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379
安抚好欧巴酱,拉开车门,跳到车上,五月问他:“这么长时间才来?欧巴酱和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说几句话而已。”他笑笑。
回去的飞机上,五月还是老规矩,把包里零食翻出来,窸窸窣窣的吃。空少推餐车送酒水,她要了一杯果汁,泽居晋要一罐啤酒。空少为坐在她里面的泽居晋把啤酒递过来时,察觉到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看,还以为手上有什么东西,举起来,正反面都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请问……”
五月微笑:“没什么,不好意思。”
空少推着餐车离去。泽居晋瞄她一眼:“很好看对不对?”
“什么?”
“手。”
“谁的?”
“那个工作人员的。”
她回头看看他:“晋桑,我发现结过婚的日本男人,很多人都带着婚戒呢。我们公司总经理就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也是。结了婚的人,是不是都该戴着表明身份的婚戒呀?特别是晋桑这样的。”
“说这个干什么。”
“就是想到,如果晋桑不表明身份,出去又被人家乱表白的话,作为我来说,会很为难和困惑的。”
“我不太喜欢那种拘束。”
“可是我倒不觉得讨厌哎。”
“想要就直说好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一秒也没耽搁,马上接口:“想要。”
“真想要?”
“你说呢?不能更真了。”
“就是不清楚,所以才问的。”
“别逃避现实。”
“戴上以后,还怎么工作?”
“工作以外的时间可以戴戴。”
“把手伸过来。”
她惊喜交加,脸色绯红:“早有准备了?讨厌,总是这样,害我一惊一乍。”
多年的心事成真,婚礼仪式,婚纱婚戒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拥有与否都无所谓。想象自己要假笑一天,挨桌挨个点烟敬酒,还要被人家起哄捉弄的情景时,身上就一一阵的发麻。无所谓是无所谓,但嘴巴还是要讲一讲的。本没有抱任何希望,忽然听他这样说,一下子,喜悦到心都快要炸裂开来了。
他把刚刚打开的啤酒拉环从桌上捡起来,她的手拉过去,拉环给她套在手指上:“感觉正好,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喜欢吗?”
“大了。”
“换一根手指就好了。”从无名指上取下,重新戴到中指上面去,“现在好了。”
“感谢。”
他喝一口啤酒,望着她,无比真诚地说:“不用谢。”
假期结束,重回公司上班。这时正好是两月底,月末本来就忙,加上休息一周,工作堆积如山,五月以及财务课的大部分连着加了两天班,第三天,决算报表终于全部做出来,时间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样子,泽居晋照旧要到八点以后才会走,吕课长电脑一关,招呼手下一众人等去食堂吃夜宵。五月人有点不舒服,和吕课长说:“我先回家去了。”
吕课长也察觉她的脸色不太好,忙说:“去吧去吧,回去早点休息。”
她直接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吕课长又叫住她:“叫辆出租车回去!”
她回到家里,喝了杯热水,想去厨房做饭来着,肚子却疼的受不了,站着两腿发软打颤。实在吃不消,扶着墙,挪到房间去,在床上躺着休息,想给泽居晋发短信,叫他在外面吃好饭再回来,但是却没有力气跑去外面沙发上找手机,遂作罢。
晚上八点半的样子,泽居晋回家按门铃,无人应答,心下奇怪,又给五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开始心慌,站在门口猜测她会去了哪里,站了大概五分钟,才想起自己也有钥匙,赶紧开门入内。客厅里灯都没开,一片昏暗,家中悄无声息。完全没有平常回家时的热闹景象。
猫和狗倒是照常跑出来欢迎他,欢迎仪式结束后,一前一后又原路返回,跑向房间去了,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前跟后乱摇尾巴。他站在玄关处,迟疑着开灯,一眼看见沙发上五月的小包,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第一反应就是她出了事情或是消失了。否则,她不会不接电话,不出来为他开门,突然外出时,更不会不和他说。张了张口,半天才叫出她的名字:“sa酱?”
如他所料,无人回答。他近乎机械地踢掉皮鞋,光脚走向沙发,把她的小包拿起来,看了看,又重新放下,原地站了一站,才慢慢走向房间。然后,就着客厅里的些微的亮光,看到五月静卧在床的身影,然后是卡在床沿上的花小姐的狗头。
花小姐最近掉毛,五月不准它上床上沙发,越是禁止的事情,越是对它有吸引力,所以趁人家不注意,就自以为聪明地把脑袋搁在床上,身子吊在床下。
心在一刹那落了地,却又在同时涌上些愤怒的情绪来,极力克制住,轻轻走过去,把花小姐赶到一边,自己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在五月额上摸了摸,体温正常,别无异状,除了额上有些微湿冷的汗意。不顾五月熟睡,伸手把她脑袋捞起来,抱在怀中。
五月随之惊醒,抬头看见是他,轻声笑了出来:“晋桑。”忽而感觉他搁在自己面庞上的手掌微微的有些颤抖,讶道,“怎么了?”
他把她抱在怀中,眼睛瞪着她:“你想把我吓死是不是?”
“对不起。本来想和你说的,后来不小心睡着了。”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头:“不要紧。是我自己不好,中午跟着他们喝了一瓶冰饮料,肚子下午就开始疼了。”
“现在好点了?”
“喝了热水,躺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嗯,下次会注意。”把他的手掌从脸上拉下来,轻声安慰他说,“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他没说话,把她抱得更紧了点。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内,一坐一卧的两个人相互取暖般,静静的,紧紧的抱在一起。片刻,五月开口:“晋桑到现在还是很思念妈妈,对不对。”
他一怔,把她放开少许:“为什么这么说。”
“不为什么,有时候会有这种感觉。”
“嗯,对妈妈还是很思念,对故去和离去的每一个人都会思念。”
她没再说什么,轻声问:“饿了吧。”
他醒悟过来:“sa酱也没吃饭吧,我去烧粥。”
“烧不来的话,就做你拿手的意面也可以。”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让她躺好,自己去厨房,动手之前,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深吸两口,在缭绕的烟雾中回忆山椒庄贤人大叔他们烧粥的步骤。感觉没问题了,找出一只不锈钢汤锅来,淘米,放水,开火。想一想,取过一瓶矿泉水,往粥锅内加了半瓶。又想一想,感觉这些不够,于是找出意面,以及蘑菇、西蓝花等配料来。
意面加盐煮好,捞起放到一旁,平底锅放黄油加热,炒蘑菇和西蓝花,差不多了,放入煮好的面条。最后撒罗勒碎的时候,吸油烟机风力过大,没掌握好距离,一把罗勒碎都被吸油烟机吸跑了,目瞪口呆。对罗勒碎十分生气,不想再看见这玩意儿,决定用黑胡椒粉代替。
黑胡椒粉找来,撒进去,从洗碗机里取出两只空盘子,准备盛面时,手不小心碰到平底锅边,给烫了一下,更加生气,筷子一丢,不管了。嘴上叼着的香烟摁灭在水槽里,空手回房间去了。
五月仍旧躺在床上,他抬脚上床,在她身侧躺下,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住,静默良久,忽然说:“过一阵子,我们去旅行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最近好像没有长假。”
“那就请假好了。”
“怎么了?”
“不怎么。”
“why?”
他无奈:“就当是我们的结婚旅行好了。”
“好的,谢谢。”
顿了一顿,他忽然又叫她名字。她应了一声:“嗯?”
“因为我的过去,可能sa酱会联想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当初会注意到sa酱,也是因为satsuki这个名字。不管怎样,现实就是,除了sa酱以外,我大概已经失去了爱其他人的能力,所以……”自失地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能明白,我能明白。”五月稍稍抬起头来,极快地往他唇上印了一个吻,想了想,又往额头上也印下一个。
“关于旅行,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哪里都可以,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认真想了一想,“不过感觉俄罗斯就不错,西伯利亚什么的。到了那里之后,我穿着红色的衣服,走在冰天雪地里,迎面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一个是普京大帝,他看到我,立刻惊为天人,从马上跳下来,问我: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来自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和我谈恋爱,嫁给我好不好?然后我就告诉他说,不行啊,虽然你也很好,可是我已经有了晋桑啦。”
泽居晋轻声发笑,凝视她的面庞:“sa酱真是,太合我意。”
次日早上,五月早早起来,早饭做好,率领猫狗在客厅里做舒展运动。门铃声忽然响起,以为是自己的快递包裹,看都没看,就打开一楼门禁,又等片刻,有人敲门,跑去打开,一个几乎有她两个人那么肥的巨无霸花束被塞进门来。说是花束,其实都多是绿色的绣球花,偶尔点缀一两朵白色的相思梅而已。然后,一只胳膊从巨无霸花束后面递上签收单,让她签收。
她开心得哇哇大叫,正要把花束抱去展示给泽居晋看,回过头来,发现他就倚在房间门上看着自己。
她笑着抱怨:“花束比我还大、比我还重哎!”
饭菜端上桌,花束也在茶几上摆放好,她把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和他挤坐在一起,他抬眼看看她:“太近了。”
她脸伏在他手臂上,亲昵问:“哎,晋桑,刚刚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
“就是我去签收花束的时候,不是一直在后面看着我么。”
“没想什么,就发呆而已。”
“是不是在想:‘啊,又看见活蹦乱跳的sa酱,真让人感动,啊,真想流泪啊!’是不是啊?”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把手边的一本杂志推开,拉过自己的烤青花鱼,往萝卜泥上倒酱油:“嗯,超感动,超想流泪。”
她抱住他胳膊,幸福叹气:“哎,好喜欢那束花,也好喜欢晋桑。”
他伸一根手指把她脑袋推开:“太近了。”
五一劳动节,公司放假三天,两个人又请四天假,就凑成了一周的长假。泽居晋不知道是怎么和大和田说的,反正年假年年用不完,只能浪费掉,所以轻易就请到了假。而吕课长等一棒子手下听到的说法是:“有点私事,需要休假几天。”
五月的请假条是在泽居晋请好假的第二天提交上去的,她的说法是:“老板不在,我也正好休息。”
公司里面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她们这些做秘书或是翻译工作的,平时休假,都会挑上司出差开会等不在公司的时候,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对工作产生影响。所以五月的请假理由,简直再正常不过,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想法,也很顺利的就请到了假。
这一次的旅行,两个人决定去巴黎。临行前,五月又在整理她的旅游攻略。Day1,抵达巴黎,去某处观光,拍照留念。Day2,去某家餐厅吃吃当地料理,顺便拍照留念。巴拉巴拉。
泽居晋看不下去,指点她说:“去巴黎,最忌计划太多,行程太满。那里适合散散步,喝点小酒,做个爱。对了,做-爱这一项非常重要,建议你划出重点。”
五月把行程安排好,又去网上四处找人家写的游记作为参考,看下来,有点担心:“人家说巴黎治安不好,环境卫生一塌糊涂,到处脏兮兮,巴黎人态度又差……不会吧,不会吧……”
“居然有人不喜欢巴黎?巴黎怎么可能会让人失望?”
“作为一个日本人,巴黎综合征没听说过?”然后把网上的原话念给他听,“日本人旅游者在巴黎发现真实的巴黎一点都不浪漫,和他们所了解的、想象中的巴黎差异巨大,进而引发的一种心理疾病,病症表现为恶心、失眠、抽搐……”
“这些不能信,因为日本人去哪里都会觉得不习惯。”
“这样啊。”
“日本服务这一行业的态度太好,导致日本人养成了敏感又纤细的毛病,去哪里都想和人家吵架。”
她认为有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埋头研究自己的游记,过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我英语只会看,不会说,去那种地方,感觉和智障也没多大差别了,好怕万一和你失散,一个人找不到回来的路哎……”
但巴黎还是如期去了。
抵达酒店后,放下行李,就拿上记录攻略的小本本,迫不及待的出去逛街散步。看下来,其实并没有网上所形容的那样脏乱差,街道两旁的橱窗以及所展示的商品犹如油画般漂亮,过往行人们的衣着打扮,乃至气质,都令人为之着迷。五月走着看着,照片拍着,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去乘地铁的时候。
听说巴黎的地铁门需要自己手动打开,五月从未见识过,所以把乘地铁也列为必做的事情之一。
一进地铁站,就有一股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去排队买票的短短一分钟内,泽居晋裤兜内的钱包差点被偷,五月察觉,及时拍开小偷的手,并与小偷对视了一眼,是个有着精致五官的小美人儿。赶走那个漂亮的小偷,一阵后怕。
泽居晋买好地铁票,开始排队进站,五月走在前面,无意中一回头,看见泽居晋身后贴着个肥胖的黑姐们,马上不开心:“不跟紧我,和别人贴在一起干嘛啊!”
泽居晋莫名其妙:“我就是和你走在一起的啊。”
“你后面怎么还贴着个女人!”
泽居晋摊手:“what?”
“那姐们用她壮硕的胸脯顶着你的胳膊,你会不知道?很享受是不是?”
泽居晋笑:“她没买票,所以一路贴着我,试图混进站,想到哪里去了?”又拉了拉她的头发,“开心点啦。”
上午闲逛,下午去了埃菲尔铁塔,这里游客人头攒动,铁塔因阴天而显得突兀冰冷,天空和河水都灰蒙蒙的,被小贩拎着小礼品追赶老远,最后买了两串叮叮当当的项链,本以为可以摆脱,结果引来更多的人兜售小商品。心情开始一点点败坏下来。泽居晋倒还好,一副怡然自得、很享受和她一起出行的样子。
晚上,回酒店前,在一家甜品店里吃了齁甜齁甜的马卡龙,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在餐厅吃饭时,自己给自己点菜。看字幕的话,几乎都能照着念出来,没有,就不会组织语言了,只能指着图片告诉侍应生:“this one and that one。”
菜没点错,勇气大增,所以饭吃好的时候,自告奋勇打了个订taxi的电话,客服人员问:“where are you from?”
她想了一下,慎重说:“form shanghai of a!”
感觉电话那头的客服人员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泽居晋也是一头黑线,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她行程安排的不是很好,但酒店不错,因为是泽居晋选的。奢华又舒适。且从房间的露台能看到埃菲尔铁塔以及大片大片的夜景。他和她的旅游习惯不同,出行,去再苦的地方都可以,但住宿,一定要好。
走了一天的路,吃饱喝足,回到酒店,泡个澡,去露台上看了会夜景和铁塔,回房间躺倒在床,心情又渐渐好起来。所以泽居晋说还有一件重要事项尚待完成时,她也十分配合。
灯光半明不明,窗帘半开半闭,气氛十分之好,他的情话十分之醉人。重要事项完成一半时,他伸手去床头摸索,找到刚刚准备好的那个四方的小包装,她拦住他:“不要。”
他气息不稳:“为什么?”
她弱弱说:“不是说了么,对橡胶过敏……”
被她连连打断,颇为不耐烦。这个时候,他不想训话,也不想瞪她,但她的样子实在令人牙痒痒他:“已经把冈本换成相模了,要我每次都和你说一遍吗?”
才撕开包装,她忙又说:“今天是……”
“今天又是安全期?”
羞羞答答地嗯了一声。
泽居晋气得想笑:“你一年365天都是安全期?”
她就无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伙儿,中秋节快乐。
已经到《关白亭主,下》,
葵妹还是没有出来,骚里啦。
不过想想作者曾经预测本文30万字会结束,
大概就会明白作者的头脑和思路是多么的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