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不懂我的忧桑
“没想到啊,你的锻造术很厉害嘛。”齐玉乾在回到房中后,轻摇着玉扇,笑着对白不煅说。
白不煅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长公主为什么至今没有出嫁?”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齐玉乾悠哉游哉地倒一杯茶,意思一下询问了一下赵准,得到“我现在是侍卫”的回答后摇摇头,自顾自喝了起来,“你还真没问错人,这些小八卦,你也就能从我这打听一二了。”
“但是我凭什么告诉你?”
白不煅抿唇,想了想:“我可以给你钱。”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我可以赚。”
“那我不干,我又不缺钱。”齐玉乾轻轻一挑嘴角,凑近白不煅,“不如我们来交换吧——你的锻造术,师承何处?”
“我的养父教我的。”白不煅的脑海里闪过白杜的模样,“他已经去世了。”
“……”意外的诚实啊。齐玉乾看着她那双干净得一览无遗的墨瞳,一肚子的问题竟问不出口了。
“……好吧。月国长公主爱的人,曾经的月国大将军,已经死了。”齐玉乾耸耸肩。
“?!”白不煅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表情,五官拧巴在一起,失落丧气又颓废:“哦,这样啊……”
齐玉乾:“……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白不煅:“你不会懂的。”
确实不是很懂!
“叩叩叩。”
忽然有一道敲门声响起,白不煅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猛地窜了起来,目光警惕:“谁?”
“我。”兰菱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进来。
“啊!”听到是自己人,白不煅反而更慌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裙摆和胡乱挽起来的袖子,然后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齐玉乾一点也不意外兰菱的突然出现,摇着玉扇问赵准:“你说,这妞怎么就看上了兰菱那家伙呢?”
赵准木着脸:“不知道。”
门外,兰菱双手撑腰,看白不煅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没变,只微微扬了扬下巴权当打了个招呼:“进去说。”
“啊,好的!”白不煅愣愣地点头,赶紧把人让进来,然后跟着他的大步伐一路小跑,“那个,你,你那边没有麻烦吧?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兰菱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白不煅听到他压低声音,似乎有些不耐地说了一句——“不要靠近我。”
他说的是现在走路不要靠他太近,还是指平常不要亲近他?白不煅来不及想,又紧紧跟了上去,就当刮了阵耳边风。
兰菱和他们说,接下来需要他们配合制造一起混乱,让他可以有时间去一趟月皇的御书房。
至于和谁配合,自然就是此时正在接受审问的华青姑娘了。
“我们去劫狱吗?”白不煅不懂就问,“她一个姑娘家,被关在地牢里,也太可怜了。”
“她说她没关系。”兰菱的剑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此时的他双手垫在脑后,二郎腿高高翘起,好不悠闲自在。
白不煅认真脸:“她喜欢你,所以才不拒绝吧。”
“……”
齐玉乾嘴角抽搐:“白大明白,这话留在心里就好了。”
兰菱一脸莫名其妙:“她是我的师妹。”
“哦。”白不煅意义不明地点头,“那我们不劫狱,继续演戏?”
“与我无关,你们商定便好。”兰菱这样说,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齐玉乾玉扇一合:“赵准,咱俩去看一看华姑娘的情况,顺便问一下她的意见吧。”
白不煅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屋子里转瞬间就只剩下了她和兰菱,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不安地揪紧了衣角,白不煅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个,那株莲花,你用来炼金了吗?”
“没有。”兰菱薄唇轻抿,“怎么,后悔给我了?”
“没有没有。”白不煅赶紧摇头,“我就随口问问。”
话题断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可以聊的吗?白不煅冥思苦想,却是兰菱先开了口。
“你的伤好了吗。”
“啊?”白不煅小心地看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看,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上次被他勒出来的於痕:“已经好了,不痛了。”
她这么说,兰菱却分明看到小姑娘脖子上还有一道深黑色的印记。
“接着。”
兰菱抛过来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漂亮的蓝色液体。入手的一刹那,白不煅几乎还能感受到瓶身上残留的温度,温温热热的。
“这是我炼制的祛疤药剂,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兰菱看到对面的小姑娘呆愣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说。
“啊!谢谢你!”白不煅激动得站了起来,鞠了一躬。
兰菱:“……”
对面那位似乎耐心耗尽的剑灵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瞅了她一眼:“喂,你的锻造术挺不错的。”
白不煅张大了嘴巴。
这次兰菱真的走了。
“他,他在夸我?!开心!”
房里没有人,没过一会儿,白不煅便按耐不住满心的躁动外出溜达了。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观月阁里的那座观月塔下。
“神器呢……”扬起充满向往的小脸,白不煅痴痴地凝望着塔顶,在脑海中努力勾勒那柄可以观月的神器的模样。
就像是花花公子渴望绝世名魁,召唤师渴望奇珍异兽,她也无比地在意着神器。更何况,她喜欢崇拜着的,正是一柄神器的剑灵。
“在想那柄神器?”忽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白不煅吓了一跳,回头对上了月懿的笑脸。
“太子殿下。”白不煅挠头,“那柄神器是真的存在的吗?”
“是。”月懿很乐意和这个岁数不大却锻造天赋极高的小姑娘说起这些秘辛,“但是,在几十年前,它损坏了。”
“损坏了?!”白不煅惊讶地说,眉心紧紧蹙起,那模样,仿佛损坏的是她的神器一般。
“是。”月懿抬头,双手背在身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恐怕涉及很大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吧……”
白不煅皱眉,咬了咬唇:“日后,如果我有了可以修复神器的能力,可以让我见一见它吗?”
神器有灵,有一些更是诞生了自己的器灵,不知道这一柄是什么情况。
月懿笑了:“好啊。不过传闻是传闻,它与你想象中的可能不一样。现在的话,你可以先知道它的名字。”
“它叫听月。”
听月。
白不煅记在了心里,她现在只见过两柄神器的器灵,还没有真正见过神器本体,希望听月可以圆她这个梦。
告别了月懿,白不煅很快撞上了回来的齐玉乾两人,得知了明天具体的行动计划。
“这……”白不煅欲言又止。
齐玉乾拍拍她的肩:“无辜嘛,你最擅长了。演技不用太好,就今天兰菱那样的足够了。好了,早点休息。”
“……”驳回失败。
一天劳累,入夜后,白不煅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见到了一个红衣裳的女子。
她有着近乎完美的锻造手法,孤身一人游走在世界各地。白不煅看着她锻造时的背影,不知不觉地看痴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和什么重要的人好久不见。
“白不煅?喂!”
“啊?”白不煅猛地一回神,看了看一旁的齐玉乾,“怎,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齐玉乾挑眉,“表白了?”
“还没有。”
“……还真是直接啊。”齐玉乾摊手,“但是现在可是在做任务,专心点。”
白不煅苦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知道了。”
他们现在,正在劫狱的路上。
华青一直爱着自己的师兄——说是师兄,其实也只是同一个导师手下的学生罢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和师兄接近的机会,而且是单独相处的绝佳机会,华青兴奋不已,同时也相信,自己果然有着男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然后,现在她正坐在地牢里。
“可恶。”恶狠狠地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牢饭”砸在地上,华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想起在殿前那个白不煅“不屑”的眼神,更加愤怒起来,“明明我是和你关系更近的人,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围着她打转?”
那个女人,装得像一朵白莲花一样,切开来,恐怕比谁都黑!
“哦哟哟,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忽然,地牢角落里的阴暗处,一道黑烟弥漫,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什么东西。”华青心头一紧,戒备地看着那一处喝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黑烟的声音沙哑又难听,就像是从深渊里传出的濒死的求救声,“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明明是可怕又难听的声音,华青却觉得仿佛充满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忍不住追问:“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帮我解决一个讨厌的家伙。”黑烟“嘎嘎”直笑,随即飞快钻进了华青的眉心。
华青双目无神地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靠近,才惊醒一般地回神,狐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降温了吗,好冷。”
“华姑娘,我们马上带你离开这里。”来人轻声细语地说。
华青蓦然抬头,看到了一张娇俏的小脸,心中一股突如其来的恶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淹没。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白不煅做贼一样猫着腰,凑到地牢的门锁前,拿一根长相奇怪的铁丝左拧一下右拧一下。
“咔哒。”
“好啦!”松了口气,白不煅笑着冲华青说,“咱们走吧。”
“嗯。”华青收拾好了所有的表情,轻轻应声,跟着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