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主千秋(8)

  哦豁,马甲被扒了,看你还怎么躲藏?

  海棠瞧着卫子仪,俏皮地眨眨眼,看着他神色纠结,就觉得有趣。

  卫子仪去遭雷劈,愣在了当场,一时不知道如何自处。

  “我……”

  海棠挑眉,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嗯?”

  一阵晚风吹来,卫子仪脊背发冷,才发觉不知道何时全身出汗了,连手心里都沁着汗珠。他张了张嘴巴,想说明真相,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踉跄了两步,整个人倒了下去。

  海棠看到这个突变,吓了一跳,伸手接住这个男人,顺手诊脉,竟然受凉发热了?

  若不是全身发烫,脸颊微红,海棠都以为这个人故意逃避回答,装病晕倒了。

  旁边的土匪见到卫子仪晕倒了,跟着吓了一跳,道:“大当家的,卫先生怎么了?”

  海棠对待他们严苛,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处罚,累得众人每天有气无力。若是卫子仪在一旁,海棠便会收敛几分,给他一些薄面,对于土匪们来说卫子仪可是灭火器一般的存在。现在卫子仪倒下了,清风寨的土匪就怕没有人制约海棠了,此时显得格外上心,一副差点死了爹娘的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身子骨弱,吹了傍晚的风,受凉发热了,服用一副药就好了。”

  抱着面前瘦削的男人,海棠往回走,边走边吩咐道:“我等会儿去库房配一副药,你们送去厨房煎好,直接送到子仪的房间来。”

  跟随在后面的人,连连应诺。

  众人心道:卫先生身子骨挺弱的……他还要经受大当家的在床笫之间摧残,这以身饲魔的高尚品质,真是让我辈汗颜!

  幸亏海棠不知道他们不着调的带颜色的思想,不然又是一番操练。

  夜半三更,整个清风寨都陷入了睡眠中,除了守夜的地方,就卫子仪的房间还亮着灯。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驱散不了整个房间的黑,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海棠干脆将蜡烛移到了床头一侧,她坐在床边为卫子仪守夜。

  双手握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海棠感受到手心的热度,这么久还没降下去,她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伸手探了探,额头依旧一片滚烫的热。

  这怎么办?

  她又在水盆里扭干了毛巾,给他物理降温,细心擦拭着脸颊。

  忽然,正在昏睡中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湿毛巾顺势掉在了枕头旁。海棠顾不上这些细节,凑了过去,惊喜地道:“你醒了?”

  没有人回答她,昏暗的房间里,只听见卫子仪难受地哼唧声,海棠凑近一看,才发现他根本没有醒来,略微有些失望。将湿毛巾捡了起来,丢到了脸盆里,另一只手被卫子仪扣着,她也没有挣扎。

  如果这样能让卫子仪舒服些,她不介意手腕被抓着不放。

  以为两个人会这么僵持一夜,海棠空着的手准备撑着脑袋,小憩一会儿,却听着床榻上传来声音。卫子仪带着愧疚的语调,呢喃道:“娘娘……对不起……该死的人是我……你不要……”

  不要什么?

  海棠正在猜测卫子仪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卑微祈求着对方。手腕上又有了变化,一直抓着她的手在颤抖,最开始是轻缓的颤抖,海棠以为是他做噩梦,情绪激动了。渐渐的,他的手臂抖得越发厉害了,海棠察觉到不对劲,他整个人在抖。

  伸手在锦被里一摸,原先带着微微寒意的身体,陡然间变得冰凉,大幅度的颤抖着,又发冷了。

  这可是高热的前兆!

  这个男人的身体这么差的吗?

  海棠无奈地扶额,低声道:“本想和你保持君子之礼,可是你身体太不争气了,希望你明天醒来,不会闹小脾气。”

  一掀锦被,海棠翻身滚了进去,抱着男人的腰肢,用自身温热的身体去暖和他。卫子仪触碰到海棠的身体,一股热源源源不断地向他传输热力,他犹觉得不够,双臂紧紧搂着海棠,八爪鱼一般将她搂在怀里,往自己怀里搂。

  海棠被他这么一抱,整个腰肢快被他掐断了,咕哝道:“说好的大雅君子,如切如磋,就是这么个德行?”

  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最是注重仪态,卫子仪作为云州卫氏的嫡系子弟,更是个中翘楚。自他踏入清风寨开始,海棠就察觉到他略带几分谨慎的言行,连平时和她在一起的坐姿,都是一举一动尽显风雅。

  但是,今日这么一睡,就破功了,不知道明日他会不会起来灭口?

  海棠无聊地想着,想到有趣之处,不禁莞尔。

  没有等到明日,卫子仪就醒了。

  因为海棠抱着他睡了半夜,闷出了一身汗,高热便退去了。

  凌晨,天还未亮,蜡烛将尽。

  卫子仪悠悠转醒,察觉到怀里搂着一个人,肌肤相贴的温润细腻之感,让他一下就清醒了。他一垂眸,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满含戏谑的笑意,这是他熟悉的眼神。宛如炸毛的猫咪一般,他爬了起来,惊愕道:“娘娘,你怎么又在我床上?”

  娘娘?又?

  海棠听到卫子仪对她的称呼,心里的猜想有了佐证,心情颇好。见到这个人还未察觉到不妥,她也乐意陪着他演戏,俏皮地眨了眨眼,道:“爬你的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子仪何必拒我千里之外?”

  “不知羞……”卫子仪说到一半,硬生生将话头止住,斥责道:“如今陛下犹在,你我如此行径,如何对得起……”

  陛下?

  如今是哪位陛下?

  是圣朝末帝?还是五国之一的北魏皇帝?

  卫子仪脑海里有点蒙,这是他第三次做人了,依旧是他自己,时间不停倒回重来,导致脑中时空有些错乱。

  是了,他又重生了,这是他第二次重生了。

  这是重生的第十年,他从外面游历数年,准备带着榕溪回云州,却在夏州一个小小的县城里,遇到了联姻的海棠。她被人抢了亲……

  等等,他打量着周围简单的布置,床榻、木桌、箱笼……窗前的数枝鲜花点缀,处处都透着朴素的气息。这分明就是清风寨的地盘!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海棠不会是他心心念念的贵妃娘娘,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拒绝联姻,落草为寇的孟海棠孟大当家的,芳龄十五,正值及笄之年。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卫子仪眼前发黑,恨不得再一次晕厥过去。

  海棠见到这个男人难看的脸色,知道他真正的醒了过来,不禁戏谑道:“如今你未婚,我未嫁,何来对不起谁?还是说你我有前世,是一对被迫分别的……苦命鸳鸯?”

  说到“苦命鸳鸯”四个字,海棠戏谑的态度一变,想到一件事情。若是卫子仪是重生的,与他相恋的女子是原主还是她?

  若是原主……不可能,卫子仪熟悉的分明是她。

  若是她海棠,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让卫子仪陷入无望的绝境中?

  卫子仪脸色一白,不想再争辩,道:“你知道了我是……有前世记忆的人?”

  他是三世为人的怪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得用有前世记忆来描述。

  黯然的神色,微垂的眼捷,不敢盯着她看,高贵矜持如卫子仪,也有如此气弱时,海棠略微一动脑子,就明白了。不管任何人都没见过重生者,陡然间听到别人说,我有前世记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不得当做怪物烧了?

  海棠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四眸相对,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哦,看来我和子仪真是天作之合,不管轮回几世,都是恩爱的恋人。不如今日再定个十生十世?”

  “不要……”卫子仪三世为人,他总觉得一世又一世的重生,必定是为了圆满前世的遗憾。若是定个十生十世,岂不是要痛苦十生十世?

  他不求十生十世,只求这一世海棠能够圆满,便足矣。

  海棠笑容淡了几分,故作难受地道:“为什么?可是子仪厌倦了我?若是子仪喜欢上了别的姑娘……”

  若是不逼他一把,卫子仪心里永远憋着,说不出口。

  “没有的事。”卫子仪说得又急又快,斩钉截铁,就怕海棠误会了。

  他慢慢翻着记忆里的往事,缓缓道了出来,“我是一个有三世记忆的人,除了前世的记忆,还有第一世的记忆。”

  海棠没有说话,做侧耳聆听之状,心里却翻江倒海,活了三辈子的重生者???

  一遍又一遍倒带重来,没有被折磨得发疯,真不愧是卫子仪!

  卫子仪没有注意海棠的惊愕表情,继续道:“第一世,圣朝末帝南迁,诸侯分裂疆土,而我作为卫氏子弟,选择了令尊夏昌为主公,领着族人投靠,拉拢同窗好友,辅佐他成为一方霸主,可惜……终究功败垂成。”

  没有指责当年夏昌的一意孤行,也没有感叹自己的命途多舛,一笔带过。

  “那一世,我与你,未曾相见。”

  卫子仪一生来往与云州和洛州之间,未曾南下,而原主联姻皇族,半生都在南边,等到原主回到洛州,卫子仪已经病逝。海棠可以猜测,卫子仪那一世,她应该没有来,是原主。

  海棠道:“第二世呢?”

  “第二世啊,是从我二十岁算起吧。”卫子仪想起前世,心里的郁闷越发沉甸甸的,“那一年,圣朝内乱初显端倪,尚有挽救的机会。我不想再见旧主,便南下去碰一碰机会,恰好在新帝都见到了你。雨中相逢,一起避雨,我和你在茶肆闲聊当下局势,一时引为知己。越来越频繁的相见,我对你越是刮目相看,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你的身份,你便出口邀请我为圣朝出谋划策。”

  在卫子仪的口中,她是聪明睿智、求贤若渴的后妃,是卫子仪的明主。

  但是海棠自己听来汗颜,想来她是想搞事情,恰好发现了卫子仪这块美玉,便故意表明身份,引他入局,入这天下棋局。

  这个男人不仅仅被她困在天下棋局里,更是被困在情网里吧?

  海棠不禁嘴角微抽,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我从未后悔过,能够得一知己,得一明主,完成山河永清的心愿,便足矣。”前世是他对不起海棠,并非海棠对不起他。

  海棠以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前世没有这么早遇到卫子仪,肯定是按照联姻路线前进,并没有留在清风寨。然后选择架空婆家,以宫妃的身份执政。最后,她收服了各方诸侯,一统江山。但是,也不一定像卫子仪说的这么高尚,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海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要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她有种冲动,问道:“你三世为人,可有百岁?”

  第一世只活了半百,第二世是二十到五十岁,第三世也不过十年,这么一算,也不过九十年,还不及人家长寿的百岁老人。

  卫子仪摇摇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前世那个她,真是……一言难尽。

  海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承诺道:“以后,我必定保你长命百岁,不会英年早逝!”

  卫子仪:……

  海棠也不介意,继续追问道:“前世你我为君臣,为何我会爬你的床?”

  其实,她更想直接问卫子仪为何会说对不起她,以此解开他的心结,又担心太直接,而让他气恼。左右这个对不起,不是事业上的背叛,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感情上的纠缠了。

  卫子仪脸色微变,脸颊出现酡红,想到曾经的往事,曾经的海棠总是戏弄他,他咬牙切齿道:“你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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