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视
然后助理叫了一声:“思意?赵思意你怎么回事?导演问你话呢。”
赵思意这才回过神,嘴角却怎么扯都扯上去了,只好胡乱编个理由:“真不好意思,我这会儿忽然有点低血糖。”
助理听罢,忙和导演道歉,又让身边的玲玲扶她坐下:“这孩子可能是为了上节目,减肥节食过度了,回头我说她。”
赵思意捂着胸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气,用余光去看导演身后的男人,再三确认,就是他!就是他!
她激动地指甲都嵌进肉里!
可他却好像没认出来她似的,只在助理介绍她的时候,他极其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江为风。”
就像回复其他人那样。
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到她。
他站在那边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印象里他很少出现这种淡然的神色,他的脸就像罩住了一张陌生的面具。
赵思意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直到去棚里拍片,她都还很不自然。
要当着江为风的面,做出一些表现力极强的镜头,对赵思意来说,是种磨难。
拍了十分钟左右,江为风的脸色就已经很差。
“要不你下一个拍吧,对着镜子找找感觉。”他一点不客气,没留一点面子给她,和那些专业的,尽职尽责的摄影师没有半点区别。
这让助理狠狠骂了她。
顾翔在一边听的直皱眉头,走过去,对正调光圈的江为风小声叹气:“你俩什么破缘分?”
江为风闻言冷眼瞥了顾翔一眼,没说话。
顾翔又说:“你说这事儿林绛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为风拿相机的手顿了,舔了舔嘴唇,才说:“这事儿你不许多嘴。”
“我能多什么嘴啊,我和林绛也不怎么联系,倒是你,别再旧情复燃了?”顾翔声音里透着紧张,不知道是在为林绛,还是江为风。
江为风冷笑了声:“你他妈找抽?”
顾翔举手投降,做了个拉锁动作,把嘴闭上。
单人宣传照拍了两个小时,随后嘉宾去换装,换景拍合照宣传。
江为风趁着棚里换背景的功夫,出去抽了根烟。
他掏出手机,看到林绛在朋友圈晒了那束绣球花,点了个赞又退出来,去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最新的那页对话,是他要她收钱,她不肯,然后他长语音轰炸的那段。
那段语音,具体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中午他实在太乏了,就眯了一会儿,结果就这么短暂的功夫却梦见她了,醒来后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愣了好久,怅然了好久。
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他收到她微信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同她讲了那样长一段语音。
不知道她收到会是什么反应,但他自己,先一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讲这么多。
要么怎么说,爱情这玩意,醉生梦死。
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两样都占了。
这样想着,身后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江为风太阳穴一跳,没回头。
那人也不在意,兀自绕了个弯,走到他前面,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江为风点点头,摁死烟星:“你不进去准备?”
赵思意捋了下头发:“不急,这不第三组才到我嘛。”
江为风淡淡“嗯”了一声,说:“那我进去准备了。”
“江为风。”赵思意急忙叫住他,“嗯……这几年你还好吗?”
江为风原本想走,这会儿目光一闪又改了主意,顿住了步子,继而回过头,笑了:“还行,也就那样吧。”
赵思意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神,听他继续说:“反正就……爱情美满,事业得意。”
言尽于此。
赵思意如坠冰地。
江为风没空去理会身后人的感受,进了屋又是一通忙,直到拍完第一组,艺人整理衣服的时候,莉莉安从一旁给江为风递了杯水,顾翔则从另一边钻出来:“我刚才看赵思意进来的时候眼睛红了。”
江为风耙了把头发:“顾翔。”
他喊了他一声,声音里颇有威胁意味,脸上却是挂着笑,问:“你很闲?”
顾翔又一次拉链拉上嘴巴。
这一天,过得忙碌又缓慢。
晚上摄制组的人一起聚餐,组里年轻人居多,加上第二天就要投入拍摄,并没有许多奇怪的酒桌文化约束着。
插曲是在快吃完的时候发生的。
助理领着几个新人过来敬导演酒,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不公平啊,灯光老师摄影老师都在这桌,怎么就只敬导演”。
这样说着,助理忙叫新人们把这一桌轮了一圈。
江为风坐导演右侧第二位,轮到他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已经喝得眼冒金星了。赵思意敬酒的时候,说话都咬不清字:“江…江老师,您的作品我看过,拍的很好,这次拍摄也拜托您了。”
她说完,咬了咬唇,旋即一饮而尽。
江为风眼看着女生吞酒,力不从心还要强装欢笑的样子,眼眸深了深,笑着将自己杯中的酒也如数吞下,旋即礼貌又客气的回了句:
“您放心,我会尽工作本分。”
“你可太狠了!”
晚上顾翔回忆他这句话的时候,直拍大腿:“赵思意听完你这话,手晃的差点没把酒洒光。”
旁边正翻看第二天工作流程的莉莉安闻言后大吃一惊:“老板和赵思意?”
话一出,就被江为风一个狠厉的眼神逼得闭上了嘴巴。
才第一天,就已经忙得脚不离地,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已经难得,哪有功夫再去考虑别人的心情?
江为风回到酒店后已经夜里11点。
本想给林绛打电话,可在点开语音通话的时候又顿了顿,继而打了行字发过去。
J:睡了吗?
谁知道对方秒回:睡了。
江为风笑笑,又回:做梦还想着和我发微信?
深夜里,寂静的卧室唯有几丝月光穿透玻璃照射进来,手机屏幕忽然亮了,照亮了林绛白皙柔和的面庞,她看清内容后笑了笑,在键盘上飞快敲下几个字。
J:系统自动回复。
发完之后,林绛在床上打了个滚,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能这样和他逗趣就忍不住乐呵。
两秒钟之后,微信电话提示音忽然响起来了,震的林绛忙从床上坐起来。
明知道他看不到,但还是理了理头发和衣裳,才开口:“喂?”
“系统自动接听?”江为风笑。
林绛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顺着他的话说:“您猜对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为风“嗯”了一声,像在思考:“那你帮我转告她,就说…就说她对象给她布置了个任务,希望她每天都能早点睡觉,顺便再做个能梦见他的梦。”
林绛闻言绷不住了:“咦,肉麻,我才不要转告。”
“你个机器人,还有脾气了?”江为风逗她。
“哎呀不闹了不闹了。”林绛忙投降。
江为风早已经笑出了声:“怎么还不睡?不是说好了不能熬夜。”
林绛叹了口气:“切,明知故问。”
“哦~”江为风拖了个长音,仿佛恍然大悟,“想我想的睡不着?”
“才没有好不好!”林绛“哎呀”了一声,急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是在等你联系我。”
话说完,江为风低低笑起来。
林绛这才觉得不对劲,脸唰一下就红了,恨自己傻兮兮的往坑里跳。
“行了,快睡觉吧,不许熬夜。”好在江为风没继续为难她。
林绛稳了稳呼吸,知道他今天肯定累了,便说:“好,你也快休息。”
快挂电话的时候,江为风又忽然叫住她:“林绛。”
“嗯?”
“晚安。”他说。
林绛愣了愣,扬嘴笑了:“晚安。”
那是六月下旬。
青城时不时下雨,北京却连着晴天。
林绛和江为风分隔两地,他会在忙碌的间隙联系她,她手机自此没静过音。
6月31日那天是周五,林绛上完课下楼,和几位学生说再见的时候,恰好碰见郑萍来找成老师。
郑萍又要请林绛去家里吃饭,林绛哪里好意思,直说等江为风回来之后一起去拜访。
成老师自然是早就知道林绛和江为风这事儿的,忙说两个人很配,末了又念叨起成明昊。三个人站在楼下聊了一会儿,林绛才匆匆打了个车回家去。
还是徐名娟给林绛打电话,说是外公非要回家,店里忙不开,使唤她去送。
林绛进家的时候,外公已经收拾好东西,装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包里。
林绛问:“怎么回事儿?在这住的不舒坦了?”
外公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金窝银窝不如我自己的狗窝,我在这住着我憋不死,我的老伙计就快想死我喽,老李老蔡给我打电话打了好几次了!”
林绛不置可否,又问:“那你就忍心让我爷爷一个人住在家里,忍受你女儿的管束啊?”
一听这话,爷爷忙从阳台的摇椅上站起来:“要不怎么说这糟老头子狠心呢?我给你说,他好了没三天半还要去折腾,说要去泰国看人妖!”
“哎哎哎?你忒不地道了老林!怎么揭人底呢?”外公大惊失色,又小孩子似的赌气:“我知道你就是打赌打输了跟我怄气!”
爷爷一听,声音都高了几分:“谁怄气!是你自己吵吵打赌,我可没拿功夫和你拿我孙女的幸福打赌!”
“你俩打赌?”林绛一脸懵。
“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呢?”外公叉着腰,像是和爷爷理论上了,“不是你说林绛喜欢沈宴呢吗?我说林绛看上的是小江你还和我吵吵?”
“我…我可没有!”爷爷坚决反对!
“你!你颠倒黑白!”外公气了,“上次沈宴中午来咱家送饭,还是你打电话叫的呢!还有上次林绛带你去林伟公司参观,不是你打电话让沈宴去送的?还有……”
“哎呦,心口疼!”爷爷一看外公气焰太盛压不住,忙捂着胸口,皱着脸装作难受的样子。
外公这才消停。
这俩活宝,可把林绛累的够呛。
先是安抚爷爷的情绪,又送外公回家,路上接着听外公倒苦水。
要不怎么说老人和小孩一样,是要哄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破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