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午, 数学考试前。

　　十三考场的监考老师抱着试卷封下楼，却在楼梯口被教导主任截住。

　　教导主任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微笑道：“小何啊，去监考呢？”

　　小何老师点头，语气是面对领导时熟练的敷衍：“是呢是呢。”

　　教导主任：“十三考场？”

　　小何：“诶对。”

　　教导主任：“听说转走的凌知微同学也在里面？”

　　小何：“诶对…您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教导主任拍了拍小何的肩膀：“就是听说她在八中考试拿了700多分, 关心一下。”

　　“这样啊, ”小何不明所以：“那挺不错啊。”

　　又不是隔壁一中的七百多分, 有什么好关心的？

　　教导主任说：“校长对于这个学生的情况很是重视啊, 你…明白吗？”

　　“……”小何觉得自己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

　　教导主任叹道：“我记得你是数学老师, 能力也相当不错, 下午考数学, 你多注意注意她的试卷。”

　　小何觉得这样不太好, 但他不能说, 于是道：“明白明白。”

　　教导主任满意点头，背着手回去了。

　　预备铃响起, 小何赶忙走向考场。

　　照例念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后，将考卷分发下去, 正想坐下, 又想起主任没头没脑的叮嘱。

　　小何将视线投到第一排窗边座位上正在览卷的女学生身上。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凌知微能有多厉害。

　　大联考重点考察的是理科，试卷难度要稍微越出高考考纲一点。

　　毕竟是要拔出一支队伍去省里竞赛的，松海市也不是省内教育最发达的城市，除去他们重点和隔壁一中，其余中学教学质量是真的差劲。

　　当然也有生源影响，招不到好的生源就考不出惊艳成绩，不出成绩又招不到生源。

　　以此类推恶性循环。

　　很真实。

　　别看凌知微只短短走了一个月，实际上到高二以后, 重点的教学进度是在不断加快的，更别提她之前成绩下降得那么厉害，就算转学后幡然悔悟奋起直追，那也无济于事。

　　这几年竞赛福利好，在高中群体中逐年火爆，竞争激烈。松海市每年能成功进入省队的也就一两个，运气差的话就是全军覆没。

　　而进去的人不是来自一中就是他们重点，前年则是个意外。

　　要八中遍地原以炀，小何愿意当众吃屎。

　　不过关注一下也没什么，凌知微以前也是重点的种子选手，领导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

　　小何慢悠悠晃下去，先是绕着教室转了一圈，又绕到凌知微身后，站定，然后探头望去。

　　这一望让小何忍不住扬起了眉。

　　他抬眼看向统一校对过时间的钟表。

　　没错啊？开考十分钟。

　　怎么就到填空题了？前面的选择是乱做的吗？

　　这可是选拔考试，每一道题都可能有坑，要是做题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踩进坑里爬不出来。

　　所以说每一道题都有可能是拉开差距的陷阱。

　　她不会是自暴自弃了吧？

　　小何视力不错，站着也能看清题目。他随意选了道选择题快速浏览，简易估算出答案后和凌知微的答案一对。

　　——还真就选那个。

　　……巧合吧？

　　小何不动声色继续绕圈，在别人的卷面上将题目读完算出，顺便为本校考生的失分而痛心一番，然后带着一串答案又回到第一排，挨个对过去。

　　好家伙，一个没错！

　　半个小时后，凌知微已经把基础大题全部写完。

　　小何眼睁睁看着她忽略中等难度的题目，直接开始在压轴题的几何上画线。

　　小何：？？？

　　她都不用思考的吗？！

　　这压轴题可是一道分水岭，要运用的定理与公式已经超出高考考纲，是正儿八经按照竞赛标准来出的题啊！

　　小何也没办法立刻得出正确答案，但一眼望上去思路确实是可行的。

　　他有点懵。

　　开考一个小时后，凌知微填完试卷，心满意足趴下，想要进入空间与霍奇一决高下。

　　【知微~现在进入模拟演算模式就要等到收卷才能出来了哦~】

　　系统声音响起。

　　——这是防止用户借系统作弊。

　　凌知微毫不犹豫选择了进入。

　　所以小何刚绕回一圈，就发现之前还在动笔的人直接睡下了，简直不要太猖狂。

　　再看卷面，工整干净，按照她这正确率最后分也不会低。

　　领导真是料事如神啊！

　　…怎么感觉这届重点竞赛名额有点危险？

　　他不想吃屎啊！

　　剩余一小时转瞬即逝。

　　凌知微踩着点坐起来，一抬头就看到神色复杂站在自己座位前的监考老师。

　　这是……要收卷？

　　凌知微将自己的答题卡递上去，在老师接住后开始清理桌上的橡皮屑。

　　小何很想和这位同学单独聊两句，然而环境不允许，他只能默默往后收卷。

　　他出去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教导主任。

　　主任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就乐呵呵把小何给送走了。

　　现在将这件事贸然告诉上级还是有些风险，不如等凌知微成绩出来再看。

　　到时候如果她真的这么优秀，再挖回来不就成了！

　　教导主任自信，没有人能抗拒教学资源与奖学金的诱惑。

　　八中和重点有可比性吗？

　　为学校争取回一个被埋没的人才也是大功一件。

　　今年的职称稳了啊，美滋滋！

　　凌知微刚出考场，就被跑下来的同学围了个密不透风，领队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也等在了外面。

　　领队老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把握吗？有没有被伤口影响啊？”

　　“还行吧，”凌知微揉着被自己枕麻的手臂道：“题没什么难度，保守估计145以上吧。”

　　她不确定自己最后一道题的解法有没有超纲。

　　八中众人：“卧——槽！”

　　领队老师松了口气：“那就好！”

　　要凌知微因为中午的事情影响发挥，她的奖金就没了啊！

　　路过的重点学生看到几人身上的校服后轻蔑一笑，和自己的好友吐槽这群人的不自量力：“也就现在能装一下逼了，今年的题比去年还难，区区八中还145？怕是45吧！”

　　八中的人沉浸在某种诡异的自豪感中，一路簇拥着凌知微往门外走去。

　　此次考试每个学校的考生都被打散在不同考点，有的学校提供大巴接送，比如八中，有些却是学生自己订宾馆或者私家车接送。

　　所以外面的车道被堵得严严实实，全是接送车辆。

　　凌父凌母自然也早早等候在门口。

　　凌知语一直是走读，因为凌父凌母都不舍得她住校受苦。

　　凌知语出来得很快，见到凌父凌母后立马收拾表情，快步走过去：“爸，妈，久等了。”

　　凌父接过女儿的书包，顺口问道：“考得怎么样啊？”

　　凌知语脸色一僵，随后抿了抿嘴道：“我…我尽力了……”

　　凌母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凌父一眼，然后摸了摸女儿的头道：“没关系，只要知语开开心心就好啦，学习慢慢来，不急。”

　　她觉得自家女儿只是因为之前基础太差，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凌父自觉说错话，立刻圆场道：“我就是顺口，小语不要放在心上，今晚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百味轩，算是爸爸的赔礼了！”

　　百味轩是一家千年老字号，平日里一号难求，凌父是下了血本才抢到座位，目的就是为了哄女儿开心。

　　凌知语见好就收，重新扬起甜美的笑：“好啊！谢谢爸爸。”

　　然后她不小心扫到不远处那道被众人簇拥的纤细身影，憋闷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小语？怎么了？”凌母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便顺着凌知语的目光往后望去。

　　凌知语一慌，立刻抓住凌母的手臂道：“没什么，妈妈，我们快走吧~肚子都饿啦~”

　　凌母思路被打断，也没再坚持，笑着答应：“好好好，你这个小馋猫。”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坐上车。

　　轿车经过八中一行人时，凌知语向窗外望去，正好捕捉到凌知微上大巴的身影。

　　心中顿时舒适很多。

　　看吧，父母家庭与财富，终究还是属于她的。

　　而凌知微呢？

　　只有一纸没用的漂亮成绩罢了。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残酷的，成绩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就算凌知微满腹经纶又如何？

　　她只是掉了点眼泪，凌家就把凌知微抛弃了不是？

　　这就是权力啊。

　　凌知微现在爬起来了又怎样？自己还是能让她再次跌落神坛。

　　夜晚。

　　凌知微早早进入空间开始演算，推演一道猜想比刷题有趣得多，途中还能不断加强逻辑力与推理力。

　　她正好卡在一条分岔路上，两种思路似乎都可行，但又都很危险。

　　【你可以试试这个道公式……】

　　‘不明生物’的文字也准时出现在空间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凌知微发现‘不明生物’对数学的研究很深入，比她要厉害……也就那么一点吧！

　　但是TA的意见凌知微是很愿意采纳的。

　　凌知微对着虚空道谢后，将公式写下来，开始重新整理思路。

　　原以炀看着小人头顶冒出并不断汇入好感条的粉色爱心，特有成就感。

　　同时也在惊叹此款游戏开发者的才华。

　　——这得有多大知识储备才能让游戏人物能够列出如此多解题思路。

　　他把上次的截图通过邮件形式发给了导师，导师以为是他自己的推断，激动地打电话来让他继续下去。

　　所以说明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就出来了。

　　原以炀当然不会将这份成果占为己有，他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成为一个科研大拿，他正在学习如何做一名商人。

　　但是无论在哪一行他都坚信——只有真正存在于大脑里的知识与才学不会骗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到处为团队寻找人才的原因。

　　或许这位制作人也是在用这款游戏筛选有缘人呢？

　　要知道现在的学术界早已不像以往干净，这个猜想如果真的被人证明出来，势必会在学术界掀起巨浪，无数人眼馋。想要得到发表认证也是极其不易，一不小心劳动成果就会被人盗走。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有钱有权的战友——比如他。

　　每位成功人士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

　　原以炀很开心，所以他打开小姑娘的心愿清单，进行了一波扫荡式清空。

　　大佬不愧是大佬，连设计的小姑娘都如此好学，心愿清单里全是科研著作。

　　这也等于是间接给那位神秘人氪金，也算是刷好感了吧？

　　然后凌知微这边，系统音又开始响个不停。

　　【叮咚！恭喜用户获得《xxx实验方法》、《xxx的猜测与探究》……】

　　“……”穷逼凌知微：“哇……”

　　这就是被钱砸的感觉吗？

　　也太棒了吧！

　　耗时两日的大联考结束，全市高二生的试卷被打散发往各校阅卷点。

　　一中阅卷部。

　　一张150分的满分数学试卷凭空出世，震惊所有阅卷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概括凌知语：三观和知微完全相反。知微信仰知识，她信仰特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