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阮软....?
刀刀的嘴唇轻颤着翕动,却由于过分惊恐,嗓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些许微弱的白气从口中吐出。
流姝也不禁讶然,没想到整整两日都龟缩在赤金色光球中的少女,如今竟然赶着送死。
她的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笑容,纯白的皓齿闪着森凉弱光,比滴着鲜血的长剑还要摄人心魂。
“既然你非要找死,我便随你了你愿!”
只见她左手结印,化为鹰爪模样,急之又急地向阮软的眉心抓去。这一招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任凭迟萱如何拼命冲来,也还是晚了一步。
“不!!!”迟萱瞪得目眦欲裂,发出悲恸的吼叫。
她整个心都紧缩了起来,一阵一阵地抽搐,碎尸万段般疼痛不已,仿佛这夺命之爪打得不是阮软,而是她一样。
指尖碰到少女稚嫩皮肤的一瞬间,流姝满脸的癫狂,面容狰狞而扭曲,以为终于可以杀掉此人,抽取魂魄,却不料熟悉的金光一闪而过,她竭尽全力的一招又被格挡了回来。
余力未消,反而将自己的胳膊打断了,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抽筋拔骨般的疼痛袭来,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流姝都止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她死死盯着自己扭断的胳膊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那头的迟萱却像是经历劫后余生般,狠狠地松了口气,差点就跪了下去。
听着耳边道猎猎作响的风声,迟萱心中的所有惊忧与后怕全都变成了熊熊怒火,似要将天地都燃烧殆尽。
她冷冷地乜了一眼流姝,毫不犹豫地祭出阴阳盘,指尖飘动,在空中勾勒出复杂地纹路。
忽然间,晴朗的天空被阴煞的乌云遮蔽,发出阵阵雷鸣,干燥的空中刮起大风,将树木吹得拔地而起。
刀刀被这浩大的声势震回了心神,不可思议地指着阴风怒号,轰隆作响的天空:“九天玄雷!竟然是九天玄雷!迟萱你疯了!”
九天玄雷是仅次于天谴的雷劫,其威力甚至连仙帝都不敢正面交锋。当初在上届召唤出这个也就算了,可这里是凡尘!迟萱竟然敢将它召唤出来!
刀刀强忍住害怕,连忙爬了起来,用魔息虚虚地据住光球,将阮软托到了自己身边,而后手持妖刀,一咬牙强行破开虚空,远遁而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被九天玄雷锁定的流姝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看到黑白相间的阴阳盘时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阴阳盘是仙帝的本命帝器之一,其强大连尊上的妖刀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手里!
她恍然想起上届流传的蜚语,仙帝身受重伤,坠落凡尘....
募得瞪大双眼,牙关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刻她发现惊天秘密,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的死期到了。
浓密的云层中发出剧烈的声响,似乎要将苍穹撕裂一般。彭得一声,阴暗昏沉的天空突然降下耀眼的闪光,照亮了整个西北之地,散发出毁天灭地的霸道气息。
九为极数,过之必返,九天玄雷不多不少刚好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尽管流姝在三十道时已经魂飞魄散,可汹涌的力量却尚且未消散。等到一切都平息后,西北连绵的沙石戈壁全都被劈散了,地势略高的炼血宗一带竟然被迫成为了一处盆地,到处都是焦灼的黑石焦粉。
迟萱冷眼睥睨这茫茫大地,一言不发,然后转身向苍羽门飞去。
*
“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看阮软怎么办。”
迟萱刚落入断情峰,就看见刀刀火急火燎地走过来。
她点了点头,边往里进,边问:“阮软....现在的伤势如何?”
刀刀叹了口气,抚着额头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迟萱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了沉,又加快了步伐。
衣袂飘飘,在沉静的屋内留下一道轻微的波动,将烛火搅得忽明忽暗,人影绰绰,亦如她的心情一般。
迟萱进入里屋,见到心心念念的少女秀眉紧蹙,脸色惨白,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浇筑,晕开一片深暗刺眼的殷红,一圈赤金色的光圈将她包裹,颜色却不复往初那般明亮。
“这....”
刀刀附和点头:“不错,这金铃感知到阮软有危险,第一时间保护了她,但现在依然没有解除,让我束手无策。”
她暗啐一口:“这法宝也太不知好歹了,我像是坏人吗?这样子怎么救阮软的命啊,老古板!”
迟萱斜乜她一眼:“我倒觉得它挺英明。”
“为何?”
“若不是为了保护你,阮软怎么会受伤?”
刀刀一噎,说不出话来。
迟萱也不抓着不放,见她愧疚便收手,向阮软靠近。
“哎哎哎,你别碰这东西啊!会伤人....”
刀刀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忠心耿耿的十二金铃将阮软保护的严严实实,任谁碰到都会被阻挡在外,可谁知迟萱的指头接触到光圈时,却十分舒畅地滑了进去,仿佛那光圈是个摆设一样。
刀刀不可思议,凑过去也学着伸手碰了碰光圈,却被毫不留情的挡在外面,指尖传来坚如磐石的触感。
她不信这个邪,抓住迟萱的手一起触碰。却还是只允许迟萱入内。
“这金铃倒是聪明,分得清是非黑白,不错不错。”迟萱赞许地点了点头,把刀刀气得脸红,说不出话来。
她若有若无地勾了唇:“行了,既然金铃不愿意看到你,就赶快出去吧,我还得尽快给阮软疗伤呢。”
刀刀恨恨地咬牙,留下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等刀刀不见了踪影,迟萱才敛去了笑容,手掌颤抖着抚着少女苍白无色的面容,心尖猛得一颤。
“对不起....”迟萱微阖着眼虚虚地抱住阮软。
夜半三更,凛冽的冬风拂过山间,给百草枝木附上一层冰寒的水汽,天上的星辰略微黯淡,月亮也时常隐匿在云层之后。
刀刀坐在高耸的树干上发呆,心里乱成一团。
刚刚她接到了主人的责备,呵斥她办事不尽力,折损了一员大将。并且隐隐有再派一个人下来的意思,好在被她的保证及时打消了。
可又能拖多久呢?
主人要她三个月内完成八十万生魂的收集,并且除去阮软。
这次连魂魄都不要了,指名道姓地让她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刀刀无助地呢喃,却不想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什么如何是好?”
刀刀吓了一跳,握着妖刀警惕转身,却看见了迟萱那张臭脸,心虚地抿抿唇:“没什么。”
迟萱见她不答捱下了心中疑惑,拿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铃铛问:“这东西是谁的?”
刀刀定睛看去,惊道:“你怎么将金铃拿出来了!快放回去!”
迟萱摆摆手:“无碍,我只拿出了一枚,剩下的都好好地运作,出不了事的。”
刀刀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这东西我也没仔细问过,从一开始在魔界就见到阮软带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迟萱默然。
她刚刚给阮软疗完伤后,偶然间碰到了金铃,却发觉自己可以操控这法宝,于是心生疑惑。
既然刀刀不知道,那还是等到阮软醒来亲自问问吧。
两人相顾无言,刀刀拧了下眉头,又百无聊赖地看向茫茫云海。
“魔族的血液....是怎么回事?为何悬浮在阮软的丹田中?”
刀刀一愣,想起自家主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禁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地打哈哈。
迟萱被她的态度弄得心烦,抬手制止:“你若是不告诉我,等阮软醒来我便问她,实在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到魔界讨一个说法。”
见她如此坚定,刀刀也知道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将自家主子干得好事说了出来。
当然,只说了魔界的事情,最近的....还是算了。
末了,刀刀诚心实意地低了头:“这些事情确实是我主人的错,我替她给你道歉。但....我肯定会好好护着阮软,不再让主子寻她麻烦。”
迟萱面若寒霜:“好一个好好护着,那今天的事情又该如何?为什么是她帮你挡剑!”
刀刀羞愧难当,头更加低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那人差点杀了阮软,你却还告诉顾及尊上不肯下杀手。好,好!我真是看错你了,刀刀。”
迟萱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也大可不必补偿,以后阮软不需要你们来护着,我迟萱亲自来!”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独留刀刀一个人仍然抬不起头。
月光黯淡,被纱云遮挡大半,只恩赐般流出一角,几经曲折穿过层层枯枝,点缀在刀刀的身上,像是一颗颗波流婉转的上好玉石,映出莹莹水光。
似是要与星星点点的月辉相争,躬身垂首的那人脸上也落下了几滴泪珠,若隐若现间涵盖了人间甘苦。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个事,这本书你们从哪扒拉出来的?怎么我就找不到?
感谢在2020-06-30 17:15:08~2020-07-01 16: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