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竞赛主办单位觉得他们的安排颇为贴心。
前一晚先进来熟悉一下考场, 也好消弭一些考生的紧张感。
他们计划的很好。
等校车到达考场大门的时候,带队老师传达了上头的意思。
“附近唯一的大学里的足球篮球场,全部已经打通过关系, 大家如果有点紧张,想放松一下, 可以过去打打球。”
大学和小初高不同, 选址一般都选在风景相对较好,远离市井闹区的地方。
换句话说, 越偏能批到的地就越多, 绿化就能做的越好,自成一景,再好一些,很多剧组都会找上门来拍摄校园剧情。
据说附近那个大学, 就是占地广,绿植环绕, 花卉茂盛,山水湖景自成一派,还有一个独特的高楼景观,层层盘桓,向来是小情侣们最喜欢的去处。
这个学校被选中拍过不少景,美得就像是经过绿幕做的抠图。
也是整个渚燕最好的大学。
温白榆在校车经过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眼, 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怀恋的光芒,那道光闪啊闪, 在俞书辰看过来的时候又黯淡下去,隐在了平静的表情下。
这是温白榆曾经的大学,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 他都仿佛有记忆。
隔着校车玻璃,鼻尖仿佛也嗅到了清早割草机破开泥土时草叶上翻的青草气息。
下了车,考场的宿舍有好几幢,每个学校被分配到一层,一半分给女生,一半分给男生,一个房间住两个人。
本来高中和高中,初中和初中住,但因为燕升的这些同学,男女人数成单了,就得有一个高中和初中的住一块。
本来以为和哥哥这一晚要和哥哥分开了的温白榆,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一蹦三尺高。
温白榆扯着俞书辰的袖子,那眼巴巴的小眼神,渴望似乎要从眼睛里面漫出来。
他自告奋勇跟带队老师表示,自己能和俞学长一个房间,希望能解决老师的燃眉之急。
老师欲哭无泪,一脸决绝地表示,他原本不急的,知道高中愿意和初中混住的学长是俞书辰之后,就挺急的了。
带队老师很为难:“现在有好几个男生表示愿意和高中的学长,尤其是俞书辰学长住一个房间。”
温白榆:“……”
不是,平时也没看他们有这些需求,这个时候裹什么乱啊……
不会也是暗恋我们家哥哥吧?
最后带队老师决定用毫无新意但行之有效的办法——剪刀石头布。
温白榆一直是个猜拳苦手,逢猜拳必输是他的必杀技,而且这个技能从上辈子遗留到了这辈子,招无虚发,次次必中。
温白榆有时候想,要是他买彩票也是这个概率。
他掐指一算,基本上他往后的所有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他适时的将“我不行”的眼神递给了俞书辰。
前面站了一溜撸起袖子打算比赛谁是猜拳王的同学,好像此刻不是在竞选当学长舍友,而是一场关于猜拳的有奖比赛。
温白榆紧张地抓住了俞书辰的衣角。
俞书辰安抚性地摸了摸小孩的发顶,觉得他这样可怜兮兮又有点乖的样子,很可爱。
温白榆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气势汹汹上去跟这些临时凑一脚的臭孩子们比试去了。
说不定有奇迹呢?
结果,事实证明,奇迹是不会随便发生的。
温白榆果然成为了第一个就落败的人,他垂头丧气的回来,看到俞书辰似乎和带队老师在说着什么,就只好自己一个人蔫头耷脑地站着。
剪刀石头布即将要决胜出前三甲的时候,带队老师回来了,咳嗽一声,面上带着抱歉,“同学们,刚独自一个房间的学长说了,他想和温学弟一个房间,聊一聊作文相关的事情。”
温白榆不知道事情还能这样,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能这样解决,俞书辰是个有独立意志的,他有权利决定自己想和谁一个房间。
这感觉就像是他开车开到了一片悬崖,以为前面没路可走的时候,发现悬崖上架着一条直通山底的天梯……
这些初中的同学们,参与猜拳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和热情。如果学长有了想要一起住的人,对方也刚好愿意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和意见。
几个猜拳的人就没把猜拳当成是一个竞赛了,把它当做调剂的心情的小游戏,最终还是决出了胜负。
温白榆没去看是谁,他和俞书辰两个人走到中间的一个房间,将叶茜给他们整理的背包放在自己的床上。
这个宿舍的布置和酒店有点类似,相隔不远的两个单人床,三顶床头小柜。
就连洗手间的门和旁边的隔墙都是磨砂玻璃的。
唯一和酒店不同的就是,宿舍里的灯光比较明亮,考虑到了学生需要温书和刷题。
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大概站着一个人会比较宽敞,两个人就会有些挤。
俞书辰将包里需要拿出来使用的东西整理好,一起放在了书桌上。拿出早上叶茜放进去的保温杯,倒了一小杯水,单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瞰宿舍下面的景色。
温白榆也倒了一杯水,但外面已经没有他的站位了,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看好了位置,仗着自己的身材和身高的“优势”,像一条滑溜的泥鳅,硬是从俞书辰的手臂下滑了进去。
如果从门口看,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俞书辰敞开一只手臂,将温白榆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两个人以面对面的姿势站着。
俞书辰的眼神从宿舍楼底收回来落在了温白榆的脸上。
温白榆笑得眯起眼睛来,算作回应。
他想,被当成小孩也有点好处,那就是随时随地吃哥哥豆腐,也不会被哥哥认定为耍流氓,哥哥也不会推开自己。
如果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找你要抱抱,你会觉得他在占你便宜吗?
不会,你只会觉得自己占到便宜了!
温白榆在看到自己上辈子念过的大学之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活着的世界是这么的真实。
他很肯定的是,上辈子绝没有在考上大学之前来过这里。
他已然渐渐走到了一条上辈子没有走过的路上了。
温白榆脑内风暴了不长不短的时间。
如果,自己霸占哥哥很多年,等自己成年以后,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据为己有了?
那还等什么呢?
占便宜要趁早,说不定,哥哥习惯了习惯了,也就默认了。
默认就是他的了。
无主的君子,人皆逑之。
话虽这么说,但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特别是现在哥哥还低头看着他,自己从下往上能看到哥哥纤长眨动的睫毛。
文便于忽然间就忘记了原来准备好的词,支支吾吾了半天。
眼神心虚地躲闪了一下,低下头将自己的水杯一饮而尽,像个即将要去赴死的剑客。
俞书辰:“???”
温白榆:“哥哥,晚饭之后,我们一起去隔壁大学踢足球吧?”
俞书辰沉默了一下,偏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温白榆在按捺住要原地蹦起来的双脚,低下头,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
一直到吃饭,温白榆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心思仿佛早就飞到了隔壁的足球草地上。
学校里情人桥下的桂花开了吗?
在他们学校一直有一个传说,情人桥下的四季桂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是被月老祝福过的。据说,但凡在桂花开放的时候,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一起写好对方的名字便条,并挂在树上,月老就会看到,说不定老人家一高兴,两人就成了。
没错,温白榆想踢球是假,想写名字才是真。
两人又在考场附近转了转消食,一路往大学的方向走。
果然如老师所说,学校已经知会过,门卫看到他们的准考证,就给他们放行了。
-
足球的草场是人工草坪,此时远远望去还是绿意盎然。足球场上空无一人,这样一看,就像被他们两个人包场了一样。
温白榆脚下踩着黑白相间的球,理直气壮道:“哥哥,我不是很会踢,你待会教我吧?”
俞书辰又沉默了一会,这会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他将手臂收回来,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好半天才笑出声来问:“你是怎么觉得,我一定会的?”
温白榆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因为哥哥,没有不会的吧。”
俞书辰笑开来,眼尾上勾,“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你说巧不巧,你不会,我也正好不会。”
温白榆难得地默了。
还能有比这尴尬的吗?两个不会踢球的菜鸡跑来足球场大眼瞪小眼,然后表演传皮球吗?
好在经历过差点被看到小黄图这样的大场面,现在的小场面,温白榆已经很淡定了。
反正他也不是来正经踢球的。
不过目的性不能这么的明显,他还是得表演一下不能提到足球的遗憾和失落。
他假装挣扎着要踢一下足球过过瘾,突然想起电视里奥运会上那些运动员非常帅气的带人过球,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蜜汁自信,居然小跑着企图将球滚起来。
结果果然发挥正常,一脚踢空,惯性将他整个人往右前方带。
活生生将站在右边躲闪不及的无辜看官——俞书辰,一把扑倒。
两个人以非常标准又非常狗血的言情剧才有的上下姿势,撞在了地上。
温白榆双手撑地,两只脚叠在俞书辰的两腿之间,腰腹和俞书辰的胸肌相贴,上下两瓣嘴唇,准确无误地撞到了对方的上唇,两副牙齿狠狠地相磕。
他的嘴唇被磕得麻木,下半张脸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怀疑自己的牙齿是不是因此脱落了。
只有被保护的好好的舌头还算灵活,它仿佛吃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那股子清新的柠檬甜香。
还有渐渐弥漫上来的带着微腥的咸味。
温白榆脑中迟钝,不仅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甚至也没意识到这可能是被撞出来的血。
温白榆反应慢半拍地伸出了唯一能动的舌,缓慢地、轻轻地、温柔地舔过他能触碰到的温热柔软,为了确定这个是什么东西,他甚至又多舔了好几圈。
唔,应该是嘴唇吧?
迟缓的舌头卷过腥咸的血液。
温白榆听到了几不可闻地“嘶”地一声。
然后是一个喑哑的克制的声音——
“星星要亲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意外。
星星:别叫我起来,我还能再亲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