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柏云山上的小屋里,六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却诡异地沉默。
自从阮软将一切都说出来后,已经足足一刻钟,迟木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软被她看得羞愧难当,想起自己刚刚厚脸皮的请求,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复活只是个借口,又不是真的要用仙帝之心,有什么好尴尬的。
可羞耻感却并未因此降低,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突破边际。
“阮软。”迟木忽然开口,吓得她一个哆嗦。
“嗯?不、不愿意吗?没事没事,不愿意就算了....”
嘴上这么说,阮软却难掩失落,但更多的是埋藏在心底的焦躁。
如果迟木不愿意融合,那她该怎么办?她的寿命还剩下七天,七天之内还不完成任务,就彻底失败了。她将被迫重启任务,一切从零开始,虽然还有重来的机会,但....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明明已经是最后关头,难道真要前功尽弃吗?!
正当她绞尽脑汁间,听到了迟木清淡柔和的声音:“我愿意。”
一瞬间,阮软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猛得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迟木,似乎在确定方才的话是不是恶劣的玩笑,先给她期望,再让她绝望。
可是没有。
迟木的眼神十分认真,真挚得仿佛将一整颗心都捧到她面前。
阮软眼眶微热,没骨气地低下了头。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愿的。”迟木忽然开口,吸引了阮软的注意力,让她刚刚落下的心又倏然悬起。
“我不知道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就怀着这样的目的,但没关系,我其实也并不在意,只要往日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就好。”
迟木说到这里看一圈另外三人:“我只是无法接受,除了我以外,还有她们。一想到当初我苦苦哀求,你却狠心离去,只为了投入她们的怀抱,我的心便痛得厉害,即使你告诉我她们与我本为一体。”
随着她的不断叙述,阮软只觉得有脸上火辣辣得烫,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当场撞死。
迟木叹了口气:“说不伤心是假的,但我也无法看着你死去。”
“今天说的有些多了,你随便听听就好。”迟木站起身:“现在回去吗?那我得赶紧吩咐一下后事了,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阮软连连摆手:“不急不急....你若是还有事要交代,可以慢慢来。”
迟木的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
夜晚,阮软正在熟悉的客房中睡觉,木门忽然被推开,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让阮软惊醒。
“谁?!”说着她便催动破铃铛。
“别动手!是我,龙龙!”
阮软狐疑地点开蜡烛,见到龙龙那张稚嫩可爱的小脸才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术法慢慢收了回去:“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进我屋里是想干嘛?”
她瞥了瞥龙龙:“几万年的老妖精了,怎么还装小姑娘呢。”
龙龙一噎,怒瞪着她:“谁装小姑娘!要不是主人不给力,我犯得着被她连累成这模样吗!犯得着吗?!”
想她一个威风凛凛的应龙之祖,竟然被一只兔子嫌弃,真是奇耻大辱!
龙龙冷哼一声:“我真是瞎了眼才来拜托你去安慰主人!”言罢转身离开。
一听迟木,阮软立马换了态度,抓住龙龙的手腕认错:“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应龙大人不要跟我一介兔妖计较好不好?迟木她....她怎么了?”
龙龙对她狗腿的态度十分不屑,翻了个白眼抿唇道:“她在山巅一个人喝闷酒,我拦不住,你去看看。”
“喝闷酒?”阮软惊讶。
“对啊,很奇怪吗?”龙龙咄咄逼人地伸手猛戳她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跟你有关!还想不认账?”
阮软干干地咳了两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这就去!”言罢,她飞快地向山巅跑去。
今夜的天色并不好,天空被云层遮挡,不光没有皎洁的皓月,连明亮的星辰也看不见,将本就昏暗的黑夜染得更加深邃,差点连路都看不清了。
山路上崎岖不平,又过于昏暗,阮软走得十分费力,跌跌撞撞了好一会儿才拨开树丛,来到了柏云山癫。
尽管看不清楚,她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迟木。她一个人坐在亭子顶部的飞檐上,双腿虚虚地耷拉在空中,咕咚咕咚地大口喝酒,显得孤单又落寞。
阮软心中一紧,垂了垂眼眸,攥着拳慢慢地走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到来,迟木喝酒的动作一顿,然后头一仰,比刚才更加用力,更加大口的喝酒。
“生我气了?”阮软站到亭子下,仰着头看她。
迟木饮完了一瓶酒,擦擦嘴瞥她一眼,没说话,又拿出一壶,大口灌着。
阮软等了一会,发现她并不理自己。虽然心中尴尬,但仍然厚着脸皮飞了上去。
亭子顶部由一排排瓦片铺成,有些滑,阮软落脚的地方又恰好松动,没踩稳便向后摔去。
她惊呼一声闭上眼,连忙施法护住自己。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关键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及时将她拽了上去。
阮软惊魂未定,心跳如擂鼓,看着仍未松开的手道了声谢。
见迟木还不理她,她便再次厚着脸皮并排跟她紧挨着坐。
熟悉的温度将种种往事勾扯出来,迟木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
可阮软不依不挠,立马追了上去,并且还夺走了她手中的酒,拧着眉头大口吞下,却因为酒水太过刺激而狼狈地咳嗽起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迟木有些愠怒,就不能让人好好冷静冷静吗?
阮软缓了一会儿,擦擦嘴道:“看你生气了,我来哄哄。”
哄哄?
迟木脸上微红,恼羞成怒道:“我没生气!不需要你哄!”
她说得义正言辞,仿佛真的是那回事般,但阮软却咧嘴笑了:“没生气干嘛不理我?语气还这么凶,骗谁呢。”
迟木被气得脸更红了,凶狠地瞪着阮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生气了。
她就是接受不了阮软在面外有人,就算那个人是跟她是一个人也不行!
况且,往日还一口一个木木姐,现在呢?找了一群泥腿子乱搞,就改口叫“你”了。
她难道不该生气吗?!
两个人相顾无言,还是迟木率先移开视线,负气地又拿出一瓶酒。
阮软看她一眼,然后也跟着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酒。
酒劲有点大,阮软喝完之后脑子有些晕了,有点想睡觉。
迟木见此,心里更堵了。
不是说好的来哄自己吗?为什么开始昏昏欲睡了!你倒是开口哄啊!
阮软通红着脸,努力用破铃铛吸了大半酒力才没真的睡过去,但看起来还是很呆。
迟木憋着火喝了小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呵道:“你究竟是来干嘛的?”
阮软呆愣了一会,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哄你。”
“那你倒是来啊!”
来?来什么?
阮软狐疑地盯着迟木的脸看了一会,忽然看到她红润鲜艳的嘴唇,心里升起一小团火。
好想啃一口。
迟木生着气,没发现她直勾勾的视线,见人没动作,心里窝火得厉害,没忍住就将气话稀稀拉拉地全吐了出来。
只可惜,她卖力地说着,被□□迷了心的阮软却并未好好听,眼里脑里全是翕动的红唇、皓白的牙齿,以及隐藏其中的温软香舌。
她咽了口口水,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
喋喋不休的迟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软扑倒在一片瓦砾上,零零散散地踢掉了几个。
“你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可口的双唇就被阮软堵上,残余的酒香与甘醇的津液交叠,在搅拌纠缠的舌头中混为一体,转化为痴人的娇醉。
迟木的大脑瞬间宕机,埋怨,忧愁与怒火在无休止地索取中慢慢被遗忘。
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先脱的衣裳,就在意乱情迷中化为一滩春水,被亦轻亦重,起起伏伏的撩拨掀起断续的波澜。其中还有激烈的水声陪伴,让她在无人打扰是小亭上忘情吟唱。
层层瓦砾上并不舒服,硌得她背部隐隐作痛,但似乎这也成为了某种催情剂,让久旱逢甘霖的她更加沉沦。
恍惚间,天上飘起的蒙蒙细雨,星星点点地吹打在交缠的身躯上,为她们剥落一层淋漓的香汗,覆上深夜的祝福。
次日,迟木醒来时,天还未亮,连绵的细雨早已停歇,可氤氲的气息还隐藏在乌密云层中。
她摇了摇脑袋,看到在睡梦中还咬着自己胸口的阮软才想起昨夜的荒/淫,脸颊倏然就染红了。
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抱着阮软回到了小屋。
幸亏这小院空间有限,另外三人并没有住在这里,不然她们在外偷/情的事情肯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这张老脸就彻底丢尽了。
将阮软送回客房后,她回到了自己屋里,心虚地躺在床上装睡,心跳却快得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