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十)172

  “郡主殿下!”

  阎城扬声说:“郡主!我心悦您!我从在城门处第一次见到您,就对您一见钟情,这些时日魂不守舍、朝思夜想,实在思慕您至深,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您能不能嫁给我?我会对您好的!”

  乔安还没什么,旁边李稷的背影却是骤然一僵。

  “大都督!”阎城又喊:“大都督!我一片痴心!真心实意!您可否割爱请郡主下嫁与我,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待郡主好的!”

  阎城的声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殷云晏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阎城,目眦欲裂,拳头下意识攥紧,活像是下一秒就要狠狠给他一拳。

  乔安不知道殷云晏的反应。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身边骤然冷寂的气息。

  陆翼甚至闻到空气中渐渐黏腻的血腥气,说不出的冰寒,冷得他全身大片大片鸡皮疙瘩乍起。

  李稷低垂着眼,淡漠的侧脸,辨不出喜怒。

  可是陆翼的心却反而高高提起。

  他从未见过大人如此……如此骇人的模样!

  乔安也感觉到气氛的微妙。

  她感觉李稷的心情似乎比较糟糕,迟疑着:“大、大哥?”

  李稷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

  他缓缓直起身,目视前方,手伸到腰侧,平静拔出佩剑,慢条斯理要转身朝阎城走去。

  乔安和陆翼的头皮同时麻了。

  那一刻,他们俩万分确定,李稷真的要把人砍了。

  “大人!”

  “大哥——”

  陆翼一众人跪在地上,乔安想都不想,一把按住李稷的手背,生生把他的剑柄往下压,着急:“大哥!大哥你冷静!”

  妈呀,她还是低估大哥妹控的程度了,她大哥根本不打算把人打瘸,这是要直接把人灭了的节奏啊。

  乔安很慌,李稷侧过脸看她,乔安看见他眼睛都红了,布满着血丝的眼睛里尽是晦暗骇然的癫狂:“松手!”

  乔安心头一咯噔。

  她知道李稷会生气——谁家妹妹被外面的臭小子看上了不会生气,但是她其实不太明白李稷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是她知道,这是她大哥,是她的家人,她不能看着他干错事,不能看着他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天下给胡乱糟蹋了。

  他可以在战场上杀了阎城,那她管不了,但是在这种三家会盟的时候,就因为阎城向自己提亲而失去理智杀人,她不能答应。

  “大哥,他是开玩笑呢,他那个人虎了吧唧的,你别和他生气。”

  乔安死死握住李稷的手,握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像哄小孩子一样软声哄他:“大哥,说好了回家的,我还饿着肚子呢,你不疼妹妹了吗,我想吃银丝面呢……”

  李稷猩红着眼看她。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翻山倒海。

  没有人看见他心脏上撕裂开的血口。

  他的心脏被攥得剧痛,泊泊的殷红的血喷涌出来,漫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从皮肉里都要渗出血来。

  李稷恨得想拔剑,转身将那个混账四分五裂劈成血块!

  阎城,阎城!他算什么东西?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觊觎他心尖上的妹妹?!

  李稷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莫大的空洞和恐惧,又浸着血,于是便生生浸成了最残酷的恨和杀意。

  他真的想杀了阎城,杀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大哥!”

  一片猩红中,李稷看见乔安忧虑蹙起的眉头,她紧张焦急地叫着他,她眉宇间全是茫然又无措的不赞成,她第一次握了他的手,她的手那么软。

  李稷怔怔看她。

  那一刻,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反握住她的手,想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抚平她的眉头,想紧紧抱住她,想贴过去用唇吻住——

  李稷悚然一惊,手臂骤然失力,乔安抓住时机,一把按住剑柄把剑刃按回去。

  乔安终于松口气。

  艾玛,这跟犯病似的,怪吓人的。

  李稷看着她无知无觉的轻松样子,心头仿佛被一刀狠狠劈过,蔓延开撕心裂肺的痛和凄厉。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李稷万般不可言说的裂痛,在她清亮无辜的眸光中,最后只能沉落为一片苦涩的寂然。

  他漠然转过头,快步离开。

  乔安也没有察觉到异样,见李稷走了,扭头嗔瞪了阎城一眼,赶快跟上:“大哥,等等我!”

  “郡——”

  阎城茫然看着乔安和李稷停顿了一会儿,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然后李稷就大步离开了。

  郡主离开前,还莫名瞪了他一眼。

  阎城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委屈地暗自嘀咕:“怎么就走了?总不会是没听见?”

  殷云晏看着乔安追着李稷,脸色不太好看,听见阎城的自言自语,他冷冷嘲讽一笑,也转身大步离开。

  阎城懵逼地看着他们都走了,挠了挠头,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这样当场求亲太草率了?李大都督以为他没有诚意,所以根本不理会啊?

  阎城一咬牙,站起来,果断去找自家爹。

  他要找爹,让爹赶快三媒六聘向李府提亲!

  …………

  辅国公听见自家儿子说完了话,险些没当场仰过去。

  “你让你爹把关内道当聘礼,带着军队给李稷干活,还让我向他俯首称臣……好,真好。”

  辅国公慈爱地笑了笑,站起来,抄起旁边的家鞭目眦欲裂:“草泥马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阎字倒过来写!”

  “啊——爹!疼!别打了!”

  阎城被辅国公满屋子追着打,边跑边大声叫唤:“爹!不是你说咱家八成干不过李稷的吗,那干啥还将来被他白灭了啊,给您换个漂亮的儿媳妇回来多好啊!”

  “滚你家大犊子!”

  辅国公气炸:“那你就能把你老子辛苦打下来的地盘换媳妇,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应,一把屎一把尿养你这么大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

  “不也是你说,咱爷俩大老粗都不是坐江山的料嘛,守着那穷得只剩土嘎嘣的地盘,每天忧心忡忡被人灭了嘛。”

  阎城理直气壮:“但我大舅哥是那块料啊!我大舅哥心眼子贼多,多适合当皇帝啊!谁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聪明着呢,我大舅哥就郡主一个妹妹,疼爱得不得了,我把郡主娶回家,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又有媳妇了,你又有儿媳妇了,还有大舅哥给咱撑腰,日后放心吃香喝辣的——这多美啊!美得冒泡了!”

  辅国公:“……”

  “谁他妈就是你大舅哥!老子同意了吗?!”

  辅国公当场炸裂:“你还美得冒泡?老子先给你打得冒泡——”

  辅国公把自家的小兔崽子打得哭爹喊娘,然后洗干净手,认认真真亲自写了一封契书,派人送到李府。

  还是再熊,也是自家孩子,长这么大就稀罕上这么一个姑娘,他也的确早就琢磨着与李稷何谈,但是之前总怕李稷那黑心肝的反手捅他一刀,但是如果能结成两姓之好,那的确对两家都有极大裨益的。

  阎家往李府送信的消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楚王。

  楚王坐在书房,看着殷云晏:“你怎么想?”

  “不能让李稷与阎家结盟。”

  殷云晏站姿挺拔如刀锋,俊美妖异的容貌,神色异常冷漠:“元昭郡主不能嫁给阎家。”

  “那如何是好?”楚王说:“那我们也向李家提亲?”

  殷云晏漠然的眉目一滞。

  他抿了抿唇,在楚王征询看来的时候,微微侧过脸,含糊地低低应了一声:“……可以。”

  “阎家那老东西,八成是要把关内道献出去。”

  楚王沉吟片刻,咬了咬牙:“罢,李稷本已势大,断不能让阎家再占先,大不了我们便与李稷同盟,消减他戒心,趁机吞了西北……我们便以江南道十年的贡税为聘礼,必定胜过关内道那穷乡僻壤的地方百倍,定可将那李家郡主聘为我殷家妇。”

  聘为妇。

  那个给了他那么多难堪、粗暴又没有一点女孩子气的女人会成为他的……妻?

  殷云晏心头突然一跳,垂下眼,好半响,紧绷的唇角微不可察翘了翘。

  …………

  乔安一回来,就发现李稷给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罗老太很担心,问她怎么了?

  乔安很无奈,她总不能说:是大哥太疼我,重度妹控,想到我要嫁人了揪心,就自闭了?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乔安琢磨着,这是不是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比如说阎城要娶她其实有大阴谋?比如说李稷这两年在战场上受了什么刺激,格外地舍不得家人?

  乔安也搞不明白,但是眼看到晚上了,李稷还一直不出书房,也没有吃晚饭的意思,乔安就寻思着不行,这再自闭也得吃饭啊

  乔安亲自下了厨,做出几道好菜装食盒里,拎着打算去和大哥谈谈心——先唠唠嗑,不想唠也行,那咱也得吃了饭再自闭吧。

  但是就在乔安刚出门的时候,方愈从外面回来,沉着脸直直走到书房前。

  “我有话和他说,你先回去吧。”

  方愈匆匆对她说了一句,直接推开书房门进去,然后把门紧紧关上。

  乔安一脸懵逼。

  方愈走进书房,书房点着灯,李稷正在案桌前批奏折,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异样。

  方愈走过去,直接把两封密信放在他桌案前。

  “阎家和楚王的契书。”

  方愈冷静说:“一个愿意割让出关内道,一个愿意给出江南道十年的贡税,想求娶乔安结两姓之好,你今天同意,明天他们就会带着媒人、三媒六聘风风光光来提亲。”

  李稷的手顿住,毛笔上的墨汁递到奏折上,瞬间脏污了一片。

  “烧掉。”

  一秒的迟疑都没有,李稷重新低下头去,淡淡说:“她不嫁。”

  “对,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把乔安当成联姻工具,也不信任那些立场敌对的势力。”

  方愈早有预料地点了点头,又拿出厚厚一叠的名帖,“嘭”地摔在他面前:“这是我搜集调查后的,天下青年才俊的名帖,都是家世清白、亲族和乐、为人德行才能出众的英才,其中大半都在京城,即便是嫁出去,也方便回家探亲。”

  方愈指着这些名帖,语气故作轻松:“我可是尽心尽力,连性情都是按照她欣赏的青年才俊模板找的,这里面必定就有她喜欢的,李稷,你快给你妹妹好好挑一挑,”

  李稷没有说话。

  他眼睛盯着那铺了满桌子琳琅满目的名帖,书房里寂静得落针声可闻。

  “挑啊。”

  方愈笑着说:“给你妹妹选婿,你怎么不挑啊?”

  “方愈。”李稷突然开口,嗓音沙哑:“你在找死。”

  “我也许是在找死。”方愈说:“但是你一定是疯了。”

  李稷手中毛笔猛地被碾化为湮粉。

  作者有话要说:李狗子:“心绞痛!”

  阿黎:“没事儿,痛着痛着就…”

  乔安(开心):“…就不痛了?”

  “…就变态了。”阿黎(微笑):“那就不归我管了,那就是女主的事了,你明白的伐?”

  乔安:……

  第107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二十二)

  “方愈!”

  掌中价值千金的狼毫毛笔化为湮粉, 李稷放在桌上的手隐忍得攥起,指着门口:“滚出去!”

  “乔安已经到了婚配之龄,你这个兄长, 却不让她见适龄的青年才俊, 不为她相看可堪匹配的名门公子, 就连她出席的宴席, 你都要特意下令男女分席而坐。”

  方愈一声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想让她嫁人了呗?”

  李稷猛地站起:“那些风流郎当的富家娇子,怎么配得上我的妹妹?乔安是我的妹妹, 我当然是要为她相看最好的。”

  “那最好的在哪儿?阎家和楚王的提亲你看断然拒绝,我挑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天下英杰俊才,你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方愈冷笑:“那你想选谁?你觉得谁能配得上你的妹妹,天下人都不行,是不是只有你李稷李大都督行?!”

  李稷蓦然心头一跳,仿佛被人戳破了心底最隐秘卑劣的贪念, 他双目瞬间赤红,一把掐住方愈的衣领,怒不可遏:“你放肆?她是我的妹妹!”

  方愈怒声:“我才是拿她当妹妹!”

  李稷的手猛地一颤。

  “我知道她对我没心思,所以我把她当妹妹,所以我陪她出去胡天海地的玩, 我给她选最好的她喜欢的夫婿, 将来看着她风风光光出嫁, 无忧无虑、肆意快活一辈子……”

  方愈像是没看见李稷眼中猩红的杀意, 怒喝:“而你呢?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你做的这些事哪些像一个兄长该干的!你满脑子的龌龊心思, 你根本就是想把她圈成你自己的禁脔。”

  李稷心口骤然窒息般的抽痛。

  “我没有!”李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住口。”

  方愈毫不退让:“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是心虚了?!”

  李稷目眦欲裂:“你闭——”

  方愈厉声:“对最信赖爱戴自己的妹妹有如此肮脏的心思, 你何其寡廉鲜耻?你眼中还有没有纲常法纪?你卑劣得猪狗不如!”

  方愈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刃,狠狠捅在他的心脏,李稷只觉得心口骤然一阵撕裂的剧痛,胸口血气翻涌,他喉口一热,竟然生生喷出一口血来:“噗——”

  方愈被吓了一下。

  他眼看着李稷拽着他衣领的手脱力般垂下,高大修长的身影摇晃了几下,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他垂着头,脸色苍白,嘴唇轻轻颤抖,唇角尽是刺眼的血丝。

  方愈愤怒之余,也不由地生出几分不忍。

  他和李稷是多年的故交、挚友,见证着这个背负血海深仇的男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荣光,他比谁都知道李稷的苦,但是也正因如此,他不能看着李稷走上歧途。

  乔安是李稷的妹妹,却也是他的妹妹,方愈不能看着李稷因为一己私欲愈陷愈深,最后既害了他自己,也害了乔安。

  “我知道,乔安几次三番帮你、全心全意待你,你仅有这么一个妹妹,把她放在心坎里疼。”

  方愈语重心长:“但是妹妹就是妹妹,再亲的兄妹也得有根红线拦着,你怕是一个人久了,在那肮脏圈子里待得太寂寞了,她偏又是那样娇丽明媚的姑娘,你便混淆——”

  李稷突然沙哑开口:“我不是。”

  方愈一顿,看见李稷抬手,缓缓抹去唇角的血痕,他抬起头,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方愈,我不是混淆,我是真心……”

  真心把她当妹妹疼,可也是真心把她当……心爱的女人。

  “可笑!”

  方愈没想他如此执迷不悟,当即面露怒容,讥讽:“那你以前说的那个有救命之恩的姑娘呢?那个你说非她不娶、疯魔了似的曾经满天下找的姑娘呢?难道你还能有两片真心?我竟不知道你还是个风流性子,还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李稷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方愈解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自己也骗过去。

  李稷沉默了很久,突然低低说:“方愈,如果,如果……乔安就是我要找的姑娘……”

  “这怎么可能?!”

  方愈想都没想:“在你回临丹老家之前,乔安从未见过你,她怎么可能还救过你?我看你是寻人寻得疯魔了,彻底荤素不忌了。”

  是啊,李稷满嘴的苦涩,这怎么可能?谁会相信呢?方愈不会信,娘不会信,乔安不会信,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意信。

  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在落月湖上看她泛舟而来那惊鸿一瞥的悸动,不想承认那些日日夜夜折磨他神思不属的笃定和绝望。

第95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十)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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