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库鲁得知他近日的遭遇, 当场就气得喷火。夏茨见势不妙, 赶在库鲁冲出去之前, 拉他到贝壳里坐下, 一下又一下地顺毛。十下过去,库鲁的鼻子停止喷火了,但身体仍然颤抖。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夏茨继续抚摸库鲁, 直到他后颈上倒竖的毛都平复为止。
库鲁冷静思考了一会,忽然问,「你说是红烧,还是水煮,还是麻辣呢?」
什么?夏茨投去疑惑的眼神。
库鲁解释, 「杀了鱼又不吃, 岂不是很浪费。」
「……」
夏茨在石板上写道,『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帕拉达斯。」库鲁回答,「我们的庇护者在那里, 我顺便告诉了他们普兰吉奇的事情。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还说很高兴他终于想通了, 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说着,库鲁面露苦恼,「但是他们并没有给我提供任何龙族的线索。有一个神甚至说,龙族不是千年前就没了吗?另一个神提醒说, 那些龙都迁移去德拉隆了。四脚六手像在上, 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帮助过龙族, 跟我们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这算是无功而返吗?』
「我不知道。他们讨论了好久, 最后告诉我龙们基本上都死了。」
『基本上都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他们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这帮神也太不靠谱了吧。
夏茨凝噎了半晌,又低头写道,『当时你走之前,为什么不问我一声?』还十分认真地给最后几个字加了粗,『你本可以问我,要不要一起走的。』
库鲁看着他的石板,「凡人不能进入帕拉达斯。」顿了顿,「难道你想跟我一起走?」
『不想。』超级大的字体。
库鲁莞尔,「口是心非。」
要是不想的话,还用得着问这个?分明就是在意了许久。
他当时也是赶得急,怕错过了彩虹桥,才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如今想来,夏茨肯定因为这件事默默地伤心,搞不好还在生他的气。
库鲁巴巴地凑过去,盯着夏茨使劲瞅,直把夏茨看得浑身别扭,站起来抱着石板后退。
库鲁跟着站起来,步步逼近,最后将夏茨钉在墙边,伸手撑住墙壁,让夏茨无处逃离。
「我有说过吗?你穿婚纱的样子好美。」库鲁低语,满意地看到那可爱的耳垂变红了。
夏茨低着头,举起了那块上书『谢谢,但这不是夸奖』的石板,用来遮住自己的脸。
库鲁轻笑着拿开石板,吻上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从面颊到脖颈蜻蜓点水。
他吻得充满安抚意味,有点急切,但更多像是在表达亲密的爱恋。
夏茨倒是动了情,挽住他的后脑,主动与他交接起唇舌。
「呼…呼…」
两人都喘起粗气。
一只大手在夏茨的身上摸索片刻,寻到后背的系带,三两下解开,急躁躁把布料往下扯。
幻想的情景居然在此时要成真,夏茨不禁升起一丝慌乱,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身体产生的变化。
就跟库鲁一样,他也是拥有这种渴望的,尽管是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但他无法否认,自己想要接触对方的皮肤,索取更多的亲密,释放情感。
就像两个动物在耦合前的追逐嬉戏,两人都倒进贝壳里翻滚起来。
但当螃蟹在门外高吼出声,「陆地人!!酋长找你!」这场亲热终究还是被打断了。
夏茨慌乱地爬起来,耳闻恼怒的低吼,「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们,然后带你上岸,找个没人的洞窟……」
听着不错,但是他另有计划。夏茨打了几个手势,催促这头龙藏起来。库鲁虽不情愿,却还是顺了他的意,变成小龙躲到枕头后面。
那个螃蟹举着叉针进来时,夏茨正在四处翻找东西,背上的系带还开着,松松垮垮。
螃蟹重复了一遍,「酋长找你。还不快走?」
夏茨苦恼地举起石板,『我也想走,可是我的衣服不见了。』
「什么衣服?」螃蟹说,「你现在不就穿着衣服呢嘛?」
夏茨写道,『我原来的衣服。这是他们做的婚纱。』
「哦,你原来的衣服啊。好像被拿去干洗了。」
『被什么了?!』
夏茨目瞪口呆。那边的螃蟹却不耐烦了,「管那么多干啥。你穿这个就挺好的,赶紧跟我走吧,别让酋长久等了。今天的场合很重要,酋长吩咐我必须带你去议事厅。」
『好的。但是能不能等我一会,我还没把带子系好……』
「行行行,快点啊,我就在外面等你。」
随着房门被关上,夏茨转过身去。这时小金龙从枕头里冒出来,摇晃着跳到了地上。那对圆眼睛始终关注着夏茨的动向,见他忙着系上后背的带子,小金龙偷偷掀起鱼尾裙的边角,一头扎了进去。
在感受到异物的进入时,夏茨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弯腰使劲拍了下腿部,却被裙子里的小家伙敏捷地躲了过去。
该死的,这是胡闹的时候吗?
夏茨生气地掀开裙子,只见小金龙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腿肚,无辜地仰视他。
「唧。」
还有脸在那唧唧。
夏茨试图把小金龙抱起来,但这个小家伙非常固执,拒绝离开自己最喜欢的树。
好巧不巧的是,此刻螃蟹又在大力敲门,用行动催促他赶紧出来。
夏茨放弃撵走小金龙,只是瞪了它一眼:不许捣乱。
小金龙点头如捣蒜:不捣乱,不捣乱。
然后它又像树袋熊一样抱紧了夏茨的腿肚。
夏茨放下裙子,扭扭捏捏地挪步到门外,在螃蟹的护送下前往议事厅。
这件鱼尾裙的下摆比较长,刚好能盖住地面,贴身的部分向下铺开,变得宽松流畅,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皱褶感。
因为一条腿被抱着,夏茨走路的时候要注意,既不能迈太大的步子,还要注意不能夹到小腿上的东西,那姿势别提多怪了。螃蟹一边走着,一边正面对着他,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但议事厅就在前面,抵达以后,螃蟹就将他丢在那里,自己单独离开了。
议事厅里有个人鱼,他将夏茨引到后面的茶座,让其在此休息。
夏茨还没坐下,就已经感应到这里有多个结界重叠,不由得心里一惊。
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才会需要这么多魔法来镇压?还以为宫殿里的魔法够多了。
夏茨坐了数分钟,没见安纳提斯的人影,就起来向前走,到结界缝合之处。
那只是一面墙,可是夏茨盯着它,总觉得有些奇怪,就伸手去触碰,果然见到墙壁改变了形态,显示出议事厅内部的景象,正是他刚才经过的地方。当他把手放下来,面前的景色又变回墙壁。这让他想起身在水母里的时候。真是一种奇特的感温物质。应用于现在的场合,却不知有何深意。
夏茨走回座位上,面对着一杯石花茶,开始胡思乱想。
刚才那个人鱼身材精壮,穿戴鳞甲,应该跟宫殿里的官员不一样。
这座水下宫殿里充斥着魔法,内部结构松散,但是对外防卫稳固强大,有一次他透过窗户,望见宫殿外围的战士们抵抗鲨鱼群,只撑了两秒钟,周围的海水就被鲨鱼血染红了。
他当时就看得打起寒颤来。
有这样凶猛的战士们驻守在外围,连一只海参都别想挤进宫殿里。
那么,库鲁是怎么进来的?这头龙似乎不能像人鱼那样隐身。
难道是单纯变小了,然后游来游去,最后终于找到这里?
正思索着,夏茨忽然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婕琳向他跑来了。
她身后也跟着一个螃蟹,显然是如他那般,被押送过来的。
一发现夏茨的存在,婕琳就扑了过来,到他的怀抱里寻求庇护。半晌,等到螃蟹走了,婕琳才抬起头,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放开了自己左看右看,好奇地打量各处,并成功发现了夏茨之前发现的那一面感温墙。
「瞧这个!」婕琳大呼小叫,「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从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夏茨点了点头,脑中却因为婕琳的话,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那些魔法是为了维护感温墙的运作,保证其隐蔽性,倒也能自圆其说。
安纳提斯叫他们来这里,似乎并不是为了参与任何事,而是旁观即将发生的事。
这里就像是观众席,而这面墙就像是比赛现场的放大屏,让所有观众都能看清细节。
又有几个人鱼进了议事厅,包括安纳提斯。夏茨默默喝起石花茶,咀嚼着红丝般的脆爽物质。安纳提斯来到茶座这边,用身形挡在他与感温墙之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梅里达叫我对你施咒。但我不想这么做。你能保证会乖乖的吗?」
夏茨随意点了头,瞥向墙边的婕琳,后者似乎静止不动了。
「那就好。」安纳提斯摸了摸他的头发,「这里的动静是不会传入议事厅的,却可以听到厅内的声音。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红珍珠,你一直身在泥沼中,被谎言所拖累和蒙蔽,但今后不再是了。希望你明白究竟谁才是真心待你。」
安纳提斯说完,转身进入厅内。
夏茨对着茶杯陷入沉思。他知道今天的场合很重要,宫殿里所有生物都反复强调过此事。
他还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此事。安纳提斯前几天郑重地告诉过他,今天就是真相揭开之日。
安纳提斯还跟他说过,他将会从真相中理解安纳提斯的爱。这个……他倒不是特别感兴趣。
他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种总被牵扯进身边的危机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如果他无法解开谜团,那么他在岛上的生活,他在这里所受的苦难,都算什么?
不过……
夏茨微微蹙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安纳提斯似乎忽视了婕琳,正如婕琳忽视了他。
这两人本该是死敌,一方的性命掌握在另一方手里。
所以,像现在这种表现,怎么都说不过去。
大腿根部忽然变得痒痒,夏茨立马拍打了一下,警告那个小变态不要乱摸。
裙子里老实了片刻,而后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明显是在咬他的腿肚。
夏茨心头火起,隔着布料捏住了小东西的皮肉,狠狠一掐——
「唧唧唧!」
这声痛呼引来了婕琳的调头。
「你怎么了吗,夏茨?」
夏茨摆手示意无事。
私底下,他又狠掐了小金龙几把,直把这个小混蛋管教得瑟瑟发抖,待在裙子里再也不敢闹事了。与此同时,有更多人鱼跃入议事厅,行至安纳提斯座下报告道,「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