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丁陡受伤了】
仓库声里回荡着李正检疯狂凌乱的痛苦吼声。
老爷子用腿轻碰丁陡,“别怕,警察来了。”
丁陡沉默的点点头,靠着椅子的边蜷缩坐在地上按住疼痛的手腕。
李正检抬头,手下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眼底发红,眼神凌乱,捡起地上的枪,胡乱翻找,找到匕首将老爷子的绳子割断,绍老爷子连忙拐着腿捡起赵老板掉落在地上的钥匙帮丁陡打开手铐。
老爷子腿疼的厉害,还未说话,李正检突然拿起一截麻绳从身后猛的勒住绍老爷子的脖颈,强行将他拉扯着往外面走。
“咳咳,你这个…混蛋”
丁陡看不见,只能磕磕碰碰的顺着声音追上去,“你要带他去哪儿!警察已经来了,放开他!”
李正检一言不发带着老爷子往海边停泊的船上走,船边守夜的人被他用枪逼着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凌晨三点四十。
夜色笼罩下的港口只能听见远处呼啸的海风带动波浪滚动的声音。
海风冰冷瑟缩,深蓝的海面被月光洒下神秘而寂静的银辉,海风隐隐约约如泣如诉。
老爷子的腿无法使力,李正检几乎是拖着要将他扯上船。
“咳咳咳,放手!正检”,绳子勒在喉咙处,老爷子几乎无法说上话。
李正检大笑,“婉婉找不到了,警察也来了,我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不,我不能死,我还有钱,我还有一个亿,哈哈哈哈!”
丁陡看不见,只能顺着他的声音踉跄追过去。
李正检靠着船舱上,因为拖着绍老爷子,无法上船。
“你不准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丁陡按着手腕站住,低声咳嗽,身上开始一阵一阵发寒,“你放开老爷子,我给你做人质。”
李正检用枪指着他。
丁陡继续说,“你带着绍耀的父亲走不远的,你知道的,他的腿无法行走,只会拖累你。咳咳咳,我、我给你做人质,我看不见,咳咳咳,对你,对你很有利。”
“我不相信你!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海浪越来越大。
丁陡手腕淌血,哑声喊道,“警察马上就来了,你拖着他走不远的。我和他交换,你咳咳咳,用我也能换的钱,李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对绍耀的重要性,我咳……”他身体冷的发抖,弯腰咳嗽,“只有我最适合做你的人质,你没有时间考虑了!”
老爷子身体不好,被李正检拉扯着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说过他会保护绍耀的父亲的,他不能让他出事,不能让绍耀伤心。
晨曦渐露,远处停靠在海边的巨大的集装箱能完美的挡住视线,他拖着老爷子绝对无法走的,他躲不开的。
丁陡说的有道理,他是盲人,他做人质胜算就越大。
否则,否则他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手下的身体越来越沉,老爷子几乎说不出话了,李正检大声道,“你走过来!我让你停你就停!”
丁陡咬牙,往前走,他刚走四五步,李正检突然推开绍老爷子,将他推到一边,迅速抓住面前的丁陡,将绳子扣在他脖颈上,一面看着瘫软在地的绍老爷子,一面带着丁陡顺着还停留在铁皮集装箱跟前的梯子爬上了五米高的巨大集装箱上。
这处的集装箱靠海而停,一面是视野开阔的岸边大陆,一面之下就是蔚蓝的大海。
本来是为了停船时容易装卸,现在却成了有力的地形,他们站在上面,三面内陆,身后是大海,完全不需要考虑从海边被人袭击。
天边已经隐约亮了起来,从海平面上扯出一条鱼肚白和浅蓝的渐变线,海面上也热闹起来。
警戒线从港口的一头一直拉到另一头,身着防弹警服的警察迅速穿梭在满是巨大集装箱的港口,布置好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警犬朝着高空嘶吼,无数枪口对准高处的两个人。
丁陡手腕不再流血了,一碰就疼到心口,高处的风吹着他的身体,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潮湿和海腥味儿,他感到又冷又热,头脑昏沉。
半空中直升机缓缓落在空地上,绍耀焦急大步跑下来,就看到这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丁陡被人挟持用枪口抵着脑袋,绍老爷子被赶来的警察救下,披着毯子坐在不远处的救护车上。
“放下枪,放开人质,我们会宽大处理。”警察拿着喇叭朝高处喊道。
李正检大笑,“都是骗子,你们是骗子,钱呢,我的钱呢!我要钱!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二叔!放开他,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绍耀死死的看着清瘦惨白的人,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伴随着剧烈疼痛的心脏。
早上四点三十分。
距两个人被绑架挟持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
连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十八年那么痛苦难熬。
绍耀看着他在五米多高的集装箱上瑟瑟发抖,清楚的看到垂落的手腕上鲜血渍满了手背。
“二叔,放开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现在就给你!你可以挟持我,放开他……”
从听到绍耀的声音那一刻,丁陡忽然平静了,连身上的伤口都好像不再痛了,才多久没见,却这般想着他,念着他,就只有声音,都能安抚他抽疼的心脏。
丁陡茫然的眨着眼睛,低声喃喃。
绍耀……你在这里对吧……我不怕的……
“我求你,放开他”,绍耀痛苦的低吼,眼底染上火烧云的瑰丽色彩,身体忍不住的颤栗,看着那枪口抵在丁陡的身上,就好像用刀子在剜他的心。
绍梓和瞿蔚跟随着下来,远距离的狙击手已经准备完毕,高空目标开阔,可李正检拉着丁陡兴奋的走动,况且身后是大海,四周是水泥地面,倘若狙掉他,李正检带着丁陡摔下去,那人质定然会受伤的。
瞿蔚微微一愣,嗯?上面的是绍梓的嫂子吗,不是个男孩吗。不过她没有再多的考虑时间,迅速投入这场对峙之中。
远处响起几声尖锐的枪声。
是赵老板那伙人与军方警方在抓捕中发生了枪击,被当场击毙。
李正检放肆的大笑,“这群废物,哈哈哈,最后赢的人还是我,只有我!绍耀,我要的钱在哪里?!”
绍耀转身,身后一排当兵的有十几个那么多,动作整齐的提起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一摞美钞。
“这些钱换成人民币有一千多万,你放开他,其他的我会立刻转到你的账户,放开他!”
“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也要求着我!”李正检双目凌乱血红,想起那一日他向绍耀哀求借给他三百万时的场景,恨意充斥胸膛,明明有钱却不肯给他,现在却为了自己的情人当场就拿出上千万,亏得他叫自己一声二叔,根本就是看不起他,他们都看不起他!
绍梓站在绍耀的侧面和他眼神微微一动。
绍耀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集装箱侧面动作收入眼底,揪紧心脏。
李正检张牙舞爪的疯狂挥动手枪,他用一根麻绳勒住丁陡的脖子,只要有一丝的动静就收紧绳口,大笑着看着脚下的人。
丁陡被他勒的几乎窒息,闷声咳嗽起来,李正检踉跄一步,刚好看见隐藏在集装箱侧面的官兵,顿时大怒,“你们不准上来!退后,全部退后!再有人,我就勒死他,哈哈哈,我不打死他也要当着你的面勒死他!”
他倏的收紧手腕,丁陡脸色惨白,几乎无法呼吸,绍耀眼底发红,“向后退!快向后退!”
“你到底想要如何!你说啊!你放开他,别伤他!”绍耀哑声低吼,死死的盯着高处的两个人,眼底满是痛楚。
“你也会求我吗?!哈哈哈,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跪下,绍耀,我要你跪下!我是你二叔,你说该不该跪我啊,哈哈哈”,李正检疯了,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这种所有人都在自己脚下,所有人都要求着自己的感觉。
丁陡喘过气,艰难的低低喊,“……不准跪”
“跪下,绍耀!我要看你求我,哈哈,跪下!现在!”李正检狞笑着,用枪指着丁陡,眼里满是兴奋。
“……不准,绍耀”
封锁线内沉默压抑,海平面上天光大亮,水波粼粼。
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集装箱处的人,看着绍耀脊背挺直隐隐发抖。
他闭上眼睛。
只要丁陡没事就好,只要他没事。
李正检大笑起来,口边血沫横飞,狰狞的说,“绍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大哥,你看看你的引以为傲的儿子,今天不照样是跪在我身前!”
丁陡猛地瞪大眼睛,悸痛到无法呼吸,他无法想象绍耀为了他在这个人面前跪下,无法相信。
他凭什么跪下,他是他的男人,他不能跪,他不能!!
脑中轰的一声,丁陡反复喃喃,在心里,在耳旁,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他不允许任何人折辱绍耀,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的尊严!
丁陡猛地挣扎起来,用手紧紧扣住脖颈上的麻绳,颤声嘶喊道,“你起来!你凭什么跪他!绍耀,你起来,你起来!”
李正检正得意的看着绍耀,没想到丁陡突然发力大力挣扎,他手上的绳索一松,丁陡猛地向前踉跄几步,艰难的想要跳下集装箱。
仿佛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只有那一瞬间。
丁陡挣开绳索,李正检顿时暴怒,猛地抓过他的胳膊,丁陡因为惯性身体不稳的踉跄转身朝李正检扑去。
握枪的手被丁陡猛地一撞,手中发出轻微的咔一声。
砰——!!!
啊……
绍耀瞳孔放大,两手痉挛,巨大的痛苦冲击他的身体,在他眼前落下灼热的光斑,伴随着那一声巨大的枪响绝望的嘶哑喊出声。
“不!!!!!”
枪声在两人之间响起来,丁陡按住腹部失去力气,缓缓倒了下去,顷刻之间鲜血涌出湿透衣衫。
李正检刚欲开口,透风而来的子弹瞬间没入脑中,从一侧的太阳穴中溅起小小的血花。
他大睁着眼,仰面倒下摔入身后的茫茫大海之中。
无数人冲上高处——
那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万物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尘世喧嚣,吵闹,嘶喊声,全部都听不到了。
绍耀颤着手几乎不敢抱住满身是鲜血的人。
怎么会……
他用手紧紧按住不断涌出的鲜血,绝望大喊。
不!!!
救护车!!!
……
海平面被橘色的骄阳染出粼粼如血的波光,那一刻金光万丈,仿佛有穿透万物的灼热的力量,可却再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凌晨五点整,一场跨省绑架案,匪徒共十三人,四人当场击毙,两人重伤,解救人质三人,查获毒品五百克,违禁军火若干。
伴随着这场绑架案落下帷幕的是鸣响着渐渐消失在阳光中的救护车。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丁陡的伤势很重】
医院永远充斥着绝望和走在悬崖边心惊胆颤的希望。
从回忆里扯出的声音在耳边像录像带一样不断的一遍一遍回放,撕扯着绍耀的心。
我也爱你呐。
绍耀,开车小心,我等你。
你若是想看我穿裙子,我便穿给你看。
你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还不起。
绍耀,如果我从黄河边掉下去了,你会来救我吗?
绍耀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头滚动掩不住压抑着的苦涩的哽咽,“会。”
会。
他答应奶奶照顾丁陡,答应他不会让他生病受伤,不会让人欺负他。
可现在他做了什么。
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倒在地上,看着刷白的墙壁等着他在里面生死未卜!
绍耀突然嘶吼出声,一拳砸在墙壁上。
“哥!”绍梓按住绍耀。
绍耀一拳一拳砸在惨白的墙上,用力之大让整个走廊都仿佛颤抖起来。
他压不住痛,压不住恨,他无能为力,痛恨自己怎么没能替他挨下那一枪。
痛苦充斥胸腔,疯狂的颤动,脑中无法抑制的重复着他倒下,鲜血满身的画面。
“丁陡!!!”
绍梓强行将绍耀按在地上,他捶打墙壁的拳头上生生从血肉中渗出血水,“瞿蔚!帮忙!”
和张妈一同扶着老爷子还没走到手术室前就听见绍梓的吼声,她迅速跑过去压住绍耀。
绍耀身体猛地挣扎,低低的发出吼声。
徐则辉从医院大厅跑过来,一眼看见地上的三个人,也迅速帮忙,“绍耀怎么了?!”
“魔怔了!疯了!”
老爷子让张妈扶到身前,周围慢慢围上来了许多人,医生急忙从人群中挤过来,拿出针管,“我给他打镇定剂,你们压住他”
张妈低头抹泪,“小耀……”
仅仅两天,老爷子好像更苍老了,原本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悲悯,看着绍耀被三五个人按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神凌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绍耀,无法镇定下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这是心痛了,痛的无法忍耐,无法坚持,无法在外面平静的等候。
医院的手术室前的那条走廊里,刷白的日光灯能清楚的照出每个人的表情,沉默的,崩溃的,欣喜的。
绍耀被人按在手术前的等候长椅上坐着,他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僵硬的侧影微微拱起,带着满心说不出的折磨凝塑成永恒的雕像。
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绍老爷子坐在另一旁的轮椅上,身上披着毛毯陪着他等候。
手术室的灯从凌晨六点亮起,到现在晚上七点,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了。
绍耀无法想象偌大的房间,丁陡就这么躺着,孤单着面对着冰冷的器械,他不知道他其间有没有醒过来,会不会害怕,血有没有止住,子弹是否取出来了。
他想在他身边,看着他,亲吻他,他会给他讲好玩的故事哄他笑,给他做所有他想吃的,陪他去散步遛狗,和他在弥漫阳光香味的房间里懒懒的睡午觉安静的手术室中只有机械滴滴的发出声音,苍白的脸上被覆盖上氧气罩,显示血压的机器屏幕上象征着心跳的那条线揪的人心疼。
盖住身体上的浅绿色的手术布下,狰狞的伤口处需要切掉坏死的部分,子弹射入腹部时高速旋转温度滚烫,牵连周边的皮肤微微烧焦,都需要全部切除掉。
幸而伤口不是贯穿伤,子弹残留在腹中,引起伤口感染,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打上的消炎药水就没停止过,可他的身体温度仍然高的吓人。
消炎药水和血囊来回不停的通过冰冷细小的透明软管流入丁陡的身体。
主治大夫额头的汗水浸透了三块毛巾,银质的手术刀不停的划过鲜血淋漓的肌肤,让人心生寒意。
当最后一片弹片被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时刻观察着心跳检测仪的护士低声走到医生身旁说了几句话,他翻开丁陡的眼睛,按住他的脉搏,微微皱眉,朝身旁的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当手术室的灯灭的那一刻,像是有预感般,绍耀突然抬头,身体紧绷,眼底颤抖。
主治医生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立刻围上来几个人都紧张的盯着他。
他点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话,除了绍耀,其他人都微微松了气。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爱人!”绍耀声音沙哑。
他心口猛地揪起,疯狂的跳动起来。
医生皱了皱眉,“他可有病历表?病人身体很虚弱,我们发现他对使用的药物产生了不良反应,所以我们只能减少药量。麻醉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可能醒过来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会将他转入重症监护室,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配合。”
手术室的门轻轻打开,绍耀转身,终于看见了让他心如刀割的人。
眨眼而过的距离,就好像伸手都能碰到丁陡的脸,可他却不敢碰触他,看着他苍白安静的躺着,脸上的氧气管占据了大半个清秀的脸庞,那双看不见世界却依旧清润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动静。
绍耀怔怔的站在icu的病房前,从透明的窗户边看着安静躺着的人,一时心口疼的难以呼吸。
这就是你保护照顾的人。
他呼吸微弱紧闭双眼,不会再对你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钻进你的怀里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说过要守护的人。
他放在身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会再用那双手抚摸你的脸了。
绍耀,你答应他的,要来救他的。
而不是让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帮助他活下去的医疗器械,就连呼吸都无法自主进行。
这就是你的爱吗。
绍耀被重重的苛责笼罩着,质问自己,痛苦的难以呼吸。
他多想抱住他,多想抚摸他的脸,拥抱他的身体,亲吻他的眼睛。
只有三天吧,连三天都不到的时间,却好像隔了生死。
他宁愿向人下跪,也舍不得他受伤,他怎么敢,怎么忍心现在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而不理他了呢。
他有多希望现在替他承受这些的是自己,有多希望流出来的血是从他的身体里,而不是那安静昏睡的人。
绍耀看着窗户里的人,眼眸氤氲出深沉痛楚的雾气,薄薄的一层,微微颤动,双手握紧。
醒过来吧,丁陡,我爱你,醒过来好吗。
我带你看世界,带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陪你打篮球,拥你入睡,为你唱歌,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再也不会让你自己待在黑暗里。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绍梓轻轻走到轮椅旁,蹲下来低声说,“爸,您和张妈去病房里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我哥。”
老爷子动动唇,看着绍耀一动不动的站在玻璃隔窗前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绍梓说,“爸,您别担心,所有的事交给我和蔚蔚处理,您去休息,小丁这边我看着我哥,等着小丁醒过来。”
瞿蔚身上还穿着军装,她温柔的蹲在老爷子身体按按他的手,“叔叔,我是军人,也是绍梓的女朋友,您别担心,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如果您也再病下了,绍梓和大哥会更加难受,您先去歇着,我知道您心疼孩子,等小丁醒过来我们立刻通知您好吗”
老爷子这才缓缓点点头,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无奈苍老的神色,他朝绍耀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过头,让张妈推着他回病房去了。
徐则辉已经连夜赶回家里了,绍家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能放任着公司和丁奶奶不管不顾。
丁奶奶那头先瞒着,老人有冠心病,情绪不能过分激动,怕老人一时担心丁陡再跟着住了院。
绍梓靠着墙壁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和他一同守着这病房里的人,守着里面的人快好起来。
瞿蔚靠在绍梓身旁拉住他的手,眉目之间有风雨过后的柔色,她默默的看着他,陪着他。
绍梓将她抱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轻声说,“本该找个更好的机会让你认识我的家人的。对不起啊。”
瞿蔚捏捏他的手指,“能一起经历这些也是很值得怀念的。没关系,我等着你给我介绍他们。”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很庆幸自己是军人,能陪着绍梓给他帮助,而不是让他自己在战场上奔波。
她是她的爱人,亦是他的战友,深情缠绵与同赴生死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icu——重症监护室里,护士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进去记录数据,血压心跳脉搏。
丁陡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细软管,一侧完好的手腕上扎着的药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身体。
腹部处用厚厚的纱布缠着,将狰狞骇人的伤口都掩盖住,只留下脆弱薄如蝉翼的胸膛起伏。
丁陡身体比不上常人,因为年幼时生的那场大病,长大之后家里也只有他和奶奶,为了还债拼命的工作,更别说要后续养身体了。
绍耀好不容易哄着养胖一点,生一场病下来又瘦回去,直到现在也没胖多少。
病床上的人静谧的好像再做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凌晨四点。
丁陡突然高烧不退,绍耀看着从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为他上药,检查伤口,反复核实记录数据,他多想进去看看,抚摸他清瘦的脸颊。
绍耀深吸一口气,眼中渍出痛楚,他就这样只能站在门口无法进去,就那几步都能抱到他。
可他不敢,怕他惊扰了沉睡的人,怕弄痛了他的伤口,怕自己不小心将病菌带进房中。
凌晨五点,丁陡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不得不为他加大了用药量,先将人稳定下来。
早上七点,伤口出现渗血的痕迹,血压降低,心跳增快,脉搏跳动微弱,病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也断断续续出现休克的情况。
下午一点,医生从血库中调出大量血囊为出现贫血情况的人不断输血。
icu病房中只允许全身消毒的护士和医生进出,丁陡在这里住了多久,绍耀就在这门口守了多久。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昏天暗地,好像从那天离开家时,从他接到电话时,天空就再也没有亮过了。
绍梓送来的饭凉了又热,三天过去,绍耀几乎一口没动,生怕错过丁陡的每一个瞬间变化。
三天之后,丁陡从重症监护室中转入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