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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娇娇现在在百姓眼里,估计不仅是任性那么简单了吧,只怕彪悍野蛮这些词也离不了她,所以还是纱巾覆面安全些。
孙文笑道:“哪里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孙依依道:“可不就是,娇娇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了,干脆做我嫂子算了。”
孙文怪她道:“别胡说,娇娇怎么会嫁不出去,跟你一样皮?”
“让依依说去,空占个嘴上便宜。”
曹娇娇驾了马走在众人前头。
曹娇娇到家之后精疲力尽的,一路骑回来,马也累的不行了。
曹娇娇洗了澡之后就睡下了,也没人去吵她。
醒来时,已经是饭点了。
曹娇娇见下人摆了碗筷,问:“这么快就吃饭了?”
红罗抢话道:“可不是么,小姐你睡的昏天黑地的,哪里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曹娇娇脑子一转,问:“蒋妈呢?不慌吃饭,我找蒋妈有事。”
蒋妈正忙着收拾昨天没收拾完的东西,擦了擦手便进来道:“大小姐,怎么了?”
“蒋妈,快带人跟我来。”
蒋妈以为有什么大事,便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都要吃饭了。”就是要吃饭的时候去,看她还吃不吃的进去。
曹娇娇冲她眨眨眼,“没什么事,就是东西丢了,我怀疑在大姨娘的院子里,陪我去看看。”
蒋妈会意,叫了青黛红罗和几个身子骨皮实的粗使丫鬟,一起去了王杏的韶华院里。
红罗很是兴奋,这种事她从没做过,昨天王杏那样子来打蒋妈的脸,她本就十分不快,今天能报复回去,自然欢喜非常。
曹娇娇带了一众人进去,没人敢拦她,王杏一看这阵仗都吓蒙了,赶忙放下筷子出来问,“大小姐,出了何事?”
曹娇娇纤臂一挥,道:“给我搜,我的簪子谁先找到,必有重赏。”
王杏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出声辩解什么。
皎梦院的人都是一条心,因为蒋妈待她们不薄,如今大小姐做了主,她们哪里有不听话的份?
于是公心私心夹杂在一起,将王杏的屋子翻了个遍。
最后所有人满意的出来了,红罗道:“小姐,没找到。”
曹娇娇满不在乎道:“没找到啊,那就算了,回去吧。大姨娘,叨扰了。”
王杏忍着泪道:“大小姐满意了吧?”
曹娇娇摇摇头,“找到我才满意。”
王杏咬牙道:“大小姐什么意思?”
曹娇娇斜视她一眼,带着自己的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犹疑情难成(一)
王杏气的落泪,吩咐人将东西赶紧收拾了,最后连晚饭都没吃下去。
接下来的三天,曹娇娇每天都去王杏院子里闹,而且每次都挑在吃饭的时候。
王杏总算知道曹娇娇那句“找到我才满意”是什么意思了。
几天下来,王杏都饿瘦了,曹娇娇也就没继续整她了,这件事一过,她总要消停一段时间的。
王杏最后那天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去找曹工哭诉,曹工半个时辰过后才见她,并且道:“你若不去招惹娇娇,她自不会与你过不去的,你好好给她道个歉就是了。”
王杏在曹工这里也得不到安慰,回去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曹弯弯来安慰她,她才停了下来。
曹弯弯告诉她,她已经有了治曹娇娇法子,下一次,一定可以让曹娇娇伤心欲绝,萎靡不振!
王杏不管真假,听了自己女儿这么替自己着想,心中十分慰藉,并且第二天曹娇娇也没来捣乱了,她的心情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王杏觉得曹娇娇以前没这么狠的,从来不会主动整她,一直是对她避而远之的,这次主动上门打脸了,她猜测,定然是蒋妈撺掇的,所以心中更恨蒋妈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
京中马球赛事如约而至,曹娇娇当然也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去给齐宣助威,只是要如何助威?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曹娇娇一大早的和孙家兄妹几个,一齐驾马去了皇家赛场,这场比赛还是十分受重视的,甚至于帝后都会来。
大周一共有两皇子一太子,另外还有一位公主。太子赵烨和二皇子赵玄皆是皇后程画所出,三皇子赵峰则是另一妃嫔所出,唯一的公主是皇后的庶妹程诗所出。
坊间传闻,皇子公主们情同手足,关系极好,事实如何,曹娇娇没去证实过,只不过她觉得她和曹弯弯都不能共同忍受彼此的身份,皇室子弟,又怎么能忍受的了嫡庶之分呢。
曹娇娇和孙依依一起坐到了孙家的看台上,早已有人布置好了他们的位置,茶水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曹娇娇借口如厕,偷偷溜了出去,然后驾着马,到处搜寻齐宣的身影。
齐宣和队友们正在商量着御敌的对策,实际上今天的赛事他们完全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必定会入围的。
曹娇娇看到齐宣后,一直盯着他,以眼神示意他,让他过来一趟。
齐宣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自然也有别人注意到了,身旁的几个贵族子弟玩笑的拍了拍齐宣的胸膛,不知在齐宣身边说了什么,惹的齐宣皱眉。
见齐宣上了马,曹娇娇调转了马头,往相反的方向骑去,齐宣很快的就跟在了曹娇娇身后,不时便追上她了,道:“曹小姐,你找我有何事?”
曹娇娇见到了马球场西边的树林里了,便勒马停了下来,问道:“是你说让我为你助威的,只是我未曾替人助威过,不知要如何做?”
齐宣想到每次比赛时,场外人那呐喊尖叫的样子让他热血沸腾,那不就是助威了。不过他觉得曹娇娇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没有为难她,只道:“你坐在让我看得见你的地方就行了。”
“好,我就坐在孙家的看台上,我穿着黄色的裙子,很好认的。”
齐宣仔细打量着曹娇娇今天的装扮,曹娇娇少有的穿了宽袖千叶攒枝长裙,脸上也是入鬓长眉淡扫而已,朱唇未着色,已呈枚红色,如此随意的打扮,倒是比精心装扮过的孟柔好看的多。
“我一定会赢的。”
“我知道,今日总共十六支球队,你们球队的技术是数一数二的。”
齐宣骄傲道:“不是数一数二,一定是第一!”
曹娇娇听见齐宣这么自信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年,赛场上练习的他,眼里亦是有睥睨众生的骄傲,那样子策马奔腾的齐宣令她十分心动。
曹娇娇笑了笑,“那可未必,孙文的实力亦是不容小觑的,他领队很有一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齐宣当然知道孙文是自己最强悍的对手,但是他这种自大的人,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不过听曹娇娇这么替孙文说话,他心里很是不爽,因为捏紧了缰绳,虎口勒出一道浅红色的印子,不屑道:“彩头一定是我的。”
曹娇娇懒得再与他分辩,不过他们倒是很少这样子和和气气的说话过,她的记忆里,他们总是吵吵闹闹的。
曹娇娇不得不承认,她很享受这样短暂的时光,甚至奢侈的幻想着,假如他们前世一直都是这样,会不会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曹娇娇知道自己奢望太多了,立马掐断了不该有的心思,道:“就快校队了,你快去准备吧。”
齐宣已经多次参加过这种赛事,一切流程他都驾轻就熟,所以不急不忙的驾着马,和曹娇娇并肩而行。
“曹小姐,你当初为什么要逼婚?然后又退婚。”
曹娇娇一怔,齐宣还是很记恨她做了这件事。
曹娇娇吸了口气道:“那件糊涂事是我的错,我说过的话,绝非儿戏。”
齐宣不是想追究,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的怒火早就熄灭了,他真的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于是齐宣又问了一遍:“我记得你曾经给过我答案,你说不愿打扰我与柔儿两人,我想在你逼婚之前,你早就知道柔儿的存在了吧,为何下聘了才说想成全我们两人?”
“做错了事,迷途知返,不行吗?”
齐宣默默的问自己,这是一件错事吗?曹娇娇又没嫁给他,怎么知道嫁给他就不是一种幸福了?
不过齐宣没有问出口,他觉得这是个荒唐可笑的问题。
从来只有姑娘上赶着嫁给他,他从未想过求娶谁。
就算是孟柔,若是嫁给他,亦是被他母亲孟氏安排的好才对,他绝对不会主动求娶。
曹娇娇见齐宣没有接话,没有趁机冷言冷语的讽刺自己,觉得十分意外,若是以往,齐宣必定会狠狠的反问她:“你早该迷途知返了!”
曹娇娇笑着自己的矫情,加快了速度出了树林。
曹娇娇没有立马回观众看台上,而是驾马,准备将整个马球场看个仔细。
自南边进门的地方就有官兵看守,不是所有人都进的来的,马球场呈正方形,有普通两进的院落那么大,东西两边则是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私人看台,每家每户都有特定的位置,每到球赛的时候都会有专人打扫。
北边则是面对着京城的街道,用两人高的铁网围了起来,一般人不得乱入,但是百姓们可以通过这边的铁网看到里面的赛事。
而树林则在东西两边看台的后面,用来隔音、降温。
曹娇娇转了一圈之后,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曹娇娇骑马跟了过去。
果真是曹弯弯!
曹弯弯被禁足了,却趁着曹工和曹娇娇都出来的空当,蒙着半张脸和别家的小姐混了进来。
曹娇娇此时不想揭露她,等到赛事过半,所有队员中场休息,胜负未分的时候再着人去通知曹工,曹工自会命人遣送她回去,并且吩咐人盯紧了她。
曹工虽然骄纵着两个女儿,但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曹弯弯这下子不挠心挠肺才怪。
曹娇娇不自觉的笑了。
孙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球场声音嘈杂,所以她没听到动静。
犹疑情难成(二)
孙文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曹娇娇回头,见他还是穿的月白色的常服,而非短打,便问道:“怎么还没换上衣裳?”
孙文将马骑到了与曹娇娇平行的地方,“我是下午的比赛。”
“稳赢吧?”
“恩,听说今年的彩头很诱人。”
“什么东西?”
“鲛人泪。”
曹娇娇挑眉,“可真有这种东西?”
“宫里人说的,估计不会错。”
“如此稀罕物什,众人岂不是抢破了头。”
“是啊,都说是送给心仪姑娘的最佳定情信物,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曹娇娇但笑不语,想从齐宣和孙文手里抢到彩头,不容易。
两人驾马慢步了一会,忽然见前方有些穿着蓝色短打的人围着一些穿着常服的人。
而且剑拔弩张的,怕是要打起来了。
曹娇娇本不想参合此事,但是孙武也在其中,孙文前去了,她也不得不去。
刚靠近便听到身穿蓝色短打的公子哥儿对孙武讲:“你哥算什么?决赛都未必进得了,齐宣一定能拿到彩头送给孟柔姑娘的。”
曹娇娇认识那人,是吏部尚书的嫡子薛鹏,他自小和齐宣来往,两人关系甚好,孙文是齐宣最大的对手,他这样打击齐宣对手的弟弟,也是正常的。
薛鹏如此挑衅,孙家兄妹几个出了名的团结,哪里忍得了这番话,孙武暴怒,红着脸道:“我哥一定能赢!”
薛鹏“呸”了一口唾沫差点吐在孙武的脸上,孙文动怒了,立即下马喝道:“薛鹏你欺人太甚!”
孙文向来儒雅,说不出什么狠话,就这么质问了一句,薛鹏也不放在心上,鼻孔朝天的哼哼两声。
曹娇娇勒停了马,对薛鹏道:“没想到薛大人的嫡子倒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以前眼拙,没看出来,如今却是见识到了,有机会还是要向薛大人请教一番。”
薛鹏一见说话的是个美人,好像似曾相识,一时忘记还嘴,一旁有人提醒道:“这是曹将军的嫡女,曹娇娇。”
薛鹏才眯眼打量她,原来是害他好兄弟名震京城的女人啊。
虽然想为齐宣出气,但是薛鹏向来对美女下不了手,而且曹娇娇话中的意思,是要向他爹告状的样子。
薛鹏敢和孙武挑衅,他知道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孙武肯定不会告诉长辈们,他也不担心受罚,但是曹娇娇不同了,她是姑娘家的,想告状谁还拦得住?
况且曹工那么疼她,薛鹏他爹又是出了名的严厉,要是罚起他来,得不偿失啊。
有了这层顾忌,薛鹏放软了语气,道:“原来是曹小姐啊,我说是谁呢,有这等仙姿。”
曹娇娇不为他恭维的话所动,在马上居高临下道:“我的仙姿还需要你说么?”
本就是十七八岁的公子哥,并不是每个都像孙文那样成熟的,见曹娇娇不买薛鹏的账,纷纷笑起了薛鹏,这种事本也多见,个个都是贵族子弟,曹娇娇没傻到要得罪谁,于是便离去了。
孙武和他的队友们,亦是上了马离开了,孙文驾马追上了曹娇娇,道了谢。刚才那种事,每年都会遇上一些,他又不能真的计较什么,要不是曹娇娇解围,孙武说不好就要吃亏。
曹娇娇倩然一笑,“谢什么,我亦是把孙武当弟弟看的。”
孙文听到曹娇娇这么说,心中暖暖的,曹娇娇只是看起来有些任性,他知道曹娇娇是个善良的姑娘,是个值得他倾心的姑娘。
只不过孙文觉得自己如今没有功名在身,一切荣誉都是凭借着自己父亲的辛苦得来的,他希望等到他能被所有人认可的那一天,将他心爱的姑娘抱在怀中,给她一生的疼爱,让她拥有如同他父母亲那样真挚的感情。
曹娇娇等人走后,薛鹏被同伴调侃了几句,能陪薛鹏来做这种幼稚事情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成熟稳重的人,所以嘴上只有所谓的“男子气概”,并没考虑甚多。
薛鹏被好友们奚落,心中不快,不过还是叹道:“没想到曹小姐长的这么好看,就是任性了些,不过这副绝色的容颜,依我看,任性也是应该的啊……齐宣你怎么就不懂爱呢?”
最后这番话,不知怎么就传到齐宣耳中了,薛鹏自然免不了一顿打,当然这是后话了。
***
齐宣那支队伍的赛事在上午,他们毫无疑问的赢得了比赛。
齐宣在赛场上驰骋的时候,时不时会往曹娇娇这里看,每当看到那个坐的笔直的小身影,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齐宣如有神助,挥出去的偃月形球杖,快、准、狠,齐宣连连进球,引得观众席上的人高声喝彩。
曹娇娇再见齐宣洒脱的身影,亦是怦然心动,赛场上的齐宣就像百兽之王,他手上的偃月球杖如同他的怒吼,威震四方。
曹娇娇沉醉于这场赛事,并且真心的为齐宣默默助威。
中场休息后,比赛完毕的队员擦干净了汗,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直至中午,所有队员都歇了下来。
看客们则是躺在在各自的看台上,小憩片刻,便相互攀谈起来。
下午第一场就是孙家兄弟上场,亦是旗开得胜。
孙武回来之后,不住的在曹娇娇和孙依依面前献宝,讲着自己在赛场上的英勇无敌。
孙依依只是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当曹娇娇被孙武问到的时候,她重重颔首,如实道:“你和你哥都很棒。”
孙武听了曹娇娇的肯定,笑得花枝乱颤,这才肯好好休息一下。
孙武心里放不下事,比赛之前一直很亢奋,所以不曾休息过,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已经很困了,剩下来的比赛他都没看,歪在孙依依身边睡着了。
曹娇娇见孙文替孙武盖了件衣服在身上,心道真是细心体贴的好哥哥。
一天下来,十六支球队,上午淘汰了三支,下午淘汰了四支。
第二日曹娇娇没有去,上午淘汰了两支球队,下午淘汰了三支。
等到第三日上午再淘汰两支球队,下午就能分出胜负了,所以人人都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