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楼下作画的小哥终于把嘴从画上移开。
他抬起头,目光期许向上望着,浅色的眼睛很快和吴她幽深的瞳孔来了个隔空对撞,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小哥又看向其他的窗子。
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
我:“醒了吗?”
年年:“醒了,赖在床上刷手机呢,要来找我吗?”
我:“好。”
吴她冷着脸,又瞪了眼楼下的外国小哥,他刚刚吻画沾到嘴上的红色颜料,真是怎么看怎么丑···
“碰”
吴她甩上阳台门,边走边平复心情,呼···不生气不生气···
司华年很快过来开门。
她房间的暖气开的特别足,刚拉开一条门缝,带着沐浴香的热气就卷面而来,紧接着,是一道让人看了想飙鼻血的倩影。
司华年穿了一件约等于没穿的睡衣,粉色的透明料子,松松垮垮的衬里,大片光滑白嫩的皮肤裸露在外面,像一颗基本上果皮被全拨开了的水蜜桃。
吴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赶紧一闪身钻进房间,回手哐地把门关好。
“怎么穿这么少?”
进了房间更热了,看不见的气流蒸在脸上,像在做桑拿一样。
吴她只觉口干舌燥,确认窗帘都好好拉上后,开始满屋子找水。
司华年坐回床边,一双修长的美腿前后荡了荡,眼神玩味又魅惑,似笑似闹,“亲爱的,你很热吗···要我帮你降降火吗?”
这句话就像往桑拿石上浇的那瓢水。
呲啦~
热意奔涌而出,房间温度彻底爆了。
吴她深深吸气,一手粗暴扯开衣服最上面的两排扣子,转身把司华年扑倒在床上···
吴她的吻又急又深,带着一早没彻底平息的醋意,暴风一样吞噬掉司华年的呼吸,看我吻的可是真人!
口腔里匮乏的空气又带来更大的吸力,交缠的双唇深磨慢碾,难舍难分···
过了好一会。
司华年先败下阵来,她气息絮乱,微喘道,“亲爱的,休息下好不好~”
她好像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了吴她的克制力,刚刚距离擦枪走火没几步了···
吴她伏在一团滚烫的柔软上,晶莹的汗珠顺着眉骨滴落眼睫,视线湿漉一片。
理智慢慢回笼,刚刚的失态就更觉羞人,她匆忙转移话题,“饿了吗?要去吃早餐吗?”
“好啊。”
起身时,满床凌乱。
司华年脖子上一道清晰的红印,□□裸昭示着吴她刚刚的“罪行”。
吴她眼神躲闪,“咳,你等下,穿高领的衣服好不?”
“嗯?为什么呀?”司华年走去洗手间修整,几秒后,一声小怒音传了过来,“嗷,吴她你这个坏蛋!”
···
两人吃过早饭,离开酒店的时候,终于正面和楼下的画画小哥撞到一起。
小哥像没看见吴她一样,直接跳到司华年旁边,“嘿,司华年,有看到我送你的礼物吗?”
“Harry?你怎么在这里?”
吴她这时想起他是谁了,昨天交流会上见过,米国LA美术大学的两个参赛学生之一,还有一个就是夏予剑的胞妹夏予安,两个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讨厌。
Harry兴奋地把自己的画指给司华年看,遍地玫瑰花瓣,画中甜美微笑的少女,美术生简单又浪漫的告白···
吴她能感受到,司华年握住自己的手突然一僵。
吴她鼻孔呼出一口气,竭力维持表情的平静,“画的还挺好看呢···嘶···”
手心的肉被司华年用力一掐,吴她闭了嘴。
“对不起Harry,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哈?你在开玩笑吧。”
“这就是我的爱人。”
“什么?!!”
不顾Harry一脸震惊,司华年轻轻转过吴她脸颊,在她早间放纵还未完全消肿的唇上,又印了一吻。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作出这样的亲密举动。
酒店门口响起密集又明亮的口哨声,吴她先是有些愣怔,然后心里一软,她的年年都这么勇敢,她怕什么···
吴她闭上眼,温柔地回应她。
风也柔了,阳光更暖了。
吴她觉得,那天酒店旁边的蛋糕店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甜品,要不然这里的空气里,怎么都是百分满的甜。
司忘秋靠在楼上阳台的躺椅上,下面拥吻在一起的两人他看得清楚。
“年轻真好···”
司忘秋晃着酒杯,淡淡地笑,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
女儿比自己勇敢多了,如果当年,我也能这么勇敢直接的话,是不是堇年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明明是我更早认识她的啊···
司忘秋一仰头,杯中的酒如利刃入喉,辛辣的触感带来醉前极致的清醒。
哪有机会拥有这些如果···
***
国际奖赛正式进入正规赛的流程,时间定在两天后,主题已经提前公布了。
近年来全球多地经历淡水紧缺的问题,保护水资源越来越多地被提上议程。
这次的国际赛,就是以“水”为主题进行内容创作。
这种环保型的主题更偏向于当代美术的领域,如果这时候还一昧坚持古老又传统的美术表达,不求创新的话,就很难获得国际评委的认可。
吴她正埋头思索的时候,突然察觉不远处有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
那个清早刚被拒绝的Harry,此时正怒目瞪着自己,看吴她望过来,他用手指比了个赞,然后手腕翻动,拇指缓缓扣到下面。
吴她虽然没有被激怒,但还是点燃了几分战意。
无论怎样,都要赢过这个人,想染指她家年年的,都不用客气。
“你什么时候又把Harry得罪了?”夏予安凑到吴她身边看热闹。
吴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你们LA美大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夏予安斗气一样又走近一步,突然发现了什么,“哎?你别说,我们两个的眉眼长得真的有几分像的,刚刚Harry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呐···”
夏家人的眉骨普遍轮廓柔美,眼眶微微下陷,配上挺俏的鼻梁,比例有精致的立体美,吴她自然继承了几分妈妈脸部的骨络,同时也兼具她爸爸的俊秀。
吴她:“······”
这人还不知道我和夏家的关系吧···
夏予安看的出神,刚想伸手掐吴她鼻子,吴她一个下腰,急忙躲开,“你离我远点。”
“至于吗你···”
“至于。”吴她躲闪开后,立刻注意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司华年。
她赶紧走上去,在司华年还没开口问的时候,就交代了刚刚的经过,乖巧的很。
“噗,所以说,她不知道你是她外甥女,就开始调戏你了?”
“没有调戏啦,她们夏家人做事都很奇怪,不一定在想什么···”
两人很快走远,夏予安在后面恨恨盯着,什么嘛,自己一靠近她就跟躲瘟疫一样,和人家就那么亲密,烦!
***
在意国的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远在几千公里外的京市。
八环开外,远离地铁站的一家破旧的文具店的二层。
大大小小的画轴随意插在塑料桶里,摆了半个房间,一路铺到窗户边,挡了照进室内的一半阳光。
房间的另一边挤着放了两张单人沙发,一个旧木茶几。
有一油光满面的胖子坐在一张沙发上,另一张坐着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男人。
胖子点了根烟,眯眼道,“李老板,我这里的画,又保真,又便宜,你去别人那里进货,可都是这两三倍的价格。”
被叫李老板的男人婉拒了胖子递来的烟,眉头深深陷入额间,“你能保证是原创的真品吗?”
李强自己经营一家画店,但规模太小,生意一直没有起色,最近几个长期合作的画手也纷纷转去和别的画廊合作了,店马上开不下去,他只能想别的路子进货。
胖子吐出一个大烟圈,“这你就放心吧,我这里做了十多年生意了,都是直接从画手本人那里拿画,绝对保真。”
这胖子叫吴畏,艺术品圈里人送外号“活路子”,多难找的画招呼他一声,他都有路子给你搞到。
李强近期听说他搞到很多年轻艺术家的画,而且价格实惠,就自己找上门了。
吴胖子说着,从身后拖过一个白色大桶,里面密密插了十多个画轴。
“我和你说,你这次来巧了,我手里刚刚进了这十多张画,你看看,个个都是精品。”
李强抽出其中一个画轴,放在茶几上摊开···这是副构图大气的国画山水,用色考究,笔触略有粗糙,但无碍大雅,画作摊到最后,李强眼睛一亮,
“这是她年的画?”
近几年刚刚在国画圈子起步的年轻画手,李强略有耳闻。
“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给我的时候就要了个成本价,错过这些,有你后悔的。”
李强又看了几幅,心里思忖,他有印象曾看过篇报道,里面介绍说“她年”是个还在美大上学的吴姓学生,想想胖子的确也姓吴,说她年是他亲戚孩子的可信度就提高了几分。
“这些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嚯,李老板真爽快,我们第一次合作,当交个朋友,价格上再给你打八折。”
···
生意就这么谈成了。吴胖子把李强送到门口,脸上的笑在他抱着画走出视线的时候,突然变了味,
“嘿,又骗了一个。”
手机响起来。
“喂,吴哥,我这边又复制了一批画,什么时候给你送去啊。”
“你晚上过来吧,注意点,你画画的地方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对了吴哥,我昨天又去画展拍了几张司忘秋画的照片,我们要不要搞一下?他的画能卖不少钱吧。”
“不行,司忘秋太有名了,被发现的风险太大,我们只选那些新人蛋子的画,听我的,胃口那么大撑死你。”
“好的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在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