然这么复杂，特别是这个幼儿园老师打量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这位老师，我是受托来接这孩子回家的。”周沿声明自己的来意。

　　卞卡卡咳了一声，“我知道了，我记得你。”

　　既然是个误会，她也没打算再拦着。

　　可就在卞卡卡要退离的时候，听见姜凛昱拒绝周沿的话，“周叔叔对不起,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身为幼教，她不会忽视孩子的意愿，特别是在安全问题上，于是卞卡卡又倒回去。

　　周沿跟姜凛昱沟通不了，卞卡卡挡在孩子面前，“等会儿，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打给姜映的电话，自然是被楚戈接了。

　　卞卡卡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眉头皱的更深，“你又是谁？”

　　“我是楚戈。”电话那端的人直接表明身份。

　　卞卡卡咽了口唾沫，“楚先生，我找映映有事。”

　　楚戈的声音传来，“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什么事情可能跟我说。”

　　卞卡卡低头看着身旁的男孩。

　　她知道楚戈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是这样的，现在已经是幼儿园放学时间，但映映一直没来。这会儿有个叫周沿的邻居说来接姜凛昱回家，我们这边想核实一下。”

　　“是我让他去接的。”楚戈解释身份，“映映不方便去，周沿是我的助理。”

　　卞卡卡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将手机拿远些，小声跟姜凛昱沟通，“昱昱，是一个叫做楚戈的叔叔帮你妈妈接了电话，你听听是不是这个声音？”

　　姜凛昱拿到手机，双手握着举在耳边，“楚叔叔。”

　　熟悉的声音传来，“今天妈妈有事不能过去，我让周沿叔叔去接你回家，OK？”

　　小家伙低头看着鞋尖，缓缓开口，“不好。”

　　“妈妈说过，除非她亲口跟我说的，否则都不要跟其他人走。”

　　言下之意，现在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他不会跟周沿走。

　　周沿惊了，反手指着自己，“昱昱，我，你周叔叔，不是其他人！！！”

　　周沿难以置信，认识这么久，他在姜凛昱面前居然只混成个“其他人”？

　　姜凛昱站定不动，抬头跟他道歉，“周叔叔对不起。”

　　说完，他又继续听电话。

　　在诸位大人心中，姜凛昱一直都是乖乖听话，不给大人制造麻烦的小孩。这还是头一次意识到，他其实是个很倔强的孩子。

　　说不跟周沿走，就坚决不走。

　　楚戈召回周沿到医院守着姜映，自己亲自去幼儿园。

　　朝阳幼儿园之所以出名，也归功于他们的严格管理。放学之后，老师们每天下午还会留下集合开会，互相交流工作。

　　这时候，绝大部分孩子都已经离开，只留在几个特殊情况的待在老师办公室，看着他们不让乱跑。

　　卞卡卡已经想好，如果待会儿联系不到姜映，她就亲自送姜凛昱回去。

　　可没过多久，守门的保安联系老师，说姜凛昱的家长来了。

　　班上的小老师带着孩子去认人，姜凛昱指着录像中的人，承认自己认识，“这是我爸爸！”

　　小老师亲自把孩子送到门口。

　　姜凛昱跑过去，牵住了楚戈的手。

　　往日他见到楚戈，一般会打招呼，喊一声“楚叔叔”。

　　现在没有开口是因为他刚刚才告诉别人，说楚戈是他的爸爸，但他又不好意思当着楚戈的面直接喊出来。

　　楚戈在外面没什么话，给人的印象很高冷。

　　接到孩子，他直接带走。

　　转弯时，姜凛昱轻轻扯他，“要打卡。”

　　打卡的地方会自动录下孩子离开的画面，以及带他离开的人。

　　楚戈自己开车过来，这会儿直接把小家伙抱到副驾驶座位上。

　　姜凛昱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扭头问道：“叔叔，我妈妈现在还在忙吗？”

　　楚戈回答：“嗯……妈妈的工作没有完成。”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他想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楚戈面不改色的撒谎，“还不确定，我先送你回去，有人给你做饭。”

　　姜凛昱轻轻摇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些。

　　他说：“我想跟妈妈打电话。”

　　楚戈毫不犹豫拒绝，“妈妈现在很忙，不方便。”

　　这句话带了几分情绪，虽然表情一层不变，敏感的孩子还是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

　　姜凛昱抱紧书包，手指在书包面上戳了两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楚叔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楚戈眉心微动。

　　竟轻易被小家伙察觉端倪。

　　楚戈的沉默被姜凛昱误解为不悦。

　　他动作很轻的扣着书包，小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麻烦叔叔的，我只是跟想妈妈说，昱昱会做好自己的事情，让她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句话说得小心又谨慎，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惹得他不开心。

　　姜凛昱的态度戳到楚戈心中痛处，他伸手提起姜凛昱的书包，姜凛昱下意识抬头望着他。

　　楚戈对他笑了一下，只是片刻的笑容，足以化解气氛。

　　他亲手替孩子系上安全带，“不是说过要我当你的爸爸吗？”

　　“小孩子跟爸爸妈妈，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尽管他幼时没有体会到父与子之间的爱，但这个孩子，是他跟映映之间最美好的存在。

　　他爱屋及乌，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再遇到他曾经的处境。

　　楚戈发挥难得的温柔，为孩子编制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妈工作很忙，咱们暂时不要去打扰她。她跟我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我向你保证，在妈妈忙完的第一时间，会给你打电话。”

　　姜凛昱内心是依赖他的，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

　　夜深人静时分，姜映已经进入更深一层梦境。

　　新年过后不久，楚戈生日到来。他不喜欢热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二人世界。

　　姜映厨艺不是很好，却愿意费心思反复学习楚戈最爱的几道菜，做给他吃。

　　姜映翻看了许多教程，发现其中有一道菜，教程上面写着添加香菜。

　　她明知故问：“教程上面写着，可以加香菜，味道很棒，你要不要试试？”

　　其他事情，楚戈都很乐意宠着她，唯独听到吃香菜，脸都黑了，“不想试。”

　　没有香菜的晚餐做得很成功，两人还喝了些红酒。

　　情正浓，气氛正好，那天晚上，他们尝试了情侣之间的第一次。

　　跟喜欢的人发生性关系并不羞耻，那时候，姜映是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半个月后，楚戈以办事为由，跟她坦言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揪着楚戈追问具体时限，“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那时候，楚戈很笃定的告诉她，“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可他食言了。

　　整整一个月过去，那人还未归来。

　　这么久没有联系，姜映很是担心。

　　她不怕楚戈欺骗她而故意失踪，因为她了解楚戈，如果不是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一定会按照约定回来找她！

　　姜映无法安心，央求池湛帮忙。

　　池湛一开始否认，说自己也不清楚楚戈的下落。

　　但姜映不死心，想尽办法，威逼利诱的招数都用在池湛身上。也就是那段时间，听到有人在传她跟池湛是情侣关系。

　　池湛被她的执着打败，同意帮她查探楚戈的下落。

　　一周后，池湛递给她一部手机，“姜映，现在你可以给他打一通电话，但时间很短，有什么话想好再打。”

　　姜映迫不及待打过去，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他平安回来。

　　现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她刚发出声音，楚戈已经就听出她的身份。

　　时间短暂到，只让楚戈留下一句：“映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了姜映心中的执念。

　　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人还平安，姜映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她渐渐发现自己最近脾气不太容易控制，心思敏感。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她以为自己是担心过度，直到开始恶心干呕，去拿药检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在做了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她的身体里，依然孕育出了楚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