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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12:35 a.m.
07
叶怀秋有心事,我看得出来。
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在面对我时透明晶莹的男孩,长大了,眼角瞥出来的一抹余光都带着故事。
十几岁的时候我哪能想象得出他抽烟的样子呢。
身后的天一道闪电,把整个阴森潮湿的烂尾楼都给劈亮了一瞬间,紧随其后的就是雷声,轰隆隆在天上炸开,声音之响,像是两团撞击的云势要拼个你死我活,打算在这天重新开出个干净无人的天地来。
这种天气实属让人心烦,每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黏糊糊的苔藓。
叶怀秋的烟还没抽完,学生们这一段也结束了。
我收下道谢,接过叶怀秋递来的烟跟打火机,跟着他走回了之前的角落。
“这帮学生挺有意思的。”叶怀秋蹲下,说话的时候盯着外面看。
两栋烂尾楼中间是一条修得还算平整的路,我就是沿着它走过来的,这会儿一辆车驶过,朝着看不到尽头的西边去。
“蚂蚁。”
我正在点烟,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去看他。
他蹲在那儿,侧着头,扬起来看我,发现一只蚂蚁而已,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的天真其实也还在。
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几乎紧贴着他。
一只黑色的小蚂蚁悠闲地从我们脚边走过,无视了我们这两个人类。
叶怀秋身边很暖和,他像个红泥小火炉,把回忆那壶酒烫得更加香醇了。
我们俩的腿轻轻靠到一起,他转过去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用一只手扶住了我。
“冷了?”我问他。
是有些凉。
我穿着深秋的厚风衣也还会觉得有些凉意,何况是他,身上就T恤和一件单薄的夹克。
“嗯。”他揉了揉鼻子,抽了口烟,“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我的右腿和他的左腿紧紧贴在了一起,或许是幻觉,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和少年时代不同的温度。
我一个人生活,经常会买花,一周或者半个月一束,每次都只买同一种花。
茉莉。
我觉得叶怀秋像是茉莉花,白净的,轻盈的,香的。
回忆全部泛黄,唯独他这个人,怎么都不会褪色,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原本的样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在我的世界里当了十几年的茉莉,现在的话,更像是昙花。
月下美人,握不住的话转瞬即逝。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算是他的韦陀。
我盯着叶怀秋的手,看得心像绷紧了的弦。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手指轻轻地点着,像是在自己腿上弹琴。
少年时代的触感都在这一刻卷土重来,要是我现在握他的手,感觉还会一样吗?
那时候已经彻底入夏,几乎天天三十几度,那会儿我跟人打球伤了脚,天天拄着拐杖去上学。
每天早晨叶怀秋都在校门口等着我,然后帮我拿书包,陪着我这个瘸子慢慢悠悠往教室走。
体育课,我不能打球了,就和他坐在树荫底下看别人玩。
有一次我们嫌热,绕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背光也背人。
坐在水泥台阶上,身后是教学楼,面前是花坛,整个世界都是阴凉的,还有微凉的风吹过。
拐杖在我左手边,叶怀秋在我右手边。
我们用他的MP3听歌,还没我半个巴掌大的小机器却能容纳一二百首歌。
两个人,一人一只耳机,黑色的耳机线被风吹得荡来荡去。
那时候我是个很少听歌的人,所有听来的要么是学校广播站放的,要么是叶怀秋放给我的。
我从来不记歌名,也不知道那些唱歌人的名字,只是听,叶怀秋给我什么我就听什么。
那天的歌是首粤语歌,歌词我一句都听不清,只记得唱歌的人声音好听,只记得这首歌旋律迷人。
然后,还记得的就是在这首歌唱到一半时,叶怀秋轻轻地靠在了我肩膀上。
轻得像夏天的蜻蜓落在树叶上。
他似乎小心翼翼,不敢彻底把自己交付给我。
当时的我大概愣住了,我记不清楚,只记得后来我牵了他的手。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后来我走进自己的回忆里,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他们坐在水泥台阶上互相倚靠,手偷偷地握在一起。
耳机线荡啊荡,在我的世界里荡了那么多年。
在那之前,在那之后,我们也从来没有明确对彼此表达过任何渴求的情绪,没有说过“喜欢”,没有说过“在一起”。
但是,那个依靠和那次牵手似乎象征着什么,在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
至于那首歌,被我遗忘了很久,直到叶怀秋走了,我联系不到他了,在翘课的一个晚上,我坐在网吧的电脑前,听了不知道多少首粤语歌,终于找到了它。
王菲的。
《暧昧》。
那天晚上我坐在网吧里,对照着歌词反复地听。
反反复复,直到再也不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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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12:35 a.m.
08
我试图用“猜火车”的方式来消磨这难捱的时间——去计数一个小时之内有多少列火车经过以及下一趟是客车还是货车。
照理说不应该难捱,我梦寐以求的重逢终于来了,应该分分秒秒都当宝贝似的珍藏。
可问题是,我总抑制不住靠近他的渴望,这在他来说,是一种冒犯。
我盯着他的手,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被风吹得荡来荡去的耳机线。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再也穿不上那身校服,再也进不去那个校园,再也没法一起戴同一幅耳机听同一首歌。
很多故事都只会发生在特定的时间,很多人也只会出现在特定的时间。
叶怀秋说:“我以为大暴雨都是转眼就下完。”
“那是阵雨吧。”我把视线从他手上收回来,不能再看,再看下去或许真的会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他低着头笑,不知道在笑什么,过了会儿他说:“蚂蚁不见了。”
那只小蚂蚁不知道走向了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你们吃点?”
我们俩正沉默,让我们帮忙录像的学生拿着面包跟火腿肠过来了。
那个男生说:“这雨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
十二点多了,还真有点儿饿。
叶怀秋似乎不太好意思,但我没跟他客气,站起来,道了谢,从他手里接过了给我们的面包和香肠。
有个女孩子过来,又给我们拿了两个折叠的小凳子,我笑着说:“你们设备还挺齐全。”
这小凳子是真的小,我都怕一屁股给它坐塌了。
叶怀秋把凳子支好,我们背对着一堵墙,面朝着外面广阔到看不到尽头的荒地,这个角落,听得到学生们嬉笑的声音,但彼此看不到对方,就像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两个世界。
这倒也好,虽然我说不清究竟为什么觉得这样挺好。
有了凳子,坐着虽然也没那么舒服,但至少不用忍受腿麻。
我们俩躲在这个角落避风避雨,也暂时避开了三十出头还一事无成的颓废现实。
至少此刻不用想那些,下个星期一醒来我究竟要做什么,暂时都不重要。
叶怀秋说:“这面包还挺香的。”
我想起以前上学,叶怀秋总是在下午第三节课之后开始嘀咕自己饿了,知道他有这个习惯后,我总是在书包里放些小零食——很能填饱肚子的小零食,比如饼干、香肠,甚至是小面包。
那时候他跟我倒是真的不客气,甚至笑盈盈地耍赖让我帮他把包装撕开。
“你以前给我吃过一个小面包,”叶怀秋突然说,“很小一个,只有巴掌大,里面还带红豆沙的馅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他特别喜欢吃那个面包,有一次还把红豆沙弄到了嘴角,我使坏,没告诉他,一直让他嘴角挂着红豆沙傻乐到放学。
“记得。”叶怀秋暴露了,他根本就记得以前的事。
我说:“现在还有卖的。”
“真的?”提起这个的时候,他眼睛亮了几度,这让我突然很嫉妒那个面包,因为看起来,对于叶怀秋来说,面包比我更有吸引力。
他说:“后来我一直想找到那个面包,但哪儿都没有卖的。”
“只有咱们这儿才有,”我告诉他,“本地的老牌子了。”
他点点头,很小声地嘀咕:“难怪……”
他一直想再找到那个面包,那他有没有想再遇见给他面包的那个人?
我还是没忍住,对他说:“我还以为以前的事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怀秋愣了一下,过了会儿问我:“听歌吗?”
他把面包垫着包装纸放在腿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跟耳机。
我就说一切都不一样了,再没有黑色的耳机线可以随着风摆荡。
没有MP3了,现在用的是手机。
没有耳机线了,现在用的是白色的蓝牙耳机。
我没有回应他,但他很小心地把耳机挂在我的耳朵上,我抬手调整了一下,等着他放歌。
这次他会给我听什么?
手里的香肠被我隔着塑料包装捏得变了形,又是一列火车鸣着笛驶过,前奏结束,耳机里王菲唱:“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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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12:35 a.m.
09
小时候对暧昧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义,甚至身处其中的时候也察觉不到。
那时候真的迟钝,不过要不是因为青春里的迟钝和羞涩,大概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跟美好相关的遗憾。
说不清这是好还是不好。
但我知道的是,那时候的叶怀秋比我聪明得多,比我懂得多,心思比我重得多,很多我根本没想过也没意识到的问题,他全都清楚。
就像这首歌,或许当年他根本不是无意间放给我的听的。
现在也不是。
一首歌,4分39秒。
在这4分半的时间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人在某些时候大概就是会这样,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明明有很多情绪想要表达,却偏偏丧失了所有的功能,只能僵在那里,像是一颗被往事拴住的古木。
一直到这首歌结束,只一个喘息的工夫,竟然单曲循环。
我听见叶怀秋说:“不好意思,我手机里只下载了这一首。”
暗恋的人就是这样,别人一句话就能当做是给自己的暗示,然后抓着那几个字脑补出一整个天地来。
我现在大概就是这种人。
从写给我我却没有收到的信,到他一直想再尝尝的面包,再到这首无限单曲循环的歌,叶怀秋肯定也还记得的。
记得在那个夏天我牵过他的手。
是那一整个夏天,不仅仅一节体育课的时间而已。
那年夏天真的很热,但叶怀秋身上总是冰冰凉凉,他好像从来不会觉得热,也不会出汗。
所以上课的时候我总喜欢故意或者不故意地用手臂碰他的手臂,短袖校服露出来的白净手臂永远像是冰皮月饼,滚烫的夏天里一碰到他,打结的心都被抚平了。
他从来不会躲开我。
课桌上,我趴着睡觉,胳膊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有一次等我睡醒挪开手的时候,发现我们贴在一起的一小块皮肤都变红了。
偶尔我也会觉得这样不满足。
那个时候叶怀秋成绩比我好,也比我用功,自习课我都用来睡觉,他就很安分地学习。
可是后来因为我,他大概学习也受到了影响,我时不时就偷偷在课上牵他的手。
现在想起来,那会儿真是纯情得要死。
自习课,我像个粘人的怪物,睡觉也要拉着他的手。
我靠窗,他坐在外面,刚好右手写字左手交给我,而且这个角度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于是我就愈发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到有老师讲课的时候也常常勾他的手指,握他的手。
记得有一次,数学课,老师在前面讲得起劲,叶怀秋听得认真。
他很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黑板,右手托着下巴,左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腿上,我讨厌数学老师,但凡是他的课就坚决不听,我走神,走了一圈之后我的神落在了叶怀秋身上。
他长得让人怀疑造了假的睫毛、挺巧精致到让我想捏捏的鼻尖,还有因为太过专注微微张开的粉红色的嘴唇。
他长得好看,让那时候的我稀里糊涂就着了迷。
我就那样在课堂上盯着他看,目光最后落在他的手上,左手,搭在腿上轻盈得像是玉兰花瓣。
我想都没想就伸手握住了他,把玉兰花瓣握在了手心里。
当时的叶怀秋愣了一下,转过来看我,但很快他就对我笑笑,装作没事发生一样转过去继续听课。
那一整节课我们一直牵着手,手心都出了汗,其中有那么两分钟,数学老师叫他站起来回答问题,我放开叶怀秋的手,目光随着他扬起。
他很镇定,像是根本没有过任何离谱的小动作。
叶怀秋站在那里,逻辑清晰地做了最完美的解答,甚至还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表扬。
他坐下之后,自然地把手搭到我的手心,好像他的手天生就应该被我牵着。
年少时候的心动,到了如今再想起来,还是会心跳加速。
十几年了,我这双手比当初厚了也糙了,时间还是在我们身体上留下了证据的。
“这首歌,你听过吗?”叶怀秋明知故问。
我看着他,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他聪明,在你来我往的一招一式下,很快就败下了阵来。
“大概吧。”我盯着他看,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端倪,我故弄玄虚,对他说,“你说我听过,还是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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