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善恶
弥伊知道自己可以立刻切断记忆传输，先行醒来，重新调整设备，让江亭远再次失去意识沉眠，任他操控。
但是……
“弥伊，去上课吗？”
弥伊看着眼前这面带微笑的少年，即使他知道这是一场骗局，依然配合他重温过去的时光。
江亭远也知道……这些记忆是他偷来的吧？
弥伊撇过脸，江亭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没一会，弥伊就转过头来。
“去上课吧。”
那么如果你记起一切，还会像现在这样……看待安塞尔吗？
少年时期是学习最好的时光，江亭远再次重温记忆里的课程，依然觉得……有点听不懂。
_(:з)∠)_
“理论课果然是我的噩梦啊。”
江亭远在光屏上奋笔疾书，笔记写满了整个光屏。等到老师离开教室时，江亭远才堪堪写完。
弥伊复杂地看着江亭远，却没有打断他。等到对方把光屏收起来的时候，弥伊才站起身。
“去食堂吗？”
江亭远重重点头，记忆中的他也是会饿的。
阿贝尔的食堂为了应对众多行星种族，各式人类可食用不可食用的菜肴高达千种。江亭远端着食盘，欢欢喜喜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试图找到一点果冻史莱姆。
可是没想到居然连大食堂的果冻史莱姆都停止销售了。
“那个有那么难吃吗？”
江亭远垂头丧气地在盘子里放上咕咕鸟肉酱面，还有三尾蛇炖的高汤，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按理来说，这种微小的东西，很不必要在江亭远的记忆里消失，可这里就是没了。
该不会……
江亭远犹豫地看着在对面坐下的弥伊，弥伊抬眼看他，随后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说。
“不是我。”
不是他干的，还是不是什么？江亭远竟然有点不敢问。戏……戏总要演全套嘛。
两人静静把饭吃完后，弥伊先行端起江亭远的盘子，放到收纳处去。
“我还有事，你先自己回去吧。”
“咦？哦，好的。”
江亭远有些奇怪，平时弥伊像块糖糕一样粘着他，今天突然这么一撒手，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等看着弥伊真的走了，江亭远才边伸懒腰，边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的学生都在窸窸窣窣讨论着布雷希特的战绩，说是十分给阿贝尔学院争光了。
江亭远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曾经与布雷希特赛过一场，没过五分钟就败了。
机甲战斗也许与经验差距有关，然而更重要的是天赋。
“你没有杀人的天赋。”
布雷希特击败江亭远时，是这么说的。
布雷希特常年霸占机甲系成绩榜首的位置，说实话他这样的实力，就像成年人入了小学。大家还在学算数，他已经可以站上讲台写答案了。
“你为什么还要来学校呢？”江亭远曾经问他。
布雷希特板着脸，一副禁欲高冷，不苟言笑的模样。
“因为我想。”
但即使他再想，他也不能跟随阿贝尔学院出征，参加全星系机甲大赛。
带着个挂，太过分了。
江亭远回到宿舍时，才觉耳边清净了不少，不再有迷弟迷妹们吵杂的尖叫与呱呱或者啾啾声。
江亭远看了看时间，离晚上休息还有两小时。
他……打开了作业。
反正没事干，现在又是学生，如果不交作业感觉还是怕怕的。
江亭远叹了口气，低头写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小时左右，江亭远宿舍窗前的波纹窗户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什么小石子敲击硬物的声音。
“……弥伊？”
江亭远站起身，把波纹窗户打开，却看到安塞尔站在窗下。
“夜安，我可以进去吗？”
安塞尔十分有礼地询问，语气温和而平缓，仿佛他不是深夜冒昧来访，而是去参加一场符合他身份的舞会。
……奇怪，以前安塞尔曾经这样来找过他吗？
江亭远试图在安塞尔脸上看到与弥伊相似的神情，但觉得弥伊对安塞尔强烈的敌意，大概去死也不想扮演安塞尔。
“……可以。”
江亭远沉默一会，便往后退了一步。亲王殿下爬墙也非常优雅，三两步就蹬上墙，进入了江亭远的房间。
以往江亭远与安塞尔谈话总是高兴的，只是今夜安塞尔有些像审问官，巧妙地询问着江亭远近期与别人的来往。
如果还是当年那个少年的江亭远，大约是听不出这其中的玄妙的。
现在的江亭远这么听着，总觉得有种被人事无巨细扒光**的感觉。
“我没什么变化呀？”
“弥伊？我们是同学……”
江亭远小心翼翼地回答，而随后他又歪了歪头说。
“也许现在是朋友吧。”
听到江亭远回答的安塞尔，诡异地沉默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不说话，沉下脸来，就给人极强的威压感。
江亭远吞了吞口水，才见对面的安塞尔笑了起来。
这俊美的银发男子什么时候都如天神般温暖而美丽，安塞尔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拍了拍江亭远的头。
“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安塞尔站在窗边，突然转头看了江亭远一眼。
“要给我晚安吻吗？”
江亭远登时红了脸，磕磕巴巴说着“这不太好吧”。
安塞尔则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只是他要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江亭远桌上的一些机甲模型，里边有些眼生的。
“这是谁送你的？”
江亭远低头看着桌上的那台红色机甲说：“上次和弥伊去游乐场，他赢来给我的。”
“礼物很不错，”安塞尔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来取悦你。”
安塞尔从窗户上姿态优美地翻身而下，江亭远一时心跳变得有些快，隐约觉得……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但是……那可是安塞尔。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江亭远值得信任的……朋友。
安塞尔缓步走在漆黑的校道上，因他步伐实在轻巧，连附近的声控灯都没能检测出音量，亮起灯来。
前方却突然响起脚步声，亮起一盏路灯。
弥伊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那灯柱之下。
“夜安，野狗。”
安塞尔朝弥伊打招呼，脸上依然带笑，但说出的话却很不好听。
“趁我不在，就像草原上的野狗一样，去偷盗他人的珍宝，即使只是捡到一些碎皮烂肉也在沾沾自喜。”
“你……现在满足了吗？”
弥伊听着安塞尔的话，不屑地弯起唇角。
“没把他彻底变成我的，当然不满足。”
“是吗？”
安塞尔轻笑，从弥伊身边缓缓走过。
“我的收藏品，可不许别人动一根头发。”
“亭远不是你的禁|脔！”弥伊怒喝。
“啊……可是……”
安塞尔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在月光下露出仿佛鲛人一般的美丽笑容。
“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是我的东西了。”