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枝枝踏过门槛, 手扶门沿望着正向自己走来的景衍。

  此刻已然入夜,沉沉月色笼罩着这处小院,月色的光亮与灯笼中燃起的烛光交相闪烁在院中的景衍身上。

  景衍察觉她踏出门来, 抬眼回望。眼前的姑娘驻足望向自己, 眼眸中满是欢喜。景衍不自觉跟着勾唇, 同样觉得欢喜。

  或许连枝枝自己都不知道,她望向景衍的眼神中,袒露着毫不遮掩的欢喜。

  “你怎的来了?不是要在使臣宴上款待各国来使吗?”枝枝虽因他突然到来而欢喜, 却不肯承认, 反倒问他为何来。

  景衍快步上前, 握住枝枝的手,笑容恣意,回答道:“这般好的夜色, 枝枝自己呆着岂不寂寞,爷自然舍不得让枝枝独守空房。”

  现在这时辰说早不早, 说晚不晚, 使臣宴虽未结束, 却也过了大半。景衍在宴上俯瞰王座下那些朝臣来使推杯换盏的模样,只觉乏味极了, 他不可自控的想到此时此刻枝枝在做些什么, 是在赏月还是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想, 再瞧使臣宴, 便觉得难以忍耐,于是,景衍借口酒醉离开,让齐钰在宴上招待来使。

  他自己则打马离宫,来到了齐国公府这处小院。

  枝枝原以为今夜景衍不会过来, 可他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枝枝自然是欢喜的。偏他出口的话,实在是妥妥的一个登徒浪子行径。

  这话若是私下只他二人时说,枝枝捶他几下便也罢了,可景衍说话属实没有分寸,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婢女在呢,枝枝脸皮本就薄,乍一被他当着婢女调笑,羞臊的紧,脸上绯红不已,转身就回了房内。

  “景衍你好不要脸,谁寂寞,谁要你陪,今夜你不许进来!”枝枝边骂他,边用力甩上了门。

  景衍正要随她入内时,却被挡在了门外。他瞧着距自己鼻梁不足一寸的房门,先是一愣,继而低声发笑。

  “这性子,当真是纵得没边了。”景衍摇头轻笑。

  边说着纵的没边,人却当真乖乖立在门外,似乎还挺享受她使性子整人的模样。

  “快些给爷打开来,再不打开,我可……”景衍扬声试图威胁枝枝。

  可话未说完,房内竟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枝枝关上房门后手触到门锁,原有些迟疑,直到听得景衍想要威胁她的话,当即一咬牙落了锁。

  “我告诉你景衍,你这张嘴除了惹人生气外,没有一点用处,不想看见你了,赶紧走!”伴随着落锁声一同传进景衍耳畔的,还有枝枝的娇斥声。

  房门外,几名婢女也被枝枝锁在了外边。

  枝枝自己生着闷气,懒得理睬门外的景衍和婢女们,只自顾自的解了发髻简单洗漱沐浴一番,就抱被窝在了软榻上。

  景衍被关在门外,倒也没什么非得往里闯的意思。他扫视了眼院中同样被锁在门外的奴婢们,如往常般状似随意问了句:“今日姑娘在国公府心情如何?”

  被问到的婢女眼神相互躲避,个个都有些犹疑。景衍见状,脸色微沉,猜到今日想是有什么事情扰了枝枝。

  婢女见景衍神色沉了下来,愈发战战兢兢,其中一个咬牙答话道:“禀陛下,今日一早齐老太君来小院看望贵人,奴婢们记得您的叮嘱,便未曾唤醒主子,许是惹了齐老太君不悦。待主子醒后梳妆时,齐老太君同主子说了些有的没的,主子今日一整日都有些恹恹的,不大乐意开口,笑容也较平常少了许多。”

  景衍眉心微折,寒声问:“齐老太君同枝枝说了什么?”

  “这……”婢女犹疑不定,欲言又止。

  景衍的神情愈发寒厉,冷声道:“说。”

  婢女咬牙开口,一五一十的答话道:“齐老太君说,君王恩宠从不长久,劝主子莫要因宠爱失了分寸,还说、说,若是主子诞下皇子才算帝位稳固,若是生下一位公主,便需费心笼络帝心。”

  婢女话音落下,景衍的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这禀话的婢女不知景衍是因齐老太君妄图揣测君心而生怒,还是为了旁的,只候在一旁低垂下头,不敢再开口。

  景衍沉默几瞬后,嗤笑一声,摆手道:“都退下吧。”

  院中候着的奴才们松了口气,一一叩首告退。

  几息后,小院内只剩下景衍一人,变的十分安静。枝枝以为景衍被拒之门外后,已经离开回宫了,自己暗暗生着闷气,气呼呼的窝在被窝里。

  景衍并未回宫,他孤身立在屋檐下,瞧着紧闭的门扉,脑海中回想起此前枝枝说过的话。她好像一直都不信他的心思,或者说,她一直没有勇气去相信帝王的情谊。

  那时她说她身份低微,入宫毫无保障,仅仅能仰仗君王飘渺的宠爱,于是景衍费尽心思给了她声名煊赫的母家,可他忘了,枝枝不是齐国公府养大的小姐,她幼年时,齐老太君便放弃了她。

  即便此时,枝枝与齐国公府绑在了一起,那也不会全然是血脉亲情,于齐老太君而言,一个出身齐国公府的皇后远比一个幼年走失的孙女来的重要,利益纠葛远重于血脉羁绊。

  重利是世家大族的通病,景衍不难想到,倘若有一天,枝枝当真失宠,齐国公府必然也会放弃她。

  很多时候,景衍都能觉察到枝枝缺乏安全感,她好像一直在排斥着什么,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

  沈家养大了她,却无一人与她血脉相连,齐国公府是她的血亲,可她自幼至今又未曾在齐国公府生活,难免疏远。

  细细想来,他的小姑娘当真是可怜。

  所以啊,他该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心疼她。

  ……

  枝枝不知在被窝中缩了多久,始终无法入眠。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突然听到窗外隐约传来咳声。

  枝枝微愣,暗道景衍不会没走一直等在外面吧。

  她随手拎起件外衫披上,未点烛火,只借着月色的光亮往房门走去。

  枝枝利落的开锁,推门时却顿了一顿。她抿了抿唇,还是将房门推开。

  果然,院中立着只着一件单衣的景衍。

  他的咳声又一次响起,枝枝有些心疼,骂了句:“傻子。”

  景衍听见声响抬眼望过去,唇角瞬间勾起笑容。

  “醒了。”他轻声问。

  “没睡。”她带着气性儿哼了声回答。

  话音刚落,未待景衍开口,便又接着斥他:“过来啊,你是傻子嘛,这般凉的夜色,便当真在这受着寒,若是染了病该如何是好。”

  景衍听她娇斥,笑容愈发加大,他快步上前,踏入房内,俯首在枝枝耳畔,低低到了句:“爷就知道你会心疼。”

  枝枝没理他,自顾自爬上床榻内,留给他一半。

  景衍并未立即上榻,反倒解了外衣在屋内呆了会儿才掀被睡在她身侧。

  他身上带着夜间的寒凉,怕直接上榻,把凉意过给枝枝,这才在房中等了会儿才上榻。

  枝枝在榻上躺着,见景衍一直没过来,略有不耐的翻身去瞧他,这一翻正撞上景衍掀被上榻,直直撞进了他怀中。

  她的脑袋砸在他胸膛,听见了自他胸腔传来的笑声。枝枝有些羞,想要侧身避开。景衍却揽得愈发的紧。

  他指尖轻抚枝枝耳畔的碎发,低声哄道“枝枝,旁人说的话,莫要放在心上。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是我满心欢喜的女人为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因为是我惦念欢喜的你与我的孩子,所以,无论他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会待它如珠如宝,悉心疼爱照料。那些人,虽是你的亲人”

  景衍足够温柔,这话任哪个女人听了都会欢喜。他年岁不小,膝下却无皇子,朝臣百姓无不以为他盼着的是皇长子,甚至觉得他会想要封后也是因枝枝怀了皇嗣。可他却说,因为她是他所欢喜的女人,因为是她与他的孩子,所以他觉得欢喜。

  枝枝也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可她却不可自控的觉得十分难过和遗憾。景衍说他会待这个孩子如珠如宝,悉心疼爱照料,可他不知道,他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孩子出生长大,他们将永远被隔绝在两个世界。

  景衍感受到胸前衣襟一阵湿润,猜到是枝枝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给她抹眼泪,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呆呆的哄她说:“别哭了,我心都要碎了。”

  这话俗气无比,可枝枝眼眶却愈发酸涩。

  “都怪你,你明明是景衍,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好。”枝枝语无伦次。

  景衍听不明白她的话,只能给她抹泪。

  “好了好了,乖啊,睡吧,不许再哭了,再哭的话它该笑话它娘亲了。”景衍边给枝枝擦眼泪,边抚着枝枝微隆的小腹柔声低语。

  “嗯。”枝枝带着哭腔应了声。压抑着泪意不再出声。

  景衍今天累了一天,实在乏累,他抱着枝枝轻拍着她肩头哄她,哄着哄着自己也睡了过去。

  枝枝却未曾睡去,她轻轻翻了个身,正对着景衍的脸庞,伸手抚过他的眉眼,带着留恋与不舍,还有许多压抑着的汹涌情感。

  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枝枝脑海中响起。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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