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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回来之后,青黛果真把那件事告诉了曹工,曹工禁足了曹弯弯一个月。
曹娇娇觉得适当的惩罚一下曹弯弯,让她收敛些,于大家,都是好事。
孙依依一脸期待的说:“我哥肯定能夺得魁首,娇娇,你说呢?”
曹娇娇不敢肯定,去年齐宣的球技就十分了得,今年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孙依依又担忧道:“我弟也要参加,他从来没参与过,摔伤了可怎么好。”
曹娇娇安慰道:“男孩子总是要摔一摔才能长大。”
“恩,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这话是你爹告诉你的吧。”
曹娇娇但笑不语。
孙依依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我哥说,后日我们兄妹几个去野外游玩,还让我叫上你,我瞧你近日也不爱练剑了,随我们一起去,如何?”
“在哪里?”
“就是郊外,听我哥说那边有一大片的绿草地,绿草如茵,凉风习习,定是舒爽极了。”孙依依闭上眼,沉醉其中,猛的吸了吸鼻子,好似这里都嗅的到青草香味似的。
曹娇娇见她兴致如此高昂,不忍扫她兴,便道:“好啊,走的时候还是路过我家门前,喊人传话就是。”
***
第二日,曹娇娇前一天夜睡的很沉,所以太阳高照了也还没醒,下人也没去打扰她。
王杏倒是又来了,皎梦院的人虽然嘴上喊她一声姨娘,实际上心里都不太喜欢她,但是王杏到底是主子,既然来了还是要通报一声。
曹娇娇还在睡觉,能主事的就是蒋妈无疑了,下面的人就把此事报给了蒋妈。
蒋妈一听王杏来了,心中已然不悦,但是还是去见了她。
蒋妈没有放她进来,只道:“大小姐还在睡觉,大姨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改日再来吧。”
王杏一面愁容道:“丽丽,我是找你的。”
蒋妈不解,找她做什么?自从王杏抬了妾之后,她们私底下再没来往过了。
王杏开始装柔弱,拿着帕子开始抹起了泪,“咱姐俩的,就不能好好说说话么?”
蒋妈无情的道:“我和大姨娘无话可说。”
王杏身边服侍的林巧抢白道:“蒋妈,我家主子在屋里念叨了你几天,落了不少泪,您怎么能一点都不顾及当年的姐妹情分。”
林巧说完话,王杏才嗔道:“住嘴,可有你说话的份儿!”
林巧不情愿的闭了嘴。
蒋妈倒是不同情王杏的,但是王杏在这里站着不走,她总不能拿扫帚轰走她吧。
于是,就只能和王杏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蒋妈终究是没王杏脸皮厚,无奈道:“进来说话吧。”
王杏自己进去了,将林巧留在了外面,她的人,是从来不许进皎梦院的。
既然是找蒋妈说话,她自然不会把王杏带到曹娇娇面前,蒋妈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屋里,蒋妈算是将军府的老人了,所以独自居一间屋,屋里不算豪华,收拾的很干净,还摆了些花草,王杏随便看了一眼,都是曹工和林皎喜欢的,蒋丽还真是忠心啊!只有狗才会忠心!
王杏随手搬起窗台上的红月季盆栽,道:“丽丽,你还是想着夫人的,是不是?我偶尔也会在梦中梦见夫人。”王杏企图通过林皎拉近两人的关系。
蒋妈一点都不客气,道:“梦见夫人什么?梦见夫人怪你抢了将军?”
“丽丽,我说了当年之事是个误会,哎,你总是不信。”王杏接着道:“我总是梦见夫人怪我,怪我没替她照顾好大小姐。”
蒋妈道:“你放心,这点夫人不会怪你的,我这些年照顾大小姐也算尽心尽力,夫人在天有灵,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你没梦见夫人掐死你?”
王杏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蒋妈冷哼一身道:“对哦,夫人那么个善良的人,怎么会杀人,更不会杀你了,好歹你也陪了夫人那么多年。”
王杏装作若无其事道:“罢了,你终究是怪我的。”
接下来王杏就开始唱苦情戏了,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蒋妈怀疑她眼睛坏了,怎的跟滴漏似的,压根停不下来。
王杏哭了好半天,才道:“丽丽,我实在是渴了,你替我倒杯水来吧,我要热的。”
蒋妈知道王杏这些年当主子娇气惯了,使唤人也使唤惯了,就忍下将她赶走的冲动,出去倒了杯热水,盼着她这回哭完了可以快点走。
王杏见蒋妈去了厨房,已经看不到房间的动静,就起身,悄悄地……
等到蒋妈回来的时候,王杏还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蒋妈没好脸色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道:“大姨娘渴了就快喝吧,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空伺候你。”
王杏很喜欢蒋妈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当即笑着喝了茶。
喝完茶,王杏就起身,准备离开了,“丽丽,跟你说了这些话,我心里舒服多了,我走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咱们姐妹一场的,我自会照顾你的。”
蒋妈面无表情道:“奴婢不敢麻烦大姨娘,大姨娘还是走吧,奴婢不送了。”
王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皎梦院。
蒋妈心里只是一味的嫌弃王杏,并没有想到王杏会怎么样。
快吃中饭的时候,王杏又差林巧来喊蒋妈,蒋妈不知道王杏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便去了。
结果去了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让蒋妈带了一些茶叶回去,王杏说蒋妈屋子里的茶太难喝了,这些茶送给她润润喉咙。
蒋妈当然是不想要的,就是推脱不掉,实在没办法才接过来的。
蒋妈拿着不错的大红袍,脸上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正巧曹娇娇此时洗漱完了,准备出来透透气,就看见了蒋妈这幅样子。
曹娇娇心里,蒋妈绝不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而是除了曹工之外的亲人,于是出言调侃实则是关心道:“蒋妈,怎的拿着这么香的茶叶,还不高兴了?我爹让你送来的?”
蒋妈道:“不是,是大姨娘给的。”
曹娇娇拿过那茶叶看了看,茶叶条形壮结、匀整,色泽绿褐鲜润,叶底软亮,叶缘朱红,叶心淡绿带黄,还是新茶,曹娇娇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不错的大红袍,她怎么舍得?”
蒋妈亦是疑惑道:“我哪儿知道,难不成转性了?她今天到我这儿好哭了一番呢!”
曹娇娇突然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蒋妈,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
蒋妈就把今天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曹娇娇听了。
曹娇娇若有所思,是不是女人都爱使这种手段呢?
且把姨娘虐(一)
上辈子也是的,孟柔曾假意到她这里哭诉博同情,说她也不是故意要霸占齐宣的,然后见她不为所动,就离开了,最后“好心”邀她共同进餐,曹娇娇本来不想去的,孟柔只说那日是她生辰,齐宣也会一起去的,曹娇娇只好去了,去的时候齐宣还没到,孟柔随意的说了些闲话,她只是听着而已。
等到三人用餐过后,曹娇娇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哪知晚上的时候,齐宣就冲到她房里质问她,是不是偷了他给孟柔定情的簪子。
齐宣说,孟柔多次向他请求过:“要是姐姐喜欢,我就送给她好了,表哥你再送我一个就是。”
曹娇娇自然是不承认的,她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犯得着去偷吗?
齐宣当时很愤怒曹娇娇的所作所为,结果不顾曹娇娇国公夫人、将军之女的身份,让下人搜了她的屋子,那簪子还真找到了。
曹娇娇那时才明白,一切都是孟柔的心计而已。
当时她百口莫辩,齐宣给了她一个耳光,她也只能白白的受着了。
此类事情数不胜数,曹娇娇现在也算是有些经验了,所以王杏的举动很快就让她想明白了整件事情。
曹娇娇命红罗守在外面,她和蒋妈、青黛三人进去搜查蒋妈的屋子,果然在蒋妈床头底下发现了一块玉佩。
曹娇娇是不认识那块玉佩的,蒋妈却是识得的。
蒋妈惊讶的抢过那块玉佩道:“这是将军当年许诺会将大姨娘抬妾的信物。”
曹工着了王杏的道之后,很快就出征了,只好留下这玉佩做信物,先安抚下寻死觅活的王杏。
蒋妈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当真是狠下心要置我于死地了,她如此宝贝的东西都肯拿出来。”
曹娇娇拿过那玉佩,“既然她舍得下本,就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既然敢陷害到你头上,能主持这件事的就是我爹了,恐怕不多久我爹就会来了,且等着吧,看她怎么收场。”
蒋妈恨恨的点点头,王杏怎么欺负她都可以,但是想在将军面前毁她的形象就是不行!
曹娇娇拿着玉佩回了屋,这玉佩摸起来光滑圆润,想必王杏定是时常抚摸的,看来她对自己的爹爹还是真有感情的,但是偷来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曹娇娇亦明白,抢来的东西,也不会属于自己,所以她选择了放手。
曹娇娇又开始纳闷了,王杏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动手?当年她嫁进国公府之后甚少回娘家,所以后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压根就不知道。
而且王杏不对付她,反而对付起蒋妈来了,难道是为了私人恩怨吗?
不可能,要是为了私人恩怨,王杏早就对蒋妈下手了,而且有愧的应该是王杏,蒋妈可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王杏的事,那肯定就是最近有什么事刺激了王杏。
曹娇娇想着此世和前世这段时间内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她变了吧,变的不愿忍了,而且她短时间内也嫁不出去了。
曹娇娇想着,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王杏其实早就准备在她出嫁之后动手了,结果没料到她退婚了,再加上她的变化,狠狠地刺激到了王杏,让王杏有了危机感,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朝蒋妈下手。
曹娇娇皎梦院里能堪大用的就是蒋妈和青黛二人了,所以王杏才想先除去一个,慢慢的削弱她的力量,好完完全全的掌控这将军府后宅的天下。
曹娇娇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这下好了,她前世在孟柔手上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有王杏陪她练练手,也不错么。
她倒要看看,王杏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偷来的亲事和荣华富贵,会不会像梦一样烟消云散。
曹娇娇虽然和亲生母亲未曾谋面,但是通过曹工对她的爱,她能想象到,她的娘,林皎该有多爱她。
那么一个用下作手段抢了她娘亲丈夫的女人,她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下,才对得起自己娘亲的在天之灵呢?
***
酉时初,曹工大汗淋漓的骑着马回来了,王杏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曹工回来后,立马吩咐人备好了热水,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
这些年,王杏和曹工虽然是各自住各自的院子,但是这种生活上的杂事,王杏还是会替曹工安排一些,事后曹工总是客气的说多谢,就好像多年前林皎还在世时一样。
这让王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王杏依旧甘之如饴。
曹工洗完了澡,自己换了干净的衣裳,这么多年,他在军中习惯了自己伺候自己,即使拜将之后,这种事也从不假他人之手。
王杏也只有在外候着的份。
曹工收拾好了出来后,他身边跟着的下人被打发走了,就剩王杏端着一碗热茶站在门口,王杏殷切的目光,看的曹工怪不自在的,王杏一脸笑道:“将军,妾给您沏好了茶,是送到您书房去,还是房间里?”
曹工看了一眼,贴身服侍的阿志不见了,便问道:“阿志呢?交给他就行了。”
王杏道:“阿志命人清洗您的马去了,这点小事,妾做的来的。”
曹工点了点头,让王杏跟着去了书房,王杏刚把茶放下,曹工就开始赶人了,“你走吧,我还要处理些事物。”
王杏撒娇道:“将军,您成天就知道关心朝堂之事,您也不关心关心……”王杏想问他为什么不关心自己,总觉得是自取其辱,还是转了口道:“也不关心关心大小姐呢?”
曹工本来已经打开了砚台,想要倒些墨上去,研磨研磨,被王杏这么一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娇娇怎么了?生病了?没听蒋丽说啊。”
王杏心里凉了半截,又提蒋丽!
王杏按下心中不快,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温柔的拿过曹工手里的墨条,轻轻地研磨了起来,“大小姐身子好着呢,才没有生病。”
曹工这才放心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王杏话锋一转,道:“不过……”
曹工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曹工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见王杏这样吊胃口,十分难忍。
王杏为难道:“不过大小姐身边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妾身怕到时候教坏了小姐。”
曹工皱眉道:“谁?我记得娇娇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蒋丽亲自挑选的,应当不会有这等人才对。”
王杏道:“可是将军您送妾身的玉佩不见了,妾身敢确定就是她偷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妾身不敢指责罢了。这倒不打紧,妾身怕的是她们教坏了大小姐,大小姐要是心思不正,可就麻烦了。”
曹工很不喜欢王杏这么贬低自己的女儿,当即拉下脸道:“娇娇不会心思不正的,你别乱想。”
王杏赔笑脸道:“妾当然知道大小姐是个好姑娘,可大小姐毕竟年少,招架不住坏人的蛊惑,将军一定要为大小姐着想。”
曹工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是谁,你说就是。”
“妾身不能随便讲,将军随我去大小姐的院子,到时候人赃并获了,将军再定罪也不迟。”
事关曹娇娇,曹工关心则乱,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糙汉子,女人家的弯弯心思,他哪里懂的了那么多,要不是这样,当年也不会吃了王杏的亏,好在后来的多年里,他一直刻意与王杏保持着距离,这才没让王杏有二次得逞的机会。
所以干脆道:“走,去皎梦院。”
王杏欣喜万分的跟着去了。
到了皎梦院,曹娇娇早就让人摆好了饭菜,今天她和她爹一起用饭,王杏还是蛮体贴的,给了她们父女共进晚餐的机会,曹工每天回来的时间都不定,所以很多时候曹娇娇都是独自用饭的。
曹工刚到皎梦院,曹娇娇和蒋妈已经出来了迎接了,曹工见她们知道自己要来似的,有些疑惑,也没多问。
曹娇娇亲切的挽着曹工的手,直把曹工往屋子里牵,“爹,今晚和我一起用饭。”
宝贝女儿相邀,曹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甚至高兴的把来意都忘了。
王杏见曹工真的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了,才大声提醒道:“将军……”
曹工回头,这才想起来王杏刚刚说的话,只是他见曹娇娇兴致高昂,好像有许多话想同他边吃边聊的,所以打断王杏道:“先吃饭,你说的事过后再处理。”
王杏哪里肯罢休,饭后再聊,就怕曹工真的就忘干净了。
王杏强行抓住曹工的手,道:“将军,事关重大。”
曹娇娇不悦的拿开王杏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挽了上去,对着王杏道:“有什么事大姨娘快说吧,别耽误了我和我爹吃饭。”
曹工见曹娇娇这么说,也就没阻止了,王杏这才安心道:“大小姐,妾有要事要说。”
曹娇娇装作好奇道:“什么事?说吧。”
王杏看了看蒋妈一眼,阴阳怪气道:“妾的玉佩丢了,恐怕……是大小姐院中人所为。”
王杏此话一出,皎梦院的气氛就变了。
曹娇娇亦是正经问:“大姨娘什么意思?”
王杏生怕曹娇娇生气,慌忙道:“妾不是想责怪谁,妾是担心心怀不轨之人害了小姐。”
王杏的眼神直往蒋妈身上飘,蒋妈不乐意道:“怎么大姨娘像是在说我?”
王杏道:“今日可只有你去过我的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你可别把这种偷盗的毛病传给了大小姐,害了大小姐!”
蒋妈怒道:“大姨娘,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