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两个人去得有点晚, 餐厅里不那么挤了, 拿了吃的后随意找个位置坐下, 暴雨第一句话就问：“后面的训练你打对战了吗？”
“没有。”时雪知道她担心什么, 轻轻睨着她, “后面没再对战, 改开会了。”
连着两场对战, 选手也比较疲惫, 原定舱训时间结束后的那场比赛也就没有打, 改成了分析会。
魏莱茵和江素特意把时雪叫去一起开会, 询问她今天那两场对战是怎么回事。面对一群人疑惑的目光, 时雪只是自信地说她和暴雨找到配合的办法了, 让把她们分到攻击位。
听时雪说她主动要了攻击位, 暴雨也是很无奈，要一军位置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当真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摘出团战队伍一事。
“教练团同意了？”
“当然。”时雪喝一口汤，“魏总非常期待我们明天的表现。”
她和暴雨虽然找到配合的手感了, 但只剩下两天时间, 想要完全熟练这种配合方式练习时间完全不够。从这一点上来说，取保守打法, 让极光打辅助更合适。可现在的人员配置中, 极光打了辅助火力就会是个缺口，想从火力上压制，哪怕不够熟练也只能让极光打攻击。
“啊，毕竟她是真想赢国家队。”暴雨了然, 魏莱茵那脾气，接了这比赛就是冲着赢去的。当然，不光魏莱茵想赢，她也想赢。
“我也想赢。”时雪望着暴雨的目光中闪着坚定又执着的光芒，“尤其是今天看到你全开的火力之后，往后的任何一场比赛，我都想赢。”
暴雨一怔，心脏有小小的鼓动，她能从时雪的目光中看到对荣耀的追求，一想到那份追求与她有关，她便觉得自己可以所向披靡。“嗯，我也想。”
时雪微微一笑，满意地低头继续喝汤。
同样在餐厅吃饭的童雨琛看到时雪和暴雨在，来到两人身边，从手环里调出下午的录像，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然后言简意赅地问：“江总和魏总都同意了，你们呢？”
暴雨和时雪看到影像中拥吻在一起的自己后对视一眼，又看向童雨琛，非常明白她在问什么，这是要把这录像散播出去，要公开她们的关系。
虽然HA变情侣的情况再正常不过，在搭档当初就是奔着要发生点什么去的，但顶流层的选手到底是身上背着无数商业价值，真正确定关系的时候都还是会特意说一声。俱乐部也把这一环当成营销，一旦关系正式确定，各种周边都会开始官方销售。
时雪挑挑眉：“老板都同意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嗯。”童雨琛非常干脆地收起视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看着童雨琛冷漠离开的背影，暴雨忍不住吐槽道：“果然俱乐部宝贝都是戏精啊。”
童雨琛在网络上走的就是高冷范儿，但不是这种面瘫加敷衍式的高冷，营销得还挺好，死忠粉一堆一堆的，没想到私底下是连人际关系都懒得维持的高傲面瘫。
时雪早习惯了童雨琛的态度，被暴雨这么一说，才又想起童雨琛的戏精本色来。想当初刚进俱乐部的时候，童雨琛还会演一演，唬得宙天上下全都对她喜欢得不得了，结果熟了之后慢慢暴露出冷漠的本性，后来就完全不演了。
她赞同地应一声：“嗯，戏好着呢。”
吃过饭后，两个人离开餐厅，走到AB两栋楼分岔口的地方，暴雨拉住要回房间的时雪的手，说：“陪我去花园消消食。”
时雪低头看一眼被牵住的手，又抬眼看向眼里闪着期待，态度却故意摆得极为理直气壮的暴雨，调侃道：“你倒是进入角色挺快呀。”
“那当然。”
时雪勾起嘴角：“好吧，我偶尔也有点你的H的样子。”
听了她这话，暴雨不禁抿起唇来，愉悦又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两个人转身下楼，去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冬日的夜晚凉意刺骨，两个人身上又只穿着作训夹克，走出十步，便被一阵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止住了脚步。
望着亮了花灯的花园，时雪说：“要不……还是改天吧。”
“……好。”
仅仅维持了十步远的散步就此作罢，上楼后两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像前两天一样，暴雨一回房间就给自己泡了安神茶，然后端着坐到阳台去。花园的景色在阳台看也是很美的，但如果冒着寒风走近了看，兴许就只剩狼狈了。
坐下没一会儿，时雪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阳台上，往这边看过来时，给了暴雨一个微笑，然后平静地在躺椅上坐下，戴上眼镜看电影。
明明做的事情跟前两天一样，但单单只是知道自己对对方来说是特别的，便完全是另一番心情。与前两日总是躁动的心绪不同，今天暴雨有种自己沉下了心的感觉。
趋于宁静的心情让她无比放松，连白日里残留下的疲惫都消散许多，导致她直接在躺椅上睡过去了。
‘滴滴……滋——’
手环的震动将梦中的暴雨惊醒，她惊了一跳，抬手去看手环，见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时雪的，时雪还用了紧急震动。
抬头看向对面，时雪正抱着双臂面对这边站着，光从她站立的姿势就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太晴朗。
暴雨回拨过去，直接看着对面的时雪问：“怎么了？”
隔空看到的时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电话里时雪的声音却直刺背脊：“你给我滚回屋里去睡。”
身上感觉到一丝凉意，不是因为被时雪骂了，而是在阳台睡觉受了寒。
她低头看一眼时间，整整睡了一个多小时，难怪会觉得冷，就算房间的温度管理系统在起作用，阳台毕竟没有那么温和。
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对机甲选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感冒，会直接影响到训练和比赛。
暴雨讪讪地答应一声：“哦。”顿一顿后，又道，“你进入角色也挺快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音一落，她便觉得对面阳台的气压在降低。
识相地闭了嘴，切断电话，然后在时雪督促的视线下收拾东西进屋去睡觉。
一边往浴室去洗漱，一边查看了一个小时前教练团发来的明天分组情况的群邮，如时雪要求，她们回到了攻击位上。
想到明天的训练，暴雨不禁弯起嘴角。从来没有觉得训练是一件如此让人期待的事情，不仅期待，还让人激动。因为训练会让她和时雪越来越默契，而她们的默契会与未来某一时刻的荣光联系在一起。
****
头一天睡眠充足，第二天暴雨醒得比平常早一些，她提前去竞技馆做晨练，晨练结束后才回会馆去吃早餐。
在餐厅遇上时雪，时雪上来就抓过她手腕，拉出手环里的健康监测系统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暴雨知道时雪是担心头天晚上她睡在阳台会感冒，欣慰的同时也有几分无奈，她到底是个职业选手，身体素质还没有这么差。
“我没有感冒。”
时雪淡淡地睨着她：“你要是生病，我一定会买上好的榴莲给你补身体。”
“……哦。”
看着转身去拿东西吃的时雪，暴雨打心底里觉得时雪进入角色比她快多了，又快又深。
已是集训的第四天，选手的状态不会再有太大变化，所以迎战国家队的阵容全看打攻击位的极光能不能有突破。
团战需要的是默契，如果可以，当然是练习得越多越好，但偏偏《机甲战神》是个高消耗高精准的技术活儿，过度消耗时的练习不仅起不到练习的作用，反而会引起反效果，平常训练时每天的对战次数都被控制在三场左右。所以哪怕是集训的第四天了，给A组安排的对战练习赛也只有三场。
迫切需要提升默契的暴雨和时雪，这一整天几乎都窝在模拟舱内，在不进行团战的时候便用比较轻松的训练模式来磨练默契和技术。
虽然配合还不够成熟，但到下午最后一场对战的时候，极光以不错的表现收割了对面三架机甲，让六火以三战全胜的成绩结束了这一天的练习。同时，也让六火迎战国家队的阵容确定下来。
另外，宙天的团战队伍也在当天晚上八点时确定了最终名单。
名单发过来时，暴雨和时雪正在会馆的放映厅里看电影。
平常时雪老喜欢在阳台戴着眼镜看，这天吃过饭后，暴雨便提出一起去放映厅看，顺便可以约个会。昨天的散步没散成，那就换个暖和的方式来培养感情。
实际上暴雨很想跟时雪一起去享受温泉，但是时雪不同意，说那种方式容易躁动，还用一种看猥琐人士的目光看暴雨。暴雨很无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猥琐，那也躁动这也躁动的，明明她就没想干什么。
哪怕是团战的最终名单，时雪也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专注在电影上，暴雨倒是在收到群邮的第一时间就查收了。
经过整一个月的训练，和这几天频繁的对战练习，选手的水平暴雨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她心里是有一份名单的，公布的名单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除去首发外，还有三组替补。如集训之前魏莱茵所说，这也将是六火今后团战赛的一军队伍。
而宙天这边的人员构成也在意料之内，包括替补名单，只是整个名单里没有时雪，这让暴雨有点疑惑。
这次为了对战国家队，时雪才跟她一起为六火效力，但以后当真要打团战的时候，时雪应该还是要为宙天出一份力的，难道不该把时雪放进替补里吗？
拍拍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时雪，把邮件内容给她看，暴雨问道：“这是宙天的一军吗？还是只是这次直播赛时的名单？”
沉浸在电影中的时雪不耐地取了眼镜，却在看到名单后瞬间多了几分正经，沉默片刻后才说：“是宙天一军。”
暴雨一怔：“那你呢？”
“……”时雪抿唇，眼里有茫然有疑惑也有失落。看上去她似乎不知道理由，甚至没有想过会有这个情况出现。
暴雨一惊，忙道：“去问问江总吧。”见时雪有犹豫，暴雨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两个人敲开江素的房门时，看到魏莱茵也在，两个人似乎正在聊天，房间里的小桌上放着红酒瓶，瓶里的酒已经不多了。
一见时雪脸色有异，江素便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一边招呼她们坐下，一边说：“看到名单了？”
“嗯。”
“想问为什么没有你？”
“嗯。”
江素重新在小圆桌边坐下，十指交叉的手放在交叠的腿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认真地说：“这是当然的，团战赛和个人赛不同，就算是替补，也需要跟着队伍训练，以便随时能为团队效力。但你和暴雨成为HA的现在，你哪里有时间参加宙天的训练？”
时雪带着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恼怒的视线在听了这席话后迅速变成失落。
江素轻叹口气，“你既然选择跟暴雨搭档，就要面对这些现实的问题。”
见状，暴雨看向魏莱茵，用眼神询问魏莱茵这事是不是还有别的解决办法，魏莱茵回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悠闲地喝着红酒，一副跟她无关的态度。
短暂的沉默之后，时雪干脆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起身准备离开，看着江素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见时雪态度这么干脆，江素又是一声叹息：“作为俱乐部的经营者，我是非常舍不得把你借给六火的，你不在团战名单内对宙天团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到了这个份上，我除了支持你的选择外，也要为宙天团队做最好的打算。”
“我知道。”时雪诚恳地看着江素，“给江总添麻烦了。”
江素勾勾嘴角，回她一个宽容的笑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莱茵朝江素伸出杯子去，特别欠地笑道：“哎呀，谢谢江总，我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那我就不客气地把她们放在一军了。”
江素冷冷地睨着她，不跟她碰杯，说：“你不是早就把她们放进一军了？”
“哪有，这次为了对阵国家队才把她们放在一军，本来看情况我是打算在比完赛后进行调整的。”
江素突然扬起好看的笑来，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跟魏总提个不情之请吧。”
“……”魏莱茵的笑容僵在脸上，顿了顿后，艰难地道：“江总请说。”
“极光的个人赛权，全部归给宙天。”
“……”
“合作合同里也是有写的，极光同属六火和宙天。”
“可合同里没有写个人赛要全部给宙天。”
“合同里没写的可多呢，写了的也很多，魏总要跟我细细掰扯吗？”
“……不必了，给你，都给你。”
江素端起酒杯，愉快地笑着跟魏莱茵碰了碰杯：“谢谢魏总，魏总大器。”
早已被撇在一边的时雪和暴雨觉得自己看了一场戏，而此刻这种气氛让她们怀疑她们是不是被安排了。江素明显没打算吃亏，但刚刚时雪找上门来时却摆出一副她很无奈心在滴血的态度。脸色转变之快真让人瞠目结舌。
从江素屋里出来，暴雨和时雪沉默着对视片刻，忍不住道：“宙天上下都走的戏精路线吗？”
“上下？你骂谁戏精呢？”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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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火和宙天首次联合集训的最后一天，网络上从一大早就开始沸腾，原因在于雪雨HA官宣了！时雪和暴雨这对超强HA，正式确定恋情！
此消息一出，圈内圈外一片动荡。所有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几乎都有过这样一个想法——时雪这个换了好几个A的渣，终于不再祸害别人了！
伴着宙天和六火官方账号上发出的视频，粉丝们哭天抢地，涌到各种地方去留言。
有在暴雨个人账号下留言哭喊说‘你要好好对我家雪姐！’‘我家雨姐姐终于有人了，我此生足矣。’的。
也有在时雪账号下哭喊‘照顾好自己！别被暴雨用坏了！’‘求你以后就只可着我家雨姐姐一个人祸害，再渣，打断你的腿！’的。
各路人士惊的惊，喜的喜，怒的怒，骂的骂。《机甲战神》里，玩家们在世界各地用各式办法写出祝福语，花样尽出，一片喜气洋洋。
当天下午，强强联姻的喜庆气氛还没有过去，又一记重磅话题上榜——国内首次团战直播，六火VS宙天！
跟强强联姻之下气氛欢腾的情况不同，这个对战掀起了小小的骂战。原因是宙天粉对极光作为六火一员出战而感到不满，不愿承认这次比赛的结果，甚至因此针对时雪个人有不少非议。
但因为早就知道六火的这个阵容是为了迎战国家队，所以更多的人并不纠结时雪是不是宙天的人，极光到底是该进宙天还是六火，他们只关心六火能不能拿出最好的阵容去对战国家队。比起时雪不在宙天，时雪不在国家队对一大部分粉丝来说才更难以接受。
看到网上有不少人质疑时雪，暴雨担心她会有心理负担，但时雪却满不在乎，说：“他们的骂声又不能让我成为世界第一，管他去死。”
这次的直播点击量和在线观看人数甚至超越了战神杯的直播，当然这也跟战神杯的直播要收费有直接关系。
虽然这次的直播对外界来说是一个极受关注的大事件，但对已经打了好几天练习赛的六火和宙天来说，其实只是集训的最后一场对练而已。
但到底是要播出去的，带着许多宣传的责任，比赛开始之前，魏莱茵和江素特意嘱咐时雪和暴雨，不要打得太过分。
时雪点点头：“放心，毕竟我是宙天的戏精。”
江素：“嗯？”
暴雨：“……”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